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牢笼,这些牢笼或大或小,或高或矮,但总能将他们困在里面。
——《玦言玦语》
进宫的马车就停在院外。三五名宫人守在车旁,看见秦戏时出来了,全都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请她上车。
秦戏时钻进马车前,忽然回首道:“顾劫生,谢谢你。”
顾玦一愣:“谢……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
顾玦下意识想上前抓她,但理智将他定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动弹不得。
他只是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嘴角向上扬起,眼底似自嘲似好笑:“我生来便是为先生而活的,得知先生死讯那一刻,我真想随他去了。是你让我明白,原来我还有那么一丝利用价值。”
“你……”顾玦沉吟许久,还以为能憋出什么好话,最后却只讪讪地问了句,“你早就知道了?”
“嗯,你做的很好。”
这句话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夸赞,不等顾玦有任何反应,秦戏时已迅速上了车,帘子刷地放了下来,将她脸上的笑容与眼中的讽意一同遮蔽。
直待马车渐行渐远,顾玦立在原地,面如死灰,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猛地划向一旁的络腮胡汉子:“张汉,备马!”
张汉一僵,有些为难地抬眼看着他:“公子,人已经送走了。”
顾玦加重了语气:“我说,备马!”
他的眼睛很红,仿佛一瞬间充血一般,脸色却惨白如纸,每说一句话,额头的青筋便爆起一次。虽说张汉明里暗里也跟了他十几年了,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却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在这种场合如此失态。
张汉却没有动,无奈地劝道:“公子,你忘了来之前女帝的叮嘱么?你不是慕容言,没有任性的资格!”
一句话将他彻底拉回现实!
是啊……
他不是慕容言,他是顾玦!是顾家独子!顾家上下的富贵荣华身家性命都搭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没有任性的资格!
顾玦颤抖着闭上眼睛,暗自握紧拳头,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灰暗:“备马,去相国府。”
……
云傲国的宫门很气派。
诚然,秦戏时没去过其他国家的皇宫,也从未有人带她去过。她只见过云傲国的宫门,第一感受就是,好高的门,好高的墙,高高在上的地方,住着高高在上的人,压得她直透不过气来。
马车远远停下,其中一名宫人过去跟门口侍卫打点了一下,那道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秦戏时被请下车,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一步一步……
吱呀——
她转过身,望着长路尽头的那道重新闭上的宫门,脑海里不禁回荡起先生曾说过的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牢笼,这些牢笼或大或小,或高或矮,但总能将他们困在里面……”
“那么,先生也被困住了么?被那些所谓的天下苍生困住了?”
“嗯,困住了。”
“我想救先生出来!”
“小戏时,你也被困住了,困在一座名为‘陵安先生’的牢笼中……你想出来吗?”
久久,她站在被四面高墙包围的宫城内,缓缓摇头:“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