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迟臻穿着蟹壳青的裙子,带了帷帽,上了马车。
她惯常喜欢穿青色,远远一望,如生机勃勃的嫩竹。
这几日镇北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凡想招婿的男子,递了名帖,符合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未娶妻妾几条,就算获得了文选资格,登记造册,获赠石刻骰子一颗,来日于王府内参加文试。
迟臻撩起车帘瞧了瞧巷子里的马车,要李三郎拿了东西去递名帖。
等了两盏茶时间,李三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是对方一见是江南纪家的人,直接将他给轰出来了。
迟臻托着下巴沉思许久,从袖子里勾出一枚玉佩,握在掌心摩挲一阵,忍痛递给他,“将这个和名帖一起送过去。”
玉是块羊脂白玉,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花纹并不常见,不像女子配饰。
李三郎拿着东西又去了,这次隔得时间特别久,有脚步声朝着车子走来。
李三郎一路心中惴惴,刚刚他在门房里把东西递上去,负责收名帖的二管家一见那玉佩,脸上那股矜贵劲儿就没了,狠狠盯他一眼,拿了东西转身去了。
半柱香后,仆从簇拥着个美艳的小姑娘走出来,穿一身浅色罗裙,袖口是金丝滚边,绿宝石的耳坠子衬得面白如玉,贵气且不可一世。
走到近前,向他开口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李三郎见这架势,便猜到玉佩定是关系重大,拱手道:“某是只是替一个姑娘转交。”
“姑娘?”芙蓉郡主眼一瞪:“那个姑娘有如此大的脸面?”
“车就停在府外。”李三郎侧了侧身。
芙蓉郡主背着手一步步踱过去,并未在车上见到任何家族的纹饰,她声音冷冽道:“车内何人坐着?见了本郡主还不滚下来见礼?”
无人应答。隔了一阵,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长幼有序,你连礼数都忘了?”
芙蓉郡主一听这声音,呆了呆,眼睛瞪得更大了。上前掀开帘子,脑袋伸进去一瞧,就见迟臻翘着二郎腿,舒服地歪在作为上,正冲她笑着。
“还让我这个嫂嫂给你见礼?”
“你你!你没羞!表兄又没说娶你!”
芙蓉郡主忙放了帘子将她遮住,向后面家丁道:“都回去吧!是本郡主认识的。”
说完,钻进了车内。
李三郎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拿袖子沾了沾额上冷汗,刚刚这姑奶奶一副寻人晦气的架势。
车内,芙蓉郡主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迟臻,压低声音道:“你还敢来这儿?表哥知道你出来吗?舅舅家的人恨不得满京都地翻你,你不好好躲着,跑出来做什么?”
她目光落在迟臻身上,挑剔地打量。今日这姑娘穿着蟹壳青色裙子,同色丝带勾出纤细身形,袖口处是烟笼梅花绣纹,戴两枚璎珞坠子。衣服不是很新,穿在她身上却极衬她,青色衬得她袖口十指如葱尖,眉眼弯弯,自得舒适。
“见了长嫂你不问个好吗?”迟臻笑眯眯道。
“我跟你说,表哥藏着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不要浪费他一片心意。若是让他娘亲找到你,你下场就惨了。”她压低声音道。
迟臻点点头,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的东西:“你收了名帖我就走。”
芙蓉郡主随意翻了翻,歪头问:“你替他交名帖?你跟这纪无澜什么关系?”
迟臻笑道:“我跟他的关系不打紧,他若是雀屏中选,跟你关系就紧密了。”
“你替人递名帖儿,此事表哥可知道?”
迟臻为难地揉了揉脸:“我背着他来找你,自然是怕他知道。”她扁了扁嘴道:“这纪公子承诺只要你收了名帖,让他能去文选,就付一笔银子,数目不小。”
芙蓉郡主瞧着她半旧的裙衫,又看看她的靴子,脑补一翻道:“表兄不是很宠爱你吗?都不给你家用?你一个金丝雀似得女人,又没什么进项,这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惨。”
她边瞧迟臻边摇头,似是想到了王府里那些受到主人苛待的妾室,看不出表兄竟然是这种人,连内宅的开销他都要过问?
