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阴炽盛瞥着滚进来的几个杀手,直接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庫厉见状,嗤笑着:“怎么,打算束手就擒?”
“不。”五阴炽盛道,“你的功夫虽好,可想要杀我,你还做不到。”
说到此,对着庫厉不以为意的神色继续道:“爱别离既然已经背叛我了,想必也与你们说了我的事,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重伤我,但绝对杀不死我。”
庫厉笑着,眼眸泛冷,“对我而言,重伤你就够了。
五阴炽盛也在笑,“聪明人都会觉得我活着比死有用,我想你也是聪明人,是何事让你对我抱有这么大敌意,甚至不遗余力的与我一战,唔…我想想…”他微仰头,似乎想了下,才道:“是因为爱别离吧。”
庫厉挑眉,“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次把爱别离身上的蛊毒一并解了,或许这样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五阴炽盛望向墙外,继续道:“爱别离那孩子很听话,是我最满意的弟子。”
爱别离出现在墙的漏洞处,听见这句话忍不住道:“当初我娘我弟弟,是不是…”
五阴炽盛看向她,干脆承认:“是,那年你七岁,我见你是好苗子,便给你下了蛊毒,让你杀了至亲,好让你变得无情无义,做我的弟子,必须要学会心狠。”
原来真的是他!
爱别离咬着牙,攥着双刃的葱指极近苍白。
五阴炽盛对着爱别离上下打量一下,“可能你不知,在你八岁那年,你杀的人远不止如此。”
爱别离再也忍耐不住,美目中含着的泪水夺眶而出,突然疯一样的冲向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恶鬼!恶鬼!!”
庫厉一闪身漂亮的拐到爱别离面前,将哭泣的爱别离挡在怀中,沉声道:“冷静一点。”
这句话好似特别有用,爱别离果真安静下来,乖巧的依偎在庫厉怀中。
庫厉低头给她擦眼泪。
五阴炽盛隐在花旦面具后的脸,诡异的笑了。
庫厉擦着擦着,突然感到腹部爱别离的手动了下,等他察觉不对想要看一下时,爱别离手中那把弯刀猝不及防的袭向庫厉的腰,瞬间在上面开个深深口子。
庫厉闷声一声,一把抓住爱别离的手腕,拍掉了她手中的刀。
爱别离双眼空洞的盯着着庫厉腰间的血潺潺而流,没有一丝反应。
柴胡见状大吼道:“爱别离你在做什么?!”说着一把扯过庫厉,推到雾离身旁。
庫厉嘶了一声,摆摆手,“死不了。”
爱别离垂着眸,慢慢向五阴炽盛走过去,五阴炽盛满意道:“好孩子,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雾离扶住庫厉,隐约察觉到,“爱别离蛊毒发作了么?”
庫厉点上腰部几处大穴,苦笑,“看样子是的。”
雾离立即取出随身带的伤药,给庫厉包扎。
柴胡对神不神鬼不鬼的五阴炽盛颇为忌惮,只能小心翼翼退到雾离身边,“庫厉怎么样?”
雾离帮着庫厉包扎,“伤口虽然很深,但避开要害,这一刀并不太重。”
柴胡点头,若是爱别离清醒着,这一刀下去,庫厉哪还有命在,很可能庫厉就被砍成两半了。
雾离包扎完,对庫厉轻声道:“爱别离潜意识不想害你,她应当在反抗蛊毒的操控。”
“不得不说,你的安慰很有用。”庫厉捂着伤口,看向那边无意识的爱别离,状似说笑:“真没想到,我这个从不花丛的人,也会在女子身上栽跟头。”
五阴炽盛抬手抚过爱别离的长发,道:“如今,可以谈一下合作的事了,为了表达诚意,我不光会放你们走,我还会解了爱别离身上的蛊毒。”
庫厉忍着疼,笑:“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还可信吗?”
五阴炽盛听言,也不反驳,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深黑色瓶子,这瓶子与与爱别离那里看见的瓶子很像,只是略大了些。
他拔开瓶塞,放在爱别离的锁骨处。
庫厉看着那个瓶子,笑容微敛。
雾离低声问柴胡,“他在做什么?”
