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甜的菜鸟才有人带飞。
——《玦言玦语》
门外,众人面色各异。
立春将至,如今正是大寒时节,夜里风多,门口挂着的灯笼被吹得明明灭灭,气氛越发阴沉。
不同于北方,云州冬日的冷是渗进骨子里的阴冷。慕容治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跪在院中,起初挨了回打,身上火辣辣的疼,倒不觉得冷。等汗水被风透干了,那股子阴冷也一阵一阵地往身上钻,冻得他全身血液几近凝固,嘴唇乌紫乌紫的,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
姨娘奶奶们心疼得直抹眼泪,一个个排成排跪在云州君面前,哀求道:“侯爷,小三爷难得回趟家,又是从小在京都娇养惯了,哪受得了这等罪啊?”
偏这次云州君是铁了心要给他个教训,脸色一沉,冷声喝道:“难得回来一趟,便闯下这等祸事!不让他长长记性,哪天我不在了,他怕是要翻天!”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侯爷正当壮年,有的是时间教导小三爷,何必急于一时?”
“是啊是啊,现如今谁也不知道婉儿她何时能醒,不如……”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秦戏时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瞧见屋外跪着一排,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眼眸由浅转浓,神色复杂,分不清是悲是喜。
一众女眷连忙站起来,忐忑不安地凑上来,急声问:“秦姑娘,如何了?”
秦戏时没有回答,转身朝云州君行了个礼:“侯爷,进屋看看罢。”
“人醒了?”云州君问。
“大少夫人毕竟已嫁入州府,四舍五入便算是我大周国人了……侯爷去看看自家人,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从容地望向云州君,目光锐利,气势丝毫不弱于这位战场厮杀数十年的老将军。
难得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丫头,云州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拖着高大而沉重的身躯,一步步朝屋内走去。
阖门瞬间,姨娘奶奶们连忙过去关心慕容治,又是披衣服又是拿汤婆子帮他暖身子,简直比待自己亲生儿子还好。
秦戏时走到慕容治面前,目光中闪烁着一种难言的情绪,关心道:“你没事罢?”
约莫着是冻久了,慕容治反应有些迟钝,等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抬起头,朝她咧嘴一笑:“没事,我好着呢!秦姑娘,你救了我,按理说,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啊?”
秦戏时轻吁口气:“还知道开玩笑,问题应该不大。”
慕容治却睁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是个正经人,从不开玩笑。秦姑娘今夜肯来看我,定是在意我的。我知秦姑娘在意我,便是叫我即刻冻死在这儿,我心中亦是欢喜……”
嘭——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慕容治身子一颤,差点儿没咬着舌头。护卫们面面相觑,未待冲进去,便听见云州君断断续续的骂声:“那个混账东西……孽障……竖子何谋……”
内容听不太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我完了……”
瞧着慕容治那副吓傻的模样,秦戏时叹了口气,柔声劝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小三爷还是安分些罢……毕竟侯爷年纪大了,经不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