迟臻笑眯眯打断她道:“钱呢,自然是有的,只是你表兄顾虑颇多,总觉得我手中有钱就容易变坏,内心不安,我就过得紧巴巴的。”
芙蓉郡主又露出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她突然问道:“你这玉佩哪来的?”
迟臻支着下颌道:“王琅给的。”也不能算是给,只是当年她逃去云涧,想着或许今生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便想赖件东西做个念想,没想到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瞧她,全无表示。等他走后,迟臻发现他留了枚玉佩在桌上。若不是当真没办法,她是不想将此物拿出来的。
“你们府上不收纪公子的名帖,我只能打着他的幌子行事。”她伸手去取那玉佩,被芙蓉郡主躲开了。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女子。弄了半天,她根本不知道这玉佩的意义,表哥对这女子到底不一般,如此费心思却不让她知道,还克扣她的家用。既能将这种东西送人,为什么不好好娶了她,一定要偷偷摸摸地让她做个外室?
“名帖我收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姓纪的有什么特别的,让你为了他,连表兄的东西都拿出来做幌子。”她不怀好意地一笑,迅速掀了帘子下车了。
走到府门前,她又回首瞧瞧马车,心想就冲着爱屋及乌,便帮着表兄遮掩几分,不让人知道她这个外室的存在了。这玉佩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贴身之物,当日送给太子妃的大表姐,舞弊案发前,表姐总觉内心难安,便将这东西给了王琅,这便相当于是天家的保命承诺。表兄竟然这么轻易地送给了一个外室,她将玉佩收好,想着自己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要回来了,跟王琅讨些什么好处。
芙蓉郡主收了名帖,要人将纪无澜的名字、住处写在名册上,将石刻骰子交给李三郎,要他回去等消息。
回去的马车上,迟臻把玩着骰子,一直蹙着眉。这个结果她是料到的,只是心里空落落的,王琅留在她哪儿的东西只此一件。为了纪无澜花下这么大的血本,她心中是有些后悔的。
李三郎将事情上报,如意阁的高层便也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不过此次的委托任务,只叫迟臻与严湘两个人组队完成,王仕子与李仕子几个给抽调去接了其他生意。
这可算是个喜忧参半的结果。
除了迟臻,如意阁众人都很满意,严湘是觉得他终于有正事可以做,不用再被他二叔揍了,其他人是觉得,这女公子怕是当真要失宠了,先是失宠,再是冷落,后面就可以将她踢出如意阁了。
时近端午,街上有粽叶香气。李三郎筹备了菖蒲、竹叶、雄黄酒,又忙着去药铺里拿抓的配方药。街上的往来的女子皓腕缠彩线,云鬓挂小符。
五月榴花似火,跃于枝头,灯下如星在燃。
如意阁的高层给每人一串角粽,用大荷叶包着,配上青皮鸭蛋,当真是应景。
迟臻坐在马车上,心想不知道王琅此时在做什么?以前家里的五彩线她会给每位师兄结一条,偏他不要,便是收了,也是一张冷脸,受胁迫的样子。昨日她结了五彩线,差人给他送去,附上花笺,王琅回的仍是那三个字:知道了。饶是她脸皮厚,也不知道此次该如何哄他。
过了金水桥,路上的车便没那么多了,很快便到了纪无澜购置的宅子前。看到府内的亭台水榭、假山奇石,迟臻信了纪氏这些年应是家底雄厚。
迟臻指尖托着茶杯,小小地呷一口,瞧了瞧旁侧的纪无澜。
他一身白衣胜雪,料子和绣纹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从前迟臻觉得他也是拮据仕子,只是装门面才把自己收拾的妥帖富贵气,没想到人家是真阔绰。
迟臻将石刻骰子放在桌上,“你的名字已经在文选名册上了。”
纪无澜薄唇勾起,桃花眼底笑意温和,“承蒙姑娘相助。能让芙蓉郡主亲自出门收名帖,姑娘果然非同一般。”
她乌黑的发辫垂肩,弯着眼睛看人,黑眸明澈,当中似有涟漪。
“不是为了帮你,是交换。信呢?”
