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法云寺。
屋檐下的莲花缸应是接满了水,雨珠落进去,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因着屋里被人探过,两人一夜未睡。天亮后,隔壁有了起床声响。
纪无澜没动,迟臻也没动,此时不能显得急迫,这种天气人总是要多睡一阵子的。
迟臻打了个呵欠,瞟了眼闭目打坐的纪无澜,缩进被窝里团成一团,睡了。
纪无澜微微松了口气,她在被子里将自己团成一团,只露个发顶,呼吸匀称平实,很快便睡熟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还一副上了她的床就要付出代价的架势,现在就在他旁边睡得人事不省。睡了一阵便踢了被子,将脚探出被子外。他目光落在莹白的脚背上,很快调转目光,继续闭目打坐了。
两人从湖心岛返回,已经时近中午。迟臻先回了黉门巷的宅子,京师衙门在翻找她的事情,徐寿应该会给她通气,她要筹划下接下来怎么办。
进了院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东西跨院都是静悄悄的,若是平日正是仕子们补觉的时辰。人呢?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这姑娘平日也没什么朋友,能去哪儿?”
院门口传来严湘的声音。
“别管去哪儿,我们总要给个交代啊。”李三郎道。
“就她那性子,遇上歹人,吃亏的也是对方。”王仕子道。
“我觉得王兄说的有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李仕子附和道。
四人转过月亮门一瞧,害他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人,正在剥鸡蛋吃呢。
严湘激动地跑过去,板起脸道:“你你你,你去哪儿了也不留个信?你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心吗?”他挤挤眼,悄声道:“你赶紧想想怎么解释,脚踏两只船这种事儿,弄不好就会翻,王璇卿是什么人,你敢跟他玩儿这个?他昨夜找到我府上去了。”
迟臻是当真饿了,两腮塞得满满的,吃惊道:“他找你干什么?”
严湘也有点想不明白,“我哪儿知道啊,我刚从邀月楼回去,脑子还浑着呢,他就让人把我提溜出来问话。”
“问我??”迟臻被噎到,拍了拍胸口问。
“是啊,不仅问你,还问纪无澜。”严湘一副过来人老大哥的口气道:“你这事情做得太没考虑,你是同那纪公子私会去了吧?怎么不同旁人说一声,出事儿了也能替你圆说一二。这可好,你们一起不见了。”
“他,生气了?”迟臻有些忐忑。
“那倒是没有,”严湘又不能肯定,“他惯常就冷着一副脸,我也瞧不出来啊,只是问了问你能去哪儿,就告辞了。我瞧着他那背影孤孤单单的,还透着点可怜,他上次遇刺,伤得不轻吧?人瘦了不少。”
迟臻嚼东西的速度慢下来,睫毛眨啊眨的,突然问李三郎:“有我的信吗?我兄长可来找过我?”
她问得是徐寿。李三郎摇头:“没有,我有阵子没见过徐东家了。”
人回来了,众人都松了口气,王琅年纪不大,气势逼人。昨夜那架势,就像是人若有个好歹,他就让这一群人偿命。昨夜的王琅,当真吓人,眼中透着癫狂,仅剩一丝理智般。
竟然没有信给她?惯常有什么风吹草动,五师兄都会提前知会她。
那边没动静,是他还没得到消息,还是说昨天京师衙门搜的人不是她?
她咬着拇指尖儿,在院子内转悠,没想出个头绪。
“我先回去了。”她喃喃着,转身往外走。
严湘追上来,跟她一起向外走,“你这是要负荆请罪?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哥哥跟你说,王琅这种人自负着呢,你既然瞧上了他,就莫要跟纪无澜继续搅在一起,若是当真两个都爱,难以取舍,那就都安抚好,省得一边儿着起火来,你日子难受。”
他的车就停在府外,迟臻坐上去,要人送她去国学巷。
“欸!可要我陪你过去啊?”严湘问。他想着有外人在,王琅总不好对人家姑娘太过分吧?
车里没有回应,车走出了老远,迟臻掀起车帘向他喊:“明日你午饭后过来。”
马车很快出了巷子。
严湘点点头,心里有些小兴奋,他还是第一次去王琅府上呢。
迟臻下了车,就看到小五正坐在门房里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睁了眼,瞧见她就跟见了鬼似得。
“姑娘,你怎么还敢回来?”
“我为什么不回来?我从未说过要走呀?”她扬了扬下巴道:“倒是你,为什么还在府里?璇卿不是要你出去办事?”
