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在世上,不知你在哪里。
——《玦言玦语》
秦戏时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白秋水时会是以这种方式,这样的场景——
素来风流的白掌柜,有一天会沦为乞儿,没有来处,不知去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在秦戏时的一再坚持下,白秋水同她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给白秋水换上干净的衣服时,秦戏时发现白秋水身上出现很多伤,大大小小,新旧不一,有些地方都已经长疮流脓了。
秦戏时心疼地看着白秋水背后密密麻麻的伤口,忍不住伸手去捧,对方却敏感地躲了一下,连忙拾起衣服,想要遮住。
“别看,丑。”白秋水蹙眉道。
“我不嫌你丑。”秦戏时又重新扯下她的衣服,找了一堆金疮药帮她处理伤口,“你说过,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便当知,不管白秋水变成什么样,小戏时永不可能嫌弃她。”
“小戏时……”白秋水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她抱着头,痛苦地想道,“我不记得你了,我们以前很熟么?”
“很熟。”秦戏时红着眼告诉她,“以前,你是除先生以外,跟我最熟的人。”
“先生是谁?”
“不重要。有些事回忆太多会很疼,你不必太为难自己。”
白秋水这才慢慢放下手,头痛缓解了一点,但她心底仍生出许多疑惑。
她是从一个很黑的地方逃出来的,遇见秦戏时之前,她就是个没有记忆、无家可归的野丫头。
白秋水……这个名字很好听,她也很喜欢。
可是……这真的是她的名字么?
一个无家可归的野丫头,又岂会跟青衣女子这样的人认识?
姑且存疑罢。
天黑前,队伍找到一家客栈休息,秦戏时主动提出要与白秋水同住一间。
顾玦觉得这野丫头来历不明,不放心二人同住,但拗不过秦戏时坚持,便只好作罢。只是夜里他担心秦戏时安危,一直守着秦戏时门口,一有动静,他便会立即冲进去将那野丫头就地正法。
结果到了夜里,白秋水又开始头疼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论哪个姿势都没法减轻疼痛。
就在她咬着牙默默忍耐时,她以为早已熟睡的秦戏时冷不丁伸过一只胳膊把她揽进怀里。摸到她眼角疼出的泪,在她耳边叹了口气:“你现在真的很爱哭。”
“我一直如此,你不觉得你认错人了?”白秋水咬紧下唇,别扭地说道。
“认错也没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便当是积德了。”
白秋水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秦戏时胸口蹭了蹭,带点撒娇意味地开口:“你救了我,想不想我以身相许啊。”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白秋水缓缓抬头,在秦戏时脸上看见了浅淡的忧愁,接着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把怀中的白秋水甩到一边,语似寒冰:“明日你便离开使团。这次去寒武国,带不了外人。”
白秋水随即翻了个白眼,扭头用屁股对着她:“嘁,谁稀罕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