纪无澜似是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去,向身后的美貌侍女道:“倚竹,你去书房将我书屏下的信取来。”
侍女应声而去,背影纤细袅娜,引人遐思。
迟臻四下瞧了瞧,赞一声:“纪公子当真会享受,你这些侍女各个都是美人。”
纪无澜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就像是听她赞美了这宅子里的物件,他将桌上的吃食向她推了推。
“倚竹的糕点做得不错,你若是不喜欢吃甜腻的,试试这个。”
迟臻捻了一块来吃,吃得两颊鼓鼓,或许是当真很合口味,眼睛笑盈盈地眯着。
“你怎知我不爱吃甜腻的?”她细白的指头将嘴角的糕屑抿进嘴里,无意识地嘬了嘬指头。
纪无澜黑湛湛的目光盯着她,展颜问道:“姑娘不是京都人吧?”
迟臻舌尖在唇上抿了抿,大方点头,“嗯,西南蜀中人士,后面举家来京。”她眨巴眼睛问道:“我官话已经说得很好了,听不出口音的。”
纪无澜又笑:“是很好。我机缘巧合之下,曾经也在蜀中待过一阵。”他适时倒了茶放在她身前,温言道:“蜀中自古多才俊,人杰地灵,才能养出你这般灵秀女子。”
他说这话时,并不似平日的恭维应酬,迟臻便大大方方地受了。
“春看桃花冬赏雪,把着江岸数客船。望江楼上望江流,日子过得自在闲散,好吃的东西也多的很。”许是他痛快答应给她看信,迟臻聊到故里颇有兴致地多说几句。
纪无澜眸光微动:“巧了,我当时也住在丞相祠附近。那年蜀中大雪,压垮了许多民房,冻毙牲畜无数。我入蜀时只穿了两件单衣,冻得十指肿胀生疮,肺上也落了病,险些便殁了。后来得一位善心人士接济,帮我联络上家人,次年春暖花开我才离开蜀地,折返江南。”
迟臻没成想他还有如此际遇,雪灾那年祖父还未进京,也是次年春日启程的。
正说着,侍女将信取来,恭敬呈给主子。
迟臻接过信,指间捏着那两页纸,内心情绪鼓胀,鼻头酸涩。
她展开信,目光顺着字迹缓缓滑动。的确是祖父笔迹口吻,这应该是他写给周大人的第一封信。信中说到北地因战乱连年,民生较南方艰涩,河东、陇北几无人迹,耕读仕子人数减少,且连续两届的吏部会试,参考者众,而中式者少,致使北地仕子怠惰成风,心生不满。南方仕子为求取功名,结成文社,利用同乡、同年情谊,结识礼部官员,投献文章,人情勾连,恐怕会左右科举取才。
他对此十分忧心。提点周大人此次的礼部会试的筹备,要更加谨慎,切莫私下会见仕子。
迟臻咬着嘴唇,用力眨眼,将眼中水汽憋了回去。
也就是说,祖父早在会试前,便已经料想到要出事,提醒周大人要早做提防。那为什么最后的结果还是那般惨烈?
纪无澜见她神情悲切,心中不忍道:“不知道这信的主人跟你有何缘分,你想留便留着吧。”
迟臻小心翼翼地将纸叠好,推给他:“别忘了文试前,还有一封。”
纪无澜点头。
窗外不远处莲叶田田,碧青色的荷叶被风吹拂,如水波涌动。
两人沿着栈道向外走,刚过垂花门,迎面走进来个有些年纪的仆妇,穿着藕荷色绸衣,一脸的颐指气使。
见到纪无澜,也不见礼,冷笑道:“哟!无怪乎大公子这么忙,府里又填了新人?”
