铁链声音越来越近了,隐约可见那是一具硕大的行尸,浑身都散发着恶臭,浑身上下都溃烂了,疮已经流脓,尸虫在伤口中爬进爬出,它却没有痛觉,任由这些虫子一口口咬噬着他的血肉。他浑身上下都被铁链所束缚,铁链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他每走一步,便被铁链摩的血肉模糊。
但,这样看似不堪一击的东西贴身战时却战斗力惊人,无论速度还是力度都不弱。
棘手……
那东西也感受到了匕首的锋芒,充满戒备的缓缓弓身,如同一只准备快速出击的猎豹。
短短一个瞬间,那东西快速朝苏槿言扑过来。苏槿言一个侧身躲过,惊鹤转动,狠狠朝他后背刺去,借力翻身一跃,从他后背翻了出去。
苏槿言头也不回的快速朝深不见底的墓道逃去,一边逃一边转动惊鹤在墓道上雕刻着什么。
那东西一扑落空,嘶吼着转身追了上来。
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墓道上雕刻金文的变化,一开始墓道上的浮雕十分肃穆而沉重,但越朝墓道深处走去,浮雕的风格便的诡异,墓道最初雕刻的是墓主人的生平和歌功颂德,歌舞升平的庆祝场面,但到后面,雕刻便是烛九阴狰狞而可怖的脸或者大荒四海奇怪的生物,本来阳刻的浮雕也几乎变成了阴刻。
一副浮雕映入眼帘,其上雕刻着一轮落日,但落日中又有一只半闭半开的眼眸,如同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半垂着眼眸看着芸芸众生。
到了!苏槿言立刻转身惊鹤直直刺入了那只眼眸的中心,墓道立刻一阵震动,落石簌簌而下,不一会儿,墓道机关开始变化,旁侧打开了耳室,原本的墓道也变化成几段,构造成不同的形态,一道沉重的石墙落下,“咚”的一声,将只有一步之遥的行尸隔绝在外。
“咔嚓”一声抽出嵌入石壁的匕首,苏槿言这一瞥,便倒退了数步。
那只眼睛,缓缓睁开了,眼角流出了一滴猩红的眼泪,正定定的看着苏槿言。
盗墓又一阵急剧的震动,苏槿言眉头微皱,左脚一侧,一道利刃便从他方才站的地方冒了出来,堪堪和他鼻梁相错而过。
“咔嚓”数声,从地下神出鬼没冒出的利刃便被他斩于匕首之下,立脚之地越来越狭窄,一阵阵金属之间摩擦的声音响起,一抬眸,便见一只锋利的飞镖已迫在眉睫,苏槿言侧脸躲过,当机立断斩利刃,将断裂的利刃转向那只流血的眼眸。
“叮”的一声,利刃刺入眼眸,那只眼眸缓缓下垂,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墓穴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里雕刻的东西,不像是蜀山的,到更像是,西王母那边的风格。
借着烛火的光辉,苏槿言抬眸仔细看了看雕刻。
浮雕的确是那般风格,其上的石刻充满了祥云和珍奇异兽,仔细看来,竟和书上的记载如出一辙。
苏槿言看的入神,一抬眸便看见一只两头四脚的鸟,瞪着澄黄的眼睛看着他,仔细看了看,那鸟如鹊,自言自语道:“翠山多鸓,其状如鹊,赤黑而两首四足,可以御火。”
这幅浮雕上珍奇异兽无数,但都为阴刻,但唯独这只鸓雕是阳刻,旁边还有无数的祥云围绕,仔细看来,其实鸓正位于这幅长浮雕的中心位置,四周的奇兽或多或少都将头偏向它的位置,而它似在仰头长啸。
鸓位于浮雕的中心,那么寓意定然不凡。苏槿言脑海中灵光一闪,暗道果然如此,假如这个墓里真的存放着海火,那么鬼婴这样的邪秽之物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果然,这东西在压制着海火。
杜文说了,越往墓中心中,鬼婴越少,海火,就在主墓室!而那里,有鸓守护。
而这个墓穴中的鸓来自西山,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何这里雕刻的风格与蜀山格格不入的原因了。
转身便走,如果苏槿言再多看一会儿他一定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这幅浮雕里,没有白泽……
才走了不过几步,那只被利刃刺入两次的石刻眼睛再度缓缓睁开,带着三分恨意的将目光投向已只剩了一个背影的苏槿言。
“咔嚓”一声,脚下的青石砖一沉,墓道再度震动起来,不待苏槿言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空,余光所见之处皆是尖锐的锋芒。
眼神流转间,惊鹤已牢牢的刺入青石当中,苏槿言往下一看,尖角离他的脚底只有毫厘之遥……
一抬眼,便看见一簇锋利的矛头直指他而来……