柴胡没见过这番阵仗,只能和雾离简单描述了眼前一幕,末了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雾离了然,道:“中蛊毒很痛苦,解蛊毒更为痛苦。”
五阴炽盛没有做声,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从瓶子内爬出一个深褐色奇丑无比的软虫,那虫子探头等了阵,好似在勘察什么。
五阴炽盛道:“如你们所见,这是最后一只母蛊,用在爱别离身上。”
蛊虫在瓶口探来探去,终于爬了出来,沿着锁骨一直爬向爱别离的颈处。
本来一直很安静的爱别离,面孔突然扭曲起来,嘴边溢出痛苦的呼声。
庫厉忍着疼上前一步,就看见,爱别离心口处出现一个包,那个包由小变大,慢慢蠕动着,一直蠕动到脖颈处。
因为这,爱别离痛苦的跪了下去,她勉强抬头,双眸恢复了一丝清明,见到庫厉腰上的伤口,刚欲说话,更加强烈的剧痛传来,致使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跪了下去,将脖颈处的一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庫厉他们的眼前。
庫厉眼睁睁的看见那个蠕动的包停在母蛊处,突然破开血肉,爬出来一只白到透明的小蛊虫。
那小蛊虫爬出后迫不及待的与母蛊相聚,一口咬上母蛊的身体,不动了。
五阴炽盛见差不多了,直接用瓶子将两只蛊虫收好。
“蛊毒已解,”五阴炽盛向后退了几步,对庫厉示意道:“现在她是你的了。”
庫厉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来到爱别离身边,“爱别离,听的到么?”
爱别离虚弱的抬头,抖着手指探向庫厉的腰部,“我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因为爱别离是跪着,庫厉是站着,所以爱别离一抬头便见到了庫厉腰上的伤口。
庫厉蹲下身,软声道:“没有,不要多想。”
爱别离点点头直接晕了过去。
五阴炽盛绕过庫厉走向雾离与柴胡,“我是真的想与你们合作,我只要画。”
雾离放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那副画皇上势在必得。”
五阴炽盛又笑,那种沙哑的笑声趁着鲜艳的花旦面具,诡异的很。
“皇上?哈哈哈哈…皇上…哈哈哈…”
雾离皱眉,“你笑什么?”
五阴炽盛笑够了,“你们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小皇帝,《晏城花月夜》确实是藏宝图,但此藏宝非彼藏宝,他要去无任何意义。”
柴胡厉声道:“小皇帝也是你叫的?!”
五阴炽盛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饶你们不死?”
一开始,对于雾离与柴胡闯入菩提岛,他有意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的。
多年来,他培养杀手,不遗余力的寻找合适的孤岛,只为了建造幻镜来更好的训练他们,甚至于怕杀手背叛,在每个杀手身上下了蛊毒。
人心不得信,他只信自己。
终于有一天,一座名叫菩提岛的孤岛被他选中。
那座岛临近晏城,远离京都,天时地利皆是最好的选择。以至于,他迫不及待的建立了地宫和幻阵。
因为这极为不易,五阴炽盛不能容忍出现任何闪失。
五阴炽盛深吸一口气,对庫厉一众人道:“我苦心经营多年,被你们毁成如今这般样子,我不管你们为何而来,若不与我合作,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绝无可能。”
雾离听着五阴炽盛说完,冷静道:“那副画到底有什么?”
五阴炽盛闷声笑,笑了一阵忽然停下,“有着对你们无用,对我来说有着却是足以称作为宝藏的东西。”
柴胡憨道:“果真是一副藏宝图?”
没人理他。
庫厉抱着爱别离,转头看着雾离隐在黑袍中的脸,意外道:“你们答应与他合作了?”
