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宏和沈晞文的配合不可谓不默契,无形之中便配合着下完了一盘棋。
魏宏如愿以偿的打击了六卿,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而沈晞文也在此事之中明哲保身,同时也教训了副手陈功晟。
只不过这事不能对外人说,别人也就不从得知其中深层道理。
“以上诸家子弟,皆证据确凿,有人证口供!”
舞阳门下,已经有数十个家主跪倒在地,他们的爵位从上大夫往下不等。但作为六卿势力的核心,左、洪、何、柳、伍和文家势力都还没有被波及。
这不禁令六卿一起松了一口气。
树倒猢狲散,只要大树不倒,猢狲总有一天会重聚回来的。
而就在这时,低下的朱亥又开口了,众幸存者心头不禁又忍不住一跳:又来!
“其中带头闹事者,是……”
朱亥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好像在挑逗众人一般。
魏宏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皱眉:“说!”
朱亥一哆嗦,只好硬着头皮道:“其中带头闹事者,是下卿伍家子弟和文家子弟,伍不平和文邱。”
什么?
“好啊!”魏宏横眉立目,他抢过身边执金吾卫手上的金瓜,咚的一声敲在文央的脑袋上。
文央当即血流不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大夫伍延如同五雷轰顶,他歇斯底里大叫起来:“不可能!臣再三命令不平不准进军伍,他不可能在右武卫中带头闹事!”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陛下,伍氏绝对没有背叛陛下,这都是朱亥的陷害!伍氏一片赤胆忠城啊陛下!不平他自幼喜好舞刀弄枪,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怎么可能会做出率众抵抗谋反的事情?朱亥他没有证据,他是陷害啊!陛下!”
“朱亥,你说!”
魏宏一把将金瓜扔在地上,咣当一声砸出一个大坑。随着台阶滚落到朱亥脚边。
朱亥抱紧拳头,再次申明道:“末将所言千真万确,无论是左右武卫还是军中的世家子弟仆役,皆看得一清二楚。五不平手持宝剑,带着世家仆役冲出来抵抗大军的!要证据,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证据!这就是你要的证据!”魏宏变得歇斯底里,他指着舞阳门外的众大夫跳脚:“来人!将他们家中男丁全部给我斩首示众!妇孺全部充入奴籍!家财全部充入国库!”
是!
左武卫和大内侍卫同时得令,如狼似虎而去,片刻后舞阳门外传来惨叫声。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城外蓄势待发的左武卫大军扑向有罪的各家各户!梁师城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直到事情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城中小儿闻左武卫和朱亥,都不敢啼哭。
“还有你!”
魏宏指着伍延骂道:“枉你还是我大梁的廷尉副手,居然自乱法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赐伍家全家黔徙之刑!”
黔,就是黔面,在脸上刻字,表明有罪;徙,就是流放。
黔徙之刑,就是将全家脸上刻字,再流放到边陲自生自灭。
说是自生自灭,实际上也就跟满门抄斩差不多,边陲地处偏僻,环境恶劣。几乎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回宫!”
魏宏怒气横生的走了,独留伍延跪在奄奄一息的闻言面前痛哭。
魏宏走了,但幸存的家主却不敢离开。有罪的已经被处斩了,但他们的子弟还在左武卫手中,他们可不会天真地妄想自己的子弟会成为漏网之鱼!但君王已经回宫去了,他们只能在这里干耗着等结果。
父皇走了,祯宽和祯旌都是受到牵连的皇子,他们也不得不唯唯诺诺、颤颤兢兢的陪同父皇回宫请求责罚,只有祯恭和祯毅还呆在原地。
祯恭呆在原地,是可怜眼前的这副人间惨剧,祯恭聪明伶俐,随着事情的不断发展,他已经渐渐明白:这次的屠杀,是父皇对先朝六卿旧制度的一次打压。
但祯恭属实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子,这副惨剧他实在不忍心,尤其是妇孺和文家。
在他看来都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想劝说父皇,但他自己尚且身陷其中,只能看着这副惨象叹息。
这时,他发现祯毅还靠着栏杆发愣,祯毅正在回神,他看着眼前这副惨象出神。
祯恭不由杵了祯毅一下:“走了!”
祯毅回过神来,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他皱眉咧嘴道:“三皇兄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祯恭笑了笑:“怎么?你发现了?”
祯恭点点头,他以为祯毅也发现了:“没错,这次父皇的火,确实发的有些不寻常……”
“不!不!不不不不!”
祯毅摇头:“敢对皇权存在蔑视心理,敢谋逆造反的,无论怎么处罚都不为过。臣弟在想得是,向来耿直豪爽,直来直去的朱亥大将军,为什么说起带头人的时候……忽然语塞了呢?”
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闹了一整夜,此时再各自回王府去,时间必然已经来不及。因而魏宏就留祯宽、祯恭、祯旌和祯毅四位皇子在宫中歇息。这算是破坏了皇子不回宫的规矩。
祥晸和柳余在送柳氏子弟回到柳家村之后,立马又进城来给柳韶枝报信。如今君王还在气头上,柳韶枝自然是无法从深宫脱身的,但却不妨碍祥晸传递消息后使他心安一些。
幸存的大臣里,陈功晟独自一人靠着勤政殿的大门站着,相国、内史、御史、田部史一众大业新臣和敬王党都没有被波及,但他陈功晟很不走运,受沈晞文的指使陷入这趟浑水之中。
“沈晞文!你好狠毒的心!我为你鞍前马后,你就这么对我!”
陈功晟暗恨,他悔不当初,后悔陛下来找他,要与他联手扳倒沈晞文时他选择了拒绝,恨祯毅来拉拢时三缄其口。这一刻,他恨不得沈晞文家破人亡!
毋庸置疑,作为参与谋反这件事情的最高级别官员,陈功晟为之努力了十几年的假相之位,难保了!
就在陈功晟咬牙切齿时,勤政殿忽然打开了大门,从里面涌出一群小宦官,每一个手里都捧着一个蒲团。
“黎明将出,最是寒冷时候,陛下让某送来蒲团锦衾和姜汤给各位大人!失当是小,诸位大人保重身体为朝廷效劳是大!”
黄显仁亲自出来了,这就表明了君王对他们的态度出现了转机。至少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是保住了。
一时间,勤政殿门口涌现出一些欢声笑语,文官们弹冠相庆,庆祝今天活了下来。
这时,黄显仁不着痕迹的运动到了陈功晟面前,陈功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去拉住黄显仁从。
“黄公公!还请救陈某一命!”
黄显仁含笑拍了拍陈功晟的手背,安慰道:“陈大人有什么需要某带话给陛下的,但说无妨!”
陈功晟叹息一声:“本官猪油蒙了心,被沈晞文致使做了错事,实在是悔不当初。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口风?”
黄显仁闻言点点头,对陈功晟道:“陛下让我给大人带句话。”
“公公请讲!”
“大人可愿意脱离相国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