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失败不是猝不及防,是实力不允许。
——《玦言玦语》
月,有些凉。
韩迟躺在床上,在闻人青出门的那一刻,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漆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恭敬地站在榻边,声音很轻,“该出手了。”
“什么时候?”
“三日之后,闻人墨给大商使团送行那天动手。若两国交好,将大商使团一行放回去叫救兵,会对我们很不利。”
“你是说,要顾玦他们不能活着回去?”
“是。”
“那……秦戏时呢?”
“她也是大商国人。”
“哦。”韩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如梦呓,“别伤害她,我留她有用。”
“王。”阿复睁着灰蒙蒙的眼睛,每个字都说得很僵硬,“她毕竟是大商国人。”
韩迟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低低叹息:“是啊,她是大商国人,若她也是我寒武国人,那该多好……”
三日之后。
大商使团即将出发回国,由云傲相国闻人墨亲自互送。
飘飘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闻人墨更是穿着铠甲戎装,黑冠束发,骑着马领走在队伍前列,眉头微簇,神情肃穆。
秦戏时坐在马车内跟他调侃:“相国大人,诚然只送我们出个城,你全副武装成这样,反倒像是个准备上战场的人。”
闻人墨听到了秦戏时的声音,侧目看了她一眼,很快的又目视前方自嘲的笑了笑:“习惯使然,让秦姑娘见笑了。”
“这是个好习惯。”秦戏时放下车帘,头枕在马车内设有的软榻上,似乎对这一路很放心。
不知睡了多久,马车突然一阵晃荡,将秦戏时从梦中惊醒。她睁开双眼,却并没有探头去看,只静静地坐在车内,听着外面的刀戟声的肃杀喧哗,鲜血喷洒,将士惨叫,以及其中隐约夹着顾玦的喊叫声:“先护送秦姑娘离开!”
张汉打开车门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秦戏时微微拧眉,瞧着满身伤痕的张汉,平静地说道:“我不走。”
“秦姑娘,城门已关,萧权带兵来袭,还控制了魏夫人,逼周王写禅位诏书!现在事态已超出相国与公子的控制范围了!相国给了我们一条可以出城的密道,护送你安全离开是公子给小人的唯一任务,还请不要为难小人!”张汉说着,便要将秦戏时扯下马车。
秦戏时一把挣开他的束缚,推开他,扶着车门自己跳下来。环顾四周,入目是一扇高大紧闭的城门,周遭遍地尸骸,而顾玦与闻人墨等人还在不远处与萧权的人厮杀,生生为她开辟出一小片死静之地,至少这一刻,不会有敌军会威胁她的安危。
秦戏时眼看着敌军占尽优势,而闻人墨出行时仅带的那几千卫甲要已被打得溃不成军,仅剩几十人还在垂死挣扎。这时,敌军中有个身材矮小、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劫生有什么打算?”她问张汉,“有那个面具少年在,顾劫生他们撑不了多久。”
“公子唯一的打算,就是保证秦姑娘安全。”
“那他唯一的打算也可能要落空了。”
秦戏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竟直接朝厮杀战场的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