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爱众生，而我只爱你。
——《玦言玦语》
回程那天，秦戏时起得很早，等人马备齐时，天刚蒙蒙亮，雾里雾气的，也看不清有谁来送行了。但长风将军的出现绝对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一道风景。
一如当初来迎时，慕容寒骑着一匹黑马，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飘啊飘，端的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她驾马过来，扬起嘴角，自信地笑道：“经此一别，重逢再难，顾公子可还有话与我说？”
顾玦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紧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地整理马车行李。
被无视了，慕容寒也不气馁，翻身下马，走到顾玦面前：“顾公子不记得了？七年前我随阿爹回京都复命，曾有幸见过顾公子一面。”
顾玦淡漠抬起眼皮，扫了慕容寒一眼，接着越过她，朝正准备上马车的秦戏时走去。
慕容寒倔强地拦住他，急道：“在京都街头！那时顾公子差点儿让一群泼皮揍了，是我救了顾公子。当时顾公子很感动，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
“秦姑娘！”顾玦突然喊了一声。
等秦戏时回过头来，他兴奋地招了招手。
“准备差不多了，我们启程罢。”顾玦跑过去，笑着同秦戏时讲道。
秦戏时却面露难色：“能不能再等等？”
正待开口问，慕容寒已先他一步朝这边喊道：“秦姑娘，我三弟病了，不能给你送行了。”
“小三爷生了病？”秦戏时心下一紧，怕是那闻人青一回不成，二回又跑来加害慕容治。
却听慕容寒解释说：“不是什么大病，他就是不想见秦姑娘。还让我来通知秦姑娘一声……别等他了。”
……
太阳出来了。
仿佛一瞬间点亮整个世界，清晨的雾气一点点消散了。
在那光影交错的瞬间里，秦戏时最后凝望了一眼州府，静静的，深深的，直到眼睛有些干涩，才转身上了马车，车帘一拉，从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走罢。”
马车摇摇晃晃，自云州街道缓缓驶过。
路过月老庙时，秦戏时掀开帘子看了看，正好起风了，庙门前的老槐树上系的红绸带便随风飘飘扬扬，像极了在为她招手送行。
“秦姑娘有心事？”见她一路意兴阑珊，顾玦忍不住开口问，“是舍不得小三爷？”
秦戏时没有否认：“我总觉得大公子没了，小三爷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担心他会做傻事。”
“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小三爷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小三爷。”
“那你呢？”秦戏时趴在窗口问他，“顾公子从前也不过是个猫厌狗嫌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又是什么促使你生出这么多张有意思的面具？”
“秦姑娘忘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我记起来了。”秦戏时笑了一下，“你还说你做了个梦，梦里有位仙人让你来找我。”
顾玦也看着她笑：“仙人还说，你很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所以你就喜欢我了？”
“嗯。”顾玦面色一红，讷讷道，“神仙爱众生，而我只爱你。”
“又在瞎扯……”
秦戏时摇摇头，放下车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