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总是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控制。
——《玦言玦语》
秦戏时早在说出那番话前，便准备好迎接旁人异样的眼光了。
是了，自她有意识以来，便深知自己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是戏偶人，是先生研究长生之术的第一个实验品。也许先生成功了，她的确长生不老，但在她之后，先生再未动手制作过第二个戏偶人。可笑的是，她还曾以为自己会是先生的唯一，哪怕她也是芸芸众生之一，那也是先生眼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但其实她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在先生眼里，她尚且不如路边一个需要帮助的乞丐。
这个道理一直等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她爱的那个男人，是天下人的陵安，不会也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久久，秦戏时抬起眼，苦涩地笑道，“他对我不过是施舍罢了，我却妄想占据他心里的全部，这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
她笑着笑着，眼里便有了泪。滚烫的泪珠自她眼角缓缓滑下。闻人青叹了口气，他是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于是重新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淡淡问：“哭累了，要不要补点水？”
“……不要你管！”
秦戏时一把挥开闻人青手中茶杯，茶水洒了他一身，红艳艳的裙子顿时多了一大团褐色的茶渍，格外惹眼。闻人青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面前却表现的毫不在意，就着杯中剩茶浅啜了一口，然后当下茶杯，站起身，语气依然平静：“走罢，带你见个人。”
秦戏时愣了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见谁？”
只见闻人青微勾起唇，低声笑道：“你的心上人。”
……
闻人青将秦戏时一路带至游园假山附近，四周人烟稀少，也没有亭子落脚，哪里像个私会的地方。
秦戏时环顾四周，空无人烟，刚想问人在哪儿，忽然气血一嗝。却是闻人青猛地出掌，朝她背心重重一击。
一时间，秦戏时只觉得心肺都快被那一掌震碎了，身体惯性地朝前倾倒，夹杂着内脏碎片的瘀血随即呕出。
眼看着就要一头朝地面栽去，一只熟悉的大手忽然出现在面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了一圈搂进怀里。
“你找死？”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秦戏时惊愕的抬起头，只见同样的角度，同样的音容，以及那个……同样的人。
可那两个字她如何也唤不出口了。只因此时这个男人，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对面的闻人青，眼色如出鞘冷剑，森寒冰冷。
不……他不是先生！
先生的眼睛里啊，永远藏着星星，藏着温柔，哪怕面对极恶之人，亦不可能出现这样冷漠的眼神。
可他是谁啊？为什么会拥有一张和先生一样的脸，还几次三番地救她？难不成先生还有个双生子兄弟？
秦戏时一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胡乱猜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刚要有点眉目了，耳边忽然听见闻人青阴阳怪气的笑声：“我不伤她，如何能逼你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