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万籁俱寂,唯你色彩斑斓。
——《玦言玦语》
秦戏时回去的时候,使团队伍还在原地等候。顾玦老远看见她,立马迎了上来。
“秦姑娘,你没事罢?”
“没事,继续赶路。”秦戏时看都没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坐上马车。
连一旁的闻人青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凑到马车前,朝里面的人喊道:“小秦兄弟,姓顾的一直让我们停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答。
知道又如何?
纵使顾玦为她付出再多,她毕竟是先生制造出来的戏偶人,哪怕先生死了,她一样无法重获自由。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先生铸就长生之术下的牺牲品罢了。
……
遇见野丫头只是个意外。
琼州是使团前往寒武国的必经之路,秦戏时坐在马车内正闭目养神,突然,只听一道骏马的嘶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闻人青气恼的叫骂声:“哪来的野丫头?”
秦戏时睁开眼睛,掀开车帘一角,便见一发髻散乱、脸上脏兮兮的野丫头正瘫软在地,委屈巴巴地抬起一只手,由于方才跌得过急,她的手心摩擦过地面,立刻泛起一道道殷红的血痕。
野丫头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怒色地瞪着她,队伍其他人亦停下脚步,纷纷将视线聚集于她一人身上。
“我……我……”野丫头被这阵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时野丫头看见马车内一位青衣女子走下来,那女子生得极美,眉眼也比骑马那人温柔许多。女子扶她坐到道旁的石头上。柔声问她:“姑娘,你怎跑到我们队伍前了?还差点儿被马撞上,多危险啊。”
钻心的刺痛从手心袭来,野丫头带着哭腔道:“分明是那小白脸的马冲撞了我,你们是哪来的车队,占了道还怪人家挡路!”
秦戏时从袖中掏出一块雪帕轻轻为野丫头拂去手心的灰尘,浅笑道:“姑娘,你主动撞上我们的马,还反咬一口,好生不讲道理。”
分明是埋怨的话,可这位青衣女子的语气却这么温柔,从来没人用这样好听的声音跟她说话。野丫头的心似被人紧紧揪起,一股酸涩慢慢涌了出来,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戏时又抬起雪帕为她拭泪:“哭什么?我又没怪你。”
野丫头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已无家可归,还要受人欺负……”
待秦戏时拭去她脸上的泥土,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时,秦戏时愣了片刻,方说道:“还认识我么?”
“我为何要认识你?”野丫头歪着头,满眼疑惑。
面若凝脂,神若秋水,分明便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可顾玦不是说,那个人已经走了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秦戏时顶着她的脸停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走了……走之前,你是不是还让顾劫生劝我,别为你哭鼻子,不值当?”
野丫头低头不语。微风拂过,吹起地上尘土。秦戏时似洞穿她的心思,旋即又道:“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便好。你叫……白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