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宋曼春这才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
宋邵长吐一口气,搬了个凳子来坐在宋曼春的对面:“告诉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宋曼春双眼含泪,委屈地看着宋邵:“哥哥,我喜欢周离哥哥,我没办法……”宋曼春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染湿她手上的绣品,她慌忙将绣品上的泪水擦掉,可是泪水已然渗透进去,留下了一块深色的痕迹。
宋邵看着她那么宝贝那块绣品的模样,终究是狠下了心肠。
他如往常一般笑着,随意拎起宋曼春的胳膊,擦掉她自己脸上的泪痕:“喜欢就喜欢,但是喜欢也得讲究方法。你这个绣品准备怎么办,是给周离做个荷包还是别的什么?”
宋曼春瞪大了眼睛:“哥哥,你同意我和周离哥哥……”
宋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打断了她的话:“暂且不说你做什么东西,前几天你才去人家家里大闹了一场,把人家名义上的妹妹给羞辱了一顿,转脸又要给人家送东西,你觉得周离会要吗?”
宋曼春倒是没考虑过这点,不过他此时的侧重点在于另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去周离哥哥家里做了什么!”她回想起前几天和德叔说过的话,“宋邵,你在门口偷听!”
宋邵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再次岔开话题:“且不论你和周离能不能在一起,如果你对周离有想法,小……白银银就是你第一个要讨好的对象。她在帅府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又与你交好那么久,她那种胆小保守的性子连我都看得出来!曼春,眼睛看见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尤其是向我们这种人,身边魑魅魍魉数不胜数,你的脑袋不只是为了好看才长出来的,动脑子!动脑子啊!”
“银银她……”宋曼春回忆着和白银银在一起的过往,“确实是胆小的惹人怜爱,可是他们在一间屋子里……”
宋曼春不说话了,她发现自己和宋邵也是在一间屋子里,门关着,挨得近,而且宋邵还抓着她的胳膊。
她“蹭”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满面愧疚:“我、我我我……”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宋邵放开她的胳膊。
宋曼春点点头,慌里慌张的披了件衣裳就要往外面跑,被宋邵一把拉了回来:“你做什么去?”
“道歉啊!我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我得去见银银,我必须得和她道歉!”说着,转身又向外跑。
“回来!”宋邵将她强行按在凳子上,“你现在过去是想让周离再把你给轰出来?”
宋曼春丧气地放松下来:“可我总是得去的啊,不能因为害怕周离哥哥轰我出来,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低头小声地嘟囔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已经,那么丢脸的事情我都经历了,还怕什么。”
宋邵一脸惆怅的看着宋曼春:“跟老爷子一样,直脾气,就不知道拐个弯想问题!你非要把你的脸伸过去让别人啪啪打两下心里才舒坦?”宋邵叹了口气,“这几天你心情不好,我把你这段时间的宴会都给推了,对外声称你得了风寒。晚些时候,咱们把你痊愈的消息放出去,再给各家权贵,商贾各发一份请帖,以我的名义将他们请到帅府里来,至于什么宴会由头,你自己想。周离碍着我的面子,碍着各家权势,他必定会过来。”
“那银银呢,周离哥哥要是不把银银带过来,这场宴会不就白办了!”宋曼春抬起头来,有些焦急。
宋邵提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宋曼春主动引白银银过来,如今终于上了勾,可他面上仍是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我可就插不了手,一般来说一家只送一纸请帖,以我的身份总不能强制要求周离把小美人儿带过来……”
宋曼春惊喜道:“我来写,给银银的那一份我亲自写!我写的诚恳一些,银银那么善解人意,会……过来的吧?”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于是把目光看向宋邵,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试试吧。”宋邵说,“既然都决定了,那你就去找德叔,和他商量一下宴会的流程,邀请的宾客这些杂事,别总窝在房里绣花了,接下来你有的忙!”
宋邵转身,快走到门口时,又转了回来:“还有,记得抽空去一下克莱夫家里,最好今天就去,你还欠人家一个道歉,顺便去看看尼克拉,她现在可比你惨多了。”
宋曼春愣住:“尼克拉怎么了?”