小五揉了揉脸,想起昨夜的兵荒马乱,叹了口气道:“您莫要操心别人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主子个交代吧。”
想来她回来了的事,已经有人通报过了。迟臻进了院子,发现书房的门紧闭,窗子虚掩着,能瞧到书案前坐着人。
她抬手叩了叩门,轻声道:“璇卿?师兄?我回来了。”
无人应声。她轻轻推开门,提着裙摆走进去。
王琅枯坐着,手里握着一卷书,自她进去那书页便没翻动过。喝过的药碗还留在桌上,壶中水已经冷透了。
“璇卿,我帮你换杯水。”她提起壶,就听王琅冷道:“放着!出去!”
声音里有极力克制的怒气,看来这次的确是恼了。
她鼓着腮帮,指头绞着袖子道:“璇卿,我昨天在茶社遇到京师衙门的人盘查,为了避开官差,就上了去湖心岛的画舫,结果午后下了大雨,没有船,我就被困在了岛上一夜。我知道你会担心,我错了。”
王琅盯着书页,语气冷漠:“出去!”
“师兄……”她委屈地唤一声。
书卷被狠狠扔在桌上,迟臻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王琅发这么大的火,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里面逃出来了。
小五正巧端着药碗过来,“你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了?”进都进去了,怎么不好好哄一哄呢?
她拍了拍胸口道:“我还没准备好。”她当真怕王琅说出什么再也不许她上门,跟她一刀两断的话,也怕自己在他面前晃悠,他再把伤口气得崩开。
小五将药往她面前一推,鼓励道:“准备什么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呀!公子跟你生气,也就是看上去吓人,纸老虎。”
迟臻吁了两口气,点点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捧起药碗问:“他昨日有没有不舒服?”
那还用问吗?岂止是不舒服,差点就要搏命了。
“您还是自己进去问吧!公子这一日就没怎么吃东西。”
闻此言,迟臻肩膀又塌了塌,看来这次真的是气大了。鼓起勇气,她再次进了门。
王琅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她将药端过去,静静立在他身旁。
“你回来做什么?”
“璇卿,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狡辩,也不想见你虚情假意地敷衍我!”
他说话时,额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当真是怒急。
她抿了抿嘴,小声道:“你吃了药我就走,走得远远的。璇卿,我保证不烦你!”
谁知王琅听了这话,突然起身,逼视着她道:“保证?你如何保证?”这些年,类似的话她说过多少次,每次想起他来,便好言哄骗一翻,利用过了就随手扔到脑后。她的取悦,讨好,都是有目的的,皆非真心。
不能再信她!他将她困在桌旁,盯着她的唇瓣,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他靠得太近,迟臻放下碗,低着头便能碰到他的胸口。
“抬头!”他见不得她这幅藏着委屈的样子,恨恨道。
迟臻抬头,拿手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靠过来,王琅一把攥住她手腕,眼中戾气翻涌。
“你回来做什么?”
他声音很低,几乎就贴在耳畔问着,气息拂在她脖子上,她不知怎滴就浑身起栗,微微抖了抖。
“怕我?”王琅钳着她的下巴,比她与他对视。
她扁了扁嘴,翻着眼皮瞧着他道:“我说实话,你可别又发脾气。”
“说!”
她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靠近,我就心跳的特别快,浑身麻麻的,就想对你做点什么。见着你在面前,就想上去摸一摸,看着这腰身,就想抱一抱。”她抬起指头戳了戳王琅修长有力的腰,被他抬手打了下去。
王琅凶巴巴道:“老实点儿!”他没想到她把对他的欲念说得如此直白,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怨不得迟誉从前总叫她滚刀肉,很多时候的确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迟臻被他拍开手,有些不服气道:“是你自己非要我说实话,我说了实话你又觉得我无赖。”也不知道是谁不讲理。
她眼神明澈、纯净,小心翼翼盯着他瞧,王琅抿了抿嘴,赌气不去理她。
“璇卿?你是不是不生气了?”她讨好地勾了勾他的袖子。
王琅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就饶了她,又不知道接下来要拿她怎么办。
他转身走了。
迟臻端起药,在后面追着:“你着急做什么去?先喝了药好吗?我哥哥从前便说你身体虚,你……”她险些一头撞上了前面突然站住的人。
王琅端起碗一口喝光,扔给她,向着卧房走去。
一旁瞧着的仆从皆是一脸的不解,这就完了?昨晚上公子怒闯京师衙门,又撅了太傅府里来请他赴宴的人,将半个京都闹得不得安宁,那要杀人的劲头,被这姑娘随便哄哄就这么算了?
见众人伸着脖子瞧她,迟臻站住,盯着几人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众人作鸟兽散,可怕!这姑娘也只有公子才会觉得天真淳朴。
迟臻抱着肩膀在小径上溜达了一阵,走到王琅门前拍门:“璇卿,你不要空着肚子睡,起来我陪你用饭呀!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无人应声。
这次在湖心岛迟臻小有收获,她亲眼所见黑衣人如何拨掉门栓,潜进了卧房的,便也向仆从要了柄匕首,有样学样。不知是府上的匕首太厚了,还是王琅的门太严,只刀尖入门半分,就再不能进。她用拳头捶了两下刀柄,又上上下下找缝隙大的位置,正埋头鼓捣,门开了。
王琅捡起地上的匕首,睇着她问:“你做什么?”