纪无澜垂着眼睛点点头:“王妈妈,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今日有事过府相商。”
那仆妇哼了一声:“公子不必遮掩,你在这宅子里一人独大,朝不请安,晚不跪拜,没有长辈提醒,切不要忘了你的职责。这两年你可有认真寻找二公子?”
“王妈妈说的是。是我疏忽,早该去给母亲请安。原想着今日端午,荷池景致很好,想请母亲过来赏景,吃顿团圆饭。”
仆妇冷呵一声:“这倒是不必,夫人近日思念二公子胃口不佳,怕是见了你府中情形,更是实难下咽。”她狠狠瞪了迟臻一眼,训斥道:“这小娘子有些眼生,既是新进府的,为何不领去夫人面前磕头?大公子出来这些日子,倒是生了二心,把人藏在府里中寻欢作乐,这便是先生教你的孝道?”
这仆妇是纪夫人跟前红人,三五日便要来宅子里巡查一翻,但凡貌美的侍女都要被她贬损整治,只是为了下纪无澜的脸面。
今日瞧着纪无澜陪着迟臻出来,将她当成了新入府的美人。
“王妈妈!”纪无澜声音一沉,带了些警告,脸上再无笑意。
“哟,这还说不得了?亏夫人将你个歌姬之子视如己出,你呢?二公子失踪,夫人痛彻心扉,你这两年打着寻找公子的名义,在外面好不快活,你心里盘算什么,咱们一清二楚!就算二公子不在,你这卑贱的血脉的也别想继承家业!”
迟臻皱皱眉,类似的话从前家里的下人也背后说她,说她有娘生没娘教,上梁不正下梁歪,妾室的女儿到底养不成大家闺秀。只是祖父宠爱,兄长护着,她也不是个吃亏的,这几年还当真再未听过类似的话了。
那仆妇越骂越来劲,三句话不离纪无澜出身。
迟臻见她拦着路,眯着眼睛翘了翘嘴角,偏头问纪无澜:“这是你纪家哪房长辈?”
他轻咳:“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王妈妈。”
“哦?不过是个下人,便敢如此造次,当着外人的面打你的脸,江南纪家的家风可见一斑。书香世家,管教出这么个东西?开口卑贱,闭口庶子,主子是你能议论的?”她态度傲慢,眼神轻蔑,一下便激怒了那仆妇。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败坏我家!哦,大公子这是翅膀硬了,要去选郡马要攀上王府了,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没有纪家帮托你,你什么都不是,跟你那勾栏里唱小曲的娘一样被人唾弃。”她捶胸顿足地哭起来,坐在地上打滚撒泼。
“可怜夫人那二公子,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无缘无故失踪了。那你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啊!这定是被人给害了呀!公子呀,你若是泉下有知,夜里就赶紧回来瞧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不要放过害你的人啊!”
纪无澜脸色铁青,向她道:“抱歉,希望这些不堪的话你不要介意。我送你出去。”
他抬腿要走,那仆妇抱住他的腿胡搅蛮缠地闹。
“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若不是夫人让你进门,你活得还不如只狗啊,你就是这么报答夫人的?你答应了要找回二公子的!”
纪无澜气急,目光冷锐,十指在袖中握成拳,克制道:“王妈妈,您若是不解气,等我送了这位姑娘回来,尽可以继续跟我闹。莫要牵扯其他人!”
