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是件很麻烦的事，偏我是个爱惹麻烦的。
——《玦言玦语》
云州迎来了今年第一场春雨。
像雾一样，朦朦胧胧的，连带着周遭的景色都仿佛披上一层薄纱，飘渺又遥远。
顾玦从外面回来时，老远便看见秦戏时恍恍惚惚地向他走来，他抬起胳膊，刚要向她招手，对方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与他擦肩而过。顾玦愣了愣，放下胳膊，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秦姑娘？”
秦戏时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道：“你回来了？我刚从……”
“先别说这些了，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玦说着，拉起秦戏时的手便要出门。
闯出州府，才发现府外大有乾坤。明明已至黄昏，还下了雨，街边的小贩商铺仍是热闹非凡。卖花的、做糖人的、吆喝胭脂水粉的……总之京都有的东西，这里一应俱全。商铺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天色渐暗，映得整条街红璨璨的，连秦戏时身上的青衣都在这红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暖黃色。大街上行满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公子们，丝毫未因这场雨湮灭出街游玩的乐趣。
“原来云州有那么多人。”秦戏时不禁感慨。
“明日便是上元节了，街上自然要热闹些。”
秦戏时扭头看过去，许是灯火太过迷离，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此时却是红衣丝履、身姿挺拔，俊美的面庞上仿佛覆着一层淡淡的暖光，眉眼如画，双唇薄而温润，墨染的长发垂落腰间，几缕游丝被细雨润时后，有一丝竟吹进了嘴角，有意无意地，勾人手痒。
“别动。”秦戏时终是忍不住开口，踮起脚尖，指尖缓缓伸向他的薄唇。
“秦、秦姑娘？”顾玦被秦戏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动不敢动，紧张地盯着那张凑近过来，不断放大的清冷容颜。
秦戏时冰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脸颊，刺激得他微微一颤，很快，细冷的指甲挑起那抹微润的发丝，自顾玦的嘴角缓缓牵扯出来。待完全挑出，她才放下脚尖，将那发丝予他面前。
“需要我陪你过上元节么？”她问，声音如冰如玉，清澈干净。
“啊？啊……”顾玦反应过来，咧嘴笑道，“那是自然，我白日准备了好久，全为今夜，给秦姑娘一个惊喜。”
“无非是送些灯笼团扇的小物件，再放放烟花、猜诗谜赢奖品、茶楼听书等等俗套把戏，我却不是很惊，也不是很喜。”
被秦戏时一眼看出全部计划，顾玦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秦姑娘放心，你说的这些俗套把戏，我都没准备。我……”
“我也不吃糯圆子，甜腻得很，还胀肚。”
“上元节也不止吃圆子，还有元宝状的饺子或者汤面，我知道有家西域人开的汤面馆，极适合喜咸之人食用。”
秦戏时停下脚步，微微拧眉：“公子为何对我这么好？”
“哈？这便叫好么？”顾玦挠挠头笑道，“我其实只是想借陪秦姑娘出来游玩的时机，正好笼络一下各方的情报收集点。如此算是在利用秦姑娘罢。”
“你倒是诚实。”
“嘿嘿，我这人最老实了，从来不说假话。秦姑娘还想去哪儿？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那便看看你这两日的成果罢。”
“什么？”
秦戏时白了他一眼：“你来云州易商，带我去看看你家的铺子不为难罢？”
“不为难，不为难！”顾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眯眯地道，“想不到秦姑娘对我的身家产业这么感兴趣，我家虽算不上大商首富，却是颇为富裕的，光是在云州就开了上百家铺子，秦姑娘要看，约莫着今夜是看不完了。”
“这么多？”秦戏时想了想，道，“挑家丝帛铺子罢，我大抵要做几件衣裳。”
“秦姑娘想做衣裳，去成衣铺便是了。恰好这附近有一家织阁，不仅卖成衣，还可定制服饰。老板手艺也不错，三日内便能拿到成品。”
“不必了，我想亲手做一套。”
“亲手？”
顾玦不禁有些脸红，原来秦姑娘是想亲手给他做件衣裳，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