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得民心，我便坏事做尽，当一个让人主放心的臣子。”
所以……这就是反派黑化的理由？
——《玦言玦语》
京都街上，漫天柳絮纷飞。街道两边挤满行人，此时却是噤若寒蝉。
一辆血迹斑斑的囚车缓缓驶来，笼子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沧桑，身上布满血痕，显然在狱中过的日子不大顺畅。
而此时大商国女帝慕容楚就站在京都最高的高塔之上，看了一眼停在指尖的柳絮，却在不经意的转头，撞入了一双宛如千年寒潭般沉冷的黑眸中。
“国师，何必呢？”慕容楚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相国苏伯言，年轻时才华横溢，温文儒雅，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亦是大商国长公主汝月的驸马。后来涉嫌一起太子谋反案，差点儿被先皇抄家满门。长公主为保下苏家上下百余口人命，自刎于殿前，这才将事了结。这些事当然只是皇室秘辛，对外只宣称长公主“病逝”。此后苏相果然收敛许多，晚年战战兢兢，清廉寡政，甚至下令不许苏家子孙入朝为官。
先皇驾崩前，亦多次叮嘱皇室子孙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务要为难苏相一家，慕容楚自然也会遵循这点，甚至从未想过撼动苏伯言的相国之位。尽管苏伯言已多次向她请辞，愿带着一家老小告老还乡。可这毕竟是曾经差点儿同太子一起造反，大名鼎鼎、只手遮天的苏相啊！这样的人，当然是放在眼前看着才最安全。
但现在……
有人替她做了，她最想做，却也最不敢做的事。
那双探究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方才移开。耳边传来他清冷而遥远的声音：“贪污受贿、蛊惑人主、残害忠良……楚楚要的，不正是这样一位谗佞污浊的陆玄机么？”
被戳中心事，慕容楚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道：“孤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楚楚，你忘了，我曾是你的老师。”陆玄机轻笑一声，忽然低下头，趴在她耳边吹了口凉气，“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又岂会不知，你在想什么？”
“那国师倒是说说，孤在想什么？”心在忐忑。
“君王最大的心腹之患，并非强大的邻国虎视，亦非佞臣惑主，而是一个没有弱点的臣子。”
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中，稍微唤回了她的神思，但很快她心底便升起一丝不满，随即愤怒地瞪向陆玄机。未等她开口，陆玄机便提前替她说了出来：“君王最厌恶的，便是那些自作聪明、揣测君心之人。”
慕容楚咬了咬牙：“知道还不闭嘴？”
“臣为何要闭嘴？”陆玄机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那笑意直达眼底，却恍惚到慕容楚不敢直视。
他一字一句，用最迷人的笑容，诉说着，这世间最残忍之事。
“楚楚，终有一日，陆玄机会成为你最厌恶之人。杀了他，兴许你就能变回以前那个，只要一根糖葫芦，就能让你开心一整天的傻楚楚了。”
“不……”
慕容楚下意识地循声望去，陆玄机却已转过身，朝着刑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