迟臻懒散蹲着,托着腮笑眯眯道:“撬你的门呀!昨夜新学的。我是第一次做,手生,我看别人一下就那么拨了几下就弄开了,当真毫无声音,幸亏我当时恰巧醒着。”
王琅冷觑着她,脸黑沉着。
她抚了抚裙摆站起来,笑着问:“我肚子饿了,璇卿你要不要陪我用些点心?我还能给你讲讲昨夜那伙人,兵马司不也负责羁盗吗?他们多半是大盗,身手比你还好。”
看了看他面色,又马上道:“你若是没受伤,一定比他们好。”
两人隔着门槛,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地站着。
王琅抬手关门,她鱼一样滑进来,眉毛耷拉着恳求道:“我保证,你用过饭,我绝不吵你。”不等王琅反应,不给他推拒的机会,她朗声道:“摆饭吧!公子饿了!”
吃食摆在偏厅,迟臻坐在桌旁撑着腮看着他吃。
“昨晚在哪儿过的夜?”王琅问。
迟臻乖乖答:“被画舫带去了湖心岛,后来又是风又是雨的,没有船回来,就滞留在上面了,幸好上面还有个法云寺。上面景致很是不错,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呀?”
可以去姻缘树下缠一条红线。
“说说夜里撬你门的人,有何特征,有什么意图。”王琅审案似得瞧着她。
迟臻到现在也没明白对方的意图啊,纪无澜说那伙人在密谋的事情跟他的生意有关,因偷听暴露了行踪,惹得对方上门试探。等她回过头来想,觉得说辞牵强,那伙人的态度,分明是纪无澜拿了对方什么东西。
王琅见她支着腮眼神发直,曲指在她额上一敲。
“唔!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相都是大众脸,扔在人堆里丝毫不起眼,只是身手特别好。一行有七八人,分作三批到的法云观,好像是贩什么参。”能让纪无澜觉得棘手,说明对方十分不好惹,昨夜两人睡在一个屋子里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还有呢?”王琅盯着她,让她有种他已洞悉一切的错觉。怪不得芙蓉郡主说她在王琅面前撒不了谎。
“没了。”
王琅筷子一顿,撩起眼帘又看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迟臻翻了翻眼睛,松了口气,呼——总算是过关了。
她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内溜达,目光落在内室的一口箱子上。
红色檀木箱,描金纹,上面是把诗文锁。
她笑嘻嘻地转回来问:“师兄,那里面是本次文试的密卷?”
王琅盯她一眼,不答。
“周大人这么快就把题目拟好了?题目难度如何?公子们水平参差不齐的,总不会弄个会试难度吧?”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王琅用过饭,让人进来收拾。
“出去,我要休息了。”
迟臻弯着眼睛,诚恳道:“璇卿,天热,你要不要我帮你打扇子?你睡你的,我就在一旁看着,绝不扰你。”
想到她说总是想对自己做些什么,眼神里像是有只小手,总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王琅顿了顿,答得果决:“不用。”
迟臻被赶出来,回到房里写了个条子,让人送去严湘府上,若是找不到人,就送到邀月楼去。
午后的风让人昏昏欲睡,蝉鸣阵阵,迟臻歪在桌上打盹,她脸枕着本随便从书架上抽下来的书,蓝色的封皮有一处被口水沁得变了深色。
仆从过来请她过去,说是严湘公子到了。
她来到厅中,严湘正在厅内焦虑地踱步,一见到她眼神亮起来。
“你平安无事就好,我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替人家作弊的。”他上上下下打量迟臻,狐疑道:“没事儿了?王璇卿,就这么放过你了?”这也太大度了吧,昨夜不是还闹上京师衙门,也不说要找谁,一定要进狱中瞧瞧,相当霸道。对方不允,还险些动了手。好容易人回来了,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
严湘目光里满是八卦一翻的欲望,“你跟王璇卿,还有那纪无澜之间,你是怎么安抚两头的?我想取取经。”
迟臻的小扇子在他肩头拍了拍,“先说正事。这两日文选有什么动静?”
严湘道:“我已经收到王府的通知,文试安排在六月初三,就在王府后花园,那一套考试的程式跟国子学的岁考没什么差别。”
迟臻的小团扇缓缓摇着,“府内的人可打点好了?”