“车就在门外,不用送了。有什么事让人送信给我。”迟臻懒得跟这刁仆置气,她没想到纪无澜这样的大家公子竟然会被个仆妇欺负成这样。
如此境遇她感同身受,当年她娘亲被处置时,她还小,那些下人欺负她不懂事,当着她的面说了更多难听的话。
待她要钻进车里时,那名唤坐倚竹的美貌侍女急匆匆走出来,奉上了个食盒。
“我家公子见姑娘喜欢,便吩咐我捡些给姑娘带走,都是拿不出手的小食,姑娘不要嫌弃。”她说话时眼光低垂,羞涩地盯着鞋尖。
迟臻道谢接过,也没兴致再去买菖蒲酒,坐上车往回走。
她心中一时回忆着祖父写给周大人的信,一时又是纪无澜被人骂时压抑的表情。
街上车来车往,比往日拥堵。街道逼仄处错车时,迟臻挑帘子一瞧,这么巧就看到另一辆车上的姑娘也掀起窗帘。
四目相对,两个人各带嫌弃地装作没瞅见对方。
她的车几乎与严湘的车同时到的巷子口。严湘吩咐人朝下搬东西,都是些角粽鸭蛋之类,当中夹着艾草。
迟臻欢喜地从篮子里拎出一枚,拨了一角看看,“这是肉粽吧?”
严湘点点头,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宫里头的,就这几个,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你又知道我不爱吃甜的?”她从篮子里抓了把龙眼,边走边吃着。
“本公子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你以为邀月楼的那些小娘子凭什么最得意我?”
还不是他最有钱,钱最好赚?
两人进了门,却没瞧见李三郎等人,粗使的杂役说,几位仕子跟他们的老乡一起出去了。
严湘将他带来的角粽和酒菜摆好,两人在树下坐了。
迟臻纳闷道:“你怎么不在家过节?”
严湘将筷子递给她,他今日穿了一身葱色长衫,挽了挽袖子道:“中午吃了团圆饭,晚点等我二叔出来,要一起给家里的先人们上香,那时候我再回去。我娘与几个婶婶又在念叨娶亲的事儿,我不爱听,就跑出来了。正好陪你过节。”
迟臻咬着筷子道:“多谢你了。”
严湘感觉出她兴致不高,换了话题道:“芙蓉郡主招亲那事儿,上面是不是交给了咱俩,要怎么做啊?我可是一向都是被人伺候的,头一次替人作弊,这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他第一次参加如意阁的委托,又摊上迟臻这么个摸鱼划水的队友。迟臻只是为了拿到纪无澜那几封信,至于什么替考代考她根本不在乎,谁做郡马也不是她操心的。
不过,今日看到纪无澜被个刁奴如此欺负,她心中也有些难受。
“报名的有多少人了?”她问。
严湘正在啃鸡爪,抹了抹嘴道:“原本听说有数百人,后来这名册被王琅拿去瞧了瞧,等还回来就变成了一百以内了。”
想到他一定会过问,只是不知道纪无澜的名字有没有被他删掉。
迟臻放下筷子,托着腮问:“你可擅长算学?”
严湘惊了:“招郡马还要考这个?若是这样,那我宁可去考科举,反正都是一样的吃苦,科举考中了,有数不清的美人等着我,考中了郡马就要娶芙蓉郡主那个蛮横的小丫头。”
迟臻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敢想这次的任务要怎么做,写文章她不敢说写得过纪无澜,算学她与严湘都只会扒拉指头,王仕子倒是精通算学,可是他被高层给抽出去了。
见她苦着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严湘安慰她:“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招婿可不仅仅看答题,纪无澜那小白脸长得不错,若是给芙蓉郡主看中,就算交张白卷上去,郡马也跑不了他。”
迟臻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纪无澜接人待物上很妥当,说话会哄女孩子开心,他若是当真有此想法,应该在芙蓉郡主身上多下些功夫。
严湘灵光一现,拍了拍脑袋道:“要不然,为了稳妥,咱们请个枪手吧!”
啊?真是亏他想得出来。迟臻捏了只粽子给他:吃你的吧,别添乱了。
不过严湘的话,倒是启发了她,只拼试卷成绩是没有前途的。
“我就不明白了,纪无澜不是你看上的人吗?你竟然还同意他去选郡马?”
“这你就不懂了,我看上他,自然是想要他开心,他想选郡马,我就帮他选上。他开心了,我自然就开心。”
严湘眼睛瞪得溜圆,似是完全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