宋邵打了个哈欠:“她和克莱夫家族闹崩了,为了那个警察署署长,叫孙……孙什么的。成天闹着要和孙署长私奔,克莱夫家族集体反对,听说前两天在闹自杀。”
“你怎么才告诉我!快点出去,我换身衣服,现在就过去!”
宋曼春慌里慌张的换了一身大方得体的衣服,匆匆忙忙叫了司机载着她去了克莱夫的小洋楼。
三层式尖塔设计,白墙红瓦,烟囱里还往外涌着白色的云。
宋曼春下了车,急忙走向铁门那里,可是一道儿的枯木丛勾住了她的羊尼外套,宋曼春心里着急,狠狠一扯,将羊尼外套从枯木丛中拽了回来,可是却也令平整的羊尼外套隐约的有些凹凸不平。
宋曼春顾不及其他,司机拎着从后备箱拿出来的礼物跟了上来,他们被克莱夫家族的佣人带进了样楼里,见到了仍然热情的克莱夫以及他的家人。
“曼春小姐!我很高兴您能来到这里!”
宋曼春大方一笑:“克莱夫先生,原谅我一周前对您的不敬,我一直都记着要和您亲自道歉的事情,只是最近这几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些事情,以至于我不能及时的过来。这是为您准备的歉礼,克莱夫先生,请您一定要收下!”
克莱夫毫不扭捏地接了过来,交给了克莱夫夫人,那是一个美丽的洋国女人,披肩的金发,蔚蓝的眼睛,大概是克莱夫的新夫人,宋曼春对她没什么印象。
“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克莱夫问。
宋曼春移开了目光,在克莱夫的关怀的眼神中尴尬的笑了笑:“嗯……是的,好多了。谢谢您的担心。克莱夫先生,请问尼克拉在房间吗,请允许我去探望她,许久不见,我对她十分思念。”
克莱夫有些不悦,却不是针对宋曼春,他皱着眉头,有些为难:“曼春小姐,我将要代替尼克拉感谢你,感谢你十分挂念我的小女儿。她前两天出了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帮帮她,帮她走出那个恶魔的梦境,那样我将会万分感激!”
克莱夫将宋曼春带到了尼克拉的而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尼克拉,你的朋友曼春小姐过来探望你,你得出来迎接一下!”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尼克拉顶着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宋曼春的面前:“哦!曼春!我亲爱的朋友!你怎么过来了?是因为听说了我悲惨的遭遇吗?”
宋曼春心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克莱夫在旁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下午茶。”
宋曼春和尼克拉一起进入房间,尼克拉关上门,浑浑噩噩地坐在床上,捂着脸轻声哭泣。
尼克拉平日里美丽的亮金色的头发变得枯黄干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宋曼春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尼克拉的背部:“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得这样憔悴?是他,是那个署长欺负你了?”
尼克拉哭着摇摇头,松开了她捂着脸的手掌。
她的眼睛因多日的连连哭泣而变的浮肿,深蓝色的眼睛里失去了光亮,宛如见不得光的海底,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他和我说,他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曼春,我从来不觉得年龄能阻碍什么,在我们的国家,15岁就可以和男人结婚。可是他不行,曼春,他不愿意,他说娶了我会被别人嘲笑。可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爱情,我和他的婚姻,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呢!”
说着,她又开始捂着脸哭起来。
宋曼春是理解尼克拉的,却也有些羡慕她。至少尼克拉是拥有爱情的人,而自己却是追逐爱情的那一方。
“署长什么时候办婚礼?”宋曼春问道。
尼克拉抽噎着回答她:“三、三月五日。”
宋曼春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尼克拉,去抢婚吧!”
尼克拉吸吸高挺的鼻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能,这是会被上帝谴责的事情,我不能去做。”
宋曼春皱着眉头,把手搭在尼克拉的手上,“可是你不去做,怎么能知道这个男人对你的决心。你是克莱夫家族的小女儿,有整个克莱夫家族为你撑腰。我听说你前些天与克莱夫家族闹崩了,不要这么傻。尼克拉,克莱夫家族是你背后的一片森林,有了他们为你抵抗暴风洪流,你才能够从小树苗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去和他们诚恳的道个歉,照顾好自己。在那个男人结婚的那天,和新娘一同出现在婚礼的教堂里,若他仍旧选择了那个女人,那你还有什么好流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