苏槿言侧脸堪堪躲过,便觉得一股热血顺着脸庞流下,一把抓住白刃,借力翻越而上,一脚将那东西踢开。
定睛看了看四周,墓道已经完全变了样,本来狭窄的墓道变的十分宽阔,几个行尸紧紧握着长矛,对他发出阵阵嘶吼。
轻轻抚摸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上的血肉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绿色,一股尸臭味隐约可问,苏槿言厌恶的微微蹙眉,指尖一道冰蓝色火焰燃烧,“嗤”的一声,一阵绿色的尸气被燃烧殆尽,尸臭味也消失殆尽,伤口的血肉也恢复了正常的红色。
行尸一见冰蓝色火焰吓的浑身一颤,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然而那一股火焰只在指尖燃烧了短短一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行尸依旧戒备的望着他,不敢贸贸然进攻。
握紧了手中的惊鹤,四望之下,行尸数不胜数,不少甲虫在尸身中爬来爬去,似乎在伺机跳到苏槿言身上。
一开始进入墓道,先是鬼婴拦道,再是那具硕大的行尸,再是这些不足为惧的小行尸,然而,这些邪物越来越弱,就说明越来越接近主墓室,机关也必然愈来愈多。
墓中不知时日,不快些解决这件事,怕多生波折,而且墓道开始开阔,也不会再束手束脚的,干脆一次性将这些扰人的小鬼解决干净。
这样想着,苏槿言“唰”一声收回惊鹤,纤长的手中开始结印,一道道冰蓝色灵力凝聚成型,随着符咒的成型,本来谨慎观察的行尸开始变的狂躁起来,白色的眼球开始便的猩红,不住的嘶吼,将手中尖锐的长矛指向苏槿言。
行尸低低嘶吼一声,四面八方的行尸开始聚集,其中一个低吼着,蓦然朝苏槿言扑去。一道冰柱正中了他的额头,别的行尸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勇猛的朝他扑去。
不一瞬,苏槿言身侧已经悬浮了颇为可观的碎冰,皆一击毙命的正中行尸额头,竟没有一具行尸可以近身。
最后一句行尸倒下,整个墓道已经充满了绿色的尸水和腥臭。
不一会儿,一堵墙出现在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血红色的金文。
这道墙后面,应当就是主墓室,墙正中央黑曜石和月光石镶嵌其上,中间用金缕连接,仔细看去,竟是两幅巨大的河图和洛书。
姬昌推演的周易?微微蹙眉,这两幅图和卦爻显然是进入这道主墓室的破解之法,与其强闯,不如智取。
随着一点点演算,苏槿言便一个个转动镶嵌在墙壁上的石头,不一会儿,河图洛书渐渐偏离了本来的卦象,和墙壁上雕刻的金文形成了一个八卦象。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最后舒出一口气,轻轻转动“休”门上镶嵌的黑曜石。
不一会儿,墓道开始震动,本来昏暗的墓道中突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惹得苏槿言微微眯起了双眼,不一会儿,白光消散,墓道又恢复了黑暗。
踏入主墓室,借着燃烧起来的长生烛的光辉,隐约可见主墓室中到处缠绕着的蜘蛛网和不少随意堆放的尸骨,一点点幽绿的鬼火浮空,不少尸虫受了惊,从骷髅的眼眶,肋骨中爬出来。另有八口巨大的棺材,每一具都一样大小,呈八卦之象摆放着,棺材下的青石砖稍微露出了一点,隐约可见用黑金铭刻着的爻文,每一副棺材对应一个卦象。而所有的棺材都被巨大的铁链捆绑着,四角分别有一个巨大的青铜环,连同着一根根铁链,在正中心汇聚。居中是用青铜打造的一个平台,其上一尊巨大的鼎,上面雕刻着狰狞的鬼神和云纹,隐约可见一两缕鎏金暗纹。尽管蒙尘了千年,但这个墓室除了坍塌的白骨外,一切都保存完好。
苏槿言轻轻托起长生烛,借着幽幽烛光拭去挂在画壁上面的蜘蛛网和灰尘,朱红的色泽虽然显得老旧,但流云的线条依旧清晰,没有被时光糊去。画壁以赤色为底,绘画着三千飞仙,姿态各异,或喜或悲,有人像,有鬼神。仔细看去,三千飞仙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甚至是飘飞的衣带,都无一相似,其上用朱砂写着符文,稀稀落落的。
方才一路上看见的四的浮雕大抵都十分简陋,颜色也并没有这么鲜艳,这才应当是商周时期的图文风格。可是这幅画壁上的飞仙,云纹,显然是西域传入的浮屠所绘,算算时间,最多不过百年时光。
有人先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