雾离沉默一阵,干脆道:“画不在他身上。”
柴胡挑眉,“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查到了,画在丢失之前,五阴炽盛去了晏城。”
雾离微微抬头,“他去晏城不是为了画。”
五阴炽盛笑,“怪不得,我说我要与你们合作,你一口便答应了,我本以为你是为了救你的同伴,才会这么讲。”
柴胡指着五阴炽盛,哼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庫厉插言道:“我说过,当初五阴炽盛去晏城的目标是奔着青楼花魁,那青楼花魁后来被爱别离代替。”
柴胡后知后觉,“对,我想起来了,却是有这么一回事。”
庫厉话风一转,给五阴炽盛下了个套,“但我没有说过他去青楼的同时,没有惦记那副画,要知道当时的求不得与怨憎会都在大沅,若借他们的手,画也很有可能被偷走。”
庫厉说完等着看五阴炽盛作何解释,谁知道雾离却道:“我在溢州与求不得和怨憎会交过手,画不在他们手上。”
庫厉明白雾离的意思,在溢州与求不得和怨憎会相遇后,雾离便认为画早就落在五阴炽盛手中。
但五阴炽盛亲口承认画不在他手上,那么显而易见的事,在画丢失前,还有另一伙人躲过了众多眼线,来了晏城。
柴胡对雾离诧异道:“你去溢州做什么?”
雾离回,“去找贾仙的请柬,得到请柬,才好与贾仙见面。”
说到此,五阴炽盛突然道:“你们说的贾仙可是神医苦莱的徒弟?”
雾离点头,“正是。”
五阴炽盛幽幽道:“贾仙?医神苦莱的师弟?”
柴胡紧张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五阴炽盛转身像外走了几步,“无事,随便问问。”
柴胡看着五阴炽盛的背影,心道,这人真是有什么毛病。
五阴炽盛略微停了下,又继续往出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们速度离开。”
雾离听着五阴炽盛的脚步声,连声问道:“你去青楼的原因到底是为何?那个女子又是谁,她在哪?青楼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在青楼从未杀任何人。”五阴炽盛脚步声没停,沙哑的声音传过来,“至于我去找谁,等着你们找到了画,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五阴炽盛的身影很快隐于黑暗,周围静了下来,也没有其他杀手出现,还真的如他所说,想要放他们走。
这打也不是,不打还有些不甘心。
柴胡急道:“现在怎么办?”
雾离没吭声,等着庫厉表态。
庫厉抱起爱别离,道:“走,回到船上。”
等着几人回到船上时,莺儿与贾仙因为他们久久没有消息,急得团团转,正准备闯上伊人花总坛救他们。
贾仙准备大大小小各种毒,简直是想让岛上的活物寸草不生,老者心力交瘁的拦着他们,不止一次劝他们不要乱来。
柴胡听着这些事,感动的一塌糊涂,立即与贾仙他们表示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上刀山下火海,那都是一句话都事。
莺儿没理柴胡,见到爱别离与庫厉一昏一伤,那叫哭的一个撕心裂肺。如此乱糟糟的安顿好,等着船再次出行,那已经是第二日一早的事了。
庫厉一早刚为自己换好药,舱门敲响,他立马带上人皮面具,去开门,将门外的雾离迎了进来。
“有事快说,”庫厉穿上外衫,“等着到了晏城,我要带着爱别离南下。”
雾离感受着舱间浓重的伤药味,直接道:“去南下,可以同行,我们顺路,再者爱别离要寻找北夷王世子,我知道在哪。”
庫厉想了下,觉得也好,等了片刻见雾离不走,诧异道:“你还有事?”
雾离走到桌旁,在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的伤药中,准确无误的拿起一个白色瓷瓶,“这是什么?”
庫厉闻言,看向雾离手中的瓶子,眸子一颤,然后状似无意道:“伤药啊。”
雾离将白瓷瓶攥在手中,“庫厉,我不是柴胡,你不要以为这样的说辞我会信,禁御卫出行,免不了会接触许多,这气味决定不是伤药。”
庫厉笑,揽起衣袍坐在桌子旁,抬手点过一众大大小小的瓶子,老实交代,“好,如你所想,这是易容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