“本公子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买通了两个小厮,都是机灵会看眼色的,从前就在私塾里做惯了这种事。”
迟臻赞赏地瞧他一眼,“回去跟李三郎说,要他们准备准备,这两日先把试题答案写出来,给纪无澜送一份去,你自己也用心瞧瞧。”
严湘惊道:“你你你,你搞到文试密卷了?”不是说本次文试王琅坐镇,考试定会跟会试一般严肃考风吗?
“还未得手,应该就在这一两日。”
迟臻又给严湘分派了些任务,便打发他回去了。
夜里,府里静悄悄的,王琅在书房待了一阵便回房了。很快,卧房的灯便熄了。
迟臻知道,这种静只是表面的,此时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警戒着。自王琅遇刺,夜里不请自来的人都神秘地消失了。
府外的人想接近王琅当真是难上加难,府内就容易多了,尤其是此时便睡在耳房的迟臻。为了让王琅答应她睡耳房,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出入他的房间,她早晚有机会拿到密卷。
三更鼓声响过,她悄悄从床上坐起来,王琅睡下已经一个时辰了。
她光着脚,蹑手蹑脚进了卧房。地上青砖的有些冷,凉意顺着脚心爬上来。她心里有些慌的,若是被他捉住,此次估计再难饶她,会把他丢出府外。夜色晦暗,星子暗淡的光根本照不进内室来。
她对室内格局摆设了然于心,装密卷的匣子就在桌案上,并不难找。只是毫无光亮,她摸索起来有些困难,要防备弄出声响来。
案上东西摆放整齐,她一点点摸过去,奇怪,那么大只匣子竟然摸不到了。
熄灯前她还瞧过就在此处,被换了位置了?不仅桌案附近,这屋子里除了床铺,她都搜过了。难道,王琅睡前翻阅,搬到床头去了?拔步床有两重帘幔,床头有个搁东西的小柜子,迟臻一咬牙,揭开了帘幔闯了进去。
她脚步放得很低很低,猫似得没有声音。账内的人睡得平稳,连睡姿都像是严格练习过。她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在他枕边翻找,没有。
上身越过熟睡的人,正保持着探身向里的姿势,身上一僵,动不了了。
“我的床格外好睡?”王琅在她身下开口道。
“呵呵,璇卿,你还没睡着?我是想过来帮你盖……呜呜!”她突然说不出话来,觉得身体一轻,被他揽着腰放在了里面。
“不是想睡我的床?再出声就把你丢出去。”
呜呜……她不想这么睡,她还没洗漱呢,不想穿这件裙子睡觉,会压出褶子的!
王琅抖了抖被子,将她裹在当中,继续端正姿态睡觉。
迟臻想动一动,她不想仰面躺着,睡一晚脖子会断掉的。别说,王琅的枕头确实挺好枕,睡一晚问题应该不大,床铺也很舒服。
迟臻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一会儿她能动了,还要继续找锁密卷的……
听到身旁人呼吸绵长平稳,还带着隐隐的小呼噜,王琅睁开眼睛,侧身面向她。
倾身在她脖颈处嗅了嗅,解了对她的禁锢,让她睡得恣意些。没一会儿,她便暴露了霸道个性,先是抢走了王琅的被子裹在身上,没一会儿又觉得热踢开,支棱着手脚趴着睡,一条腿搭在了他腰上。
王琅叹了口气,由平躺变为侧身。她像是终于找到了舒坦的位置,缩着身子在他怀中团了团,终于睡安稳了。
这一夜,迟臻睡得很好,格外安心踏实,梦都没一个便睡到天亮。等她睁眼时,天光大亮,窗子开着,光线已经落在窗前的帷幔上。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弄清状况。王琅已经起来了,睡过的位置只有浅浅痕迹,不像她那边儿,被子被她团成了花卷。
昨晚怎么就睡过去了呢?密卷她还没拿到呢!
她拍了拍脸,下了床一瞧,装密卷的匣子好好地在原处放着。夜里她竟然就没摸到!
诗文锁,又是周大人惯用的箱子和手法,她回想一翻,捡出一句诗来试了试,开了。
周大人果然是十年如一日地用着这句诗文密码呀。
箱子开了,她利落地将里面的折着的密卷取出来,快速背着上面的试题。密卷有正负卷之分,同时背下来六套题目,迟臻的压力也很大。院子里已有了脚步声,她匆匆又看了眼题目,迅速放回原处,将诗文锁锁好,将上面的诗文密码打乱。
到用过了早饭,王琅都没出现。收拾饭桌的小厮告诉迟臻,一早公子就去了公署,说是南城兵马司的人昨夜逮住了一个厉害的贼人,公子要亲自审理。
饭毕,迟臻要回黉门巷的宅子,既然知道了试题,纪无澜这次的文试应该是稳了。
剩下的那几封信,他应该也没理由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