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有十二画，差一画就只剩十一了。
——《玦言玦语》
陆玄机眼底闪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随即手一松，将秦戏时又丢进血池，溅起的血水落在他脸上，为那张俊美的脸庞徒添几分邪魅。
他慢慢和秦戏时拉开一小截儿距离，抬手遮住了秦戏时望着他的双眼，叹道：“我没哭。”
被蒙上双眼后，秦戏时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悲伤，不由得有些同情：“你与女帝，终究是渐行渐远，无法走向你预想的那个结局了。”
“我知道。”陆玄机的手又慢慢移到了她的脖子上，他抬起下巴，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国师状态，“所以我在考虑，若我不打算续命了，是否要拉个人下来跟我陪葬。”
秦戏时闻言勾起唇角，笑道：“那正好，我们一起下去见先生。”
陆玄机顿了一下：“陵安不是我杀的。”
“不重要了。”秦戏时似是舒了口气，无比潇洒地开口道，“在这毒液池中浸泡了那么久，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了，给个痛快也罢。”
“我其实不太想杀你。”陆玄机说道，“你是陵安丢却性命也想守护之人，而我与陵安的关系也不算太差，杀了你，我无颜再见陵安。”
秦戏时冷哼一声：“那你还把我绑来给你续命？好个大商国师陆玄机，又当又立第一人。”
“不管你信不信，陵安是顾玦之父，顾明之亲手杀的，与本座无关。”
“呵……死到临头还想着污蔑旁人，我只是五识不太灵敏，不代表我真是个傻子！”
话音刚落，陆玄机突然推了她一把。摔进血池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瞬间的黑暗之后，她躺在血池中睁开眼，眼前染上血红的景象慢慢地回到了视线当中——
陆玄机升在半空，袍子上的湿气化作血雾盘旋在他周身，他闭上眼睛，被风吹得不停飘拂的长发、华丽柔软的白色道袍，俊美如谪仙的脸仿佛睡着了一般……
秦戏时心头一震，顿时反应过来陆玄机在做了什么，她飞扑上前抓住陆玄机的脚踝，想拖他一把，身体却在碰到他的一瞬间被抽干力气，半晌后，她无力地滑进血池里，僵硬地抬起头，从陆玄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最后一次。”陆玄机落回池边，远远的，对她说道，“下次来见你的，兴许便不是我了。”
秦戏时轻叹一声：“倒希望不是你……”
陆玄机出地下室时，十一正候在大殿门外，一看见他出来，便眼巴巴凑上来，恭敬地唤了声：“大人。”
陆玄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十一在他身后默默跟着。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十一这才提起：“人主喝醉了。”
“何时的事？”陆玄机停下脚步，拧眉。
十一回答的很小心：“就在今夜，人主……似是有心事。”
陆玄机“哦”了一声，再迈步时，却是朝着辰轩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