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不等莫安通传,上前自己推开门进去,一阵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清香四溢而不刺鼻。
玄樽临正坐在案桌前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就连她进来了也未曾抬头看一眼,本想看看他在写什么,还未看清,便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连连后退。
“天已经不早了,皇兄怎么不让人点灯?”
他放下笔,不紧不慢的将案桌前的东西收起来,才开口道:“若是点了灯,又怎么会看到你鬼鬼祟祟的。”
玄樽月撇嘴,道:“我何时鬼鬼祟祟了?只是想看看你在写什么,而且进来之前我敲门了,是你太过认真没有听到罢了。”
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晚了,方才莫安好像问他要不要点灯来着,只是心中烦闷,没有让他进来。
未等他说话,玄樽月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皇兄,我听莫安说,父皇要给你赐婚了?”
言语中有些不悦,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能够看清她皱着眉头,他轻笑,道:“你何时也这般关心我的婚事了?”
“你是我的皇兄,自然得关心了,只是我觉得那沈国公家的小姐不好。”
“你都没见过她,怎么知道不好?”
闻言,玄樽月急了,她怎么听着皇兄的意思,不像是莫安说的那样不满意啊,这分明就是很满意嘛。
她虽没见过,可跟阿烟抢夫婿的人,就不是好人。
“皇兄不也没见过吗,又怎么知道她好?”
玄樽临愣了片刻,他似乎也没说过那沈家小姐好啊?
“那你说说,你觉得谁家的小姐好?”
当然是阿烟啊,她险些脱口而出,又想起阿烟再三嘱咐过,不能再皇兄面前说她喜欢皇兄。
阿烟面皮薄,想来是不好意思,可若是一直这般不好意思,皇兄就娶了旁人了。
皇兄问她觉得哪家的小姐好,总不可能她觉得谁好,皇兄就娶谁做太子妃吧?那她一定会说阿烟。
“我觉得谁好也没用,得皇兄自己喜欢,只是那沈家小姐一定不是皇兄喜欢的样子。”
他自然不喜欢,若是只做侧妃,他或许没有意见,可正妃…他想自己选,那毕竟才是真正的妻子。
书房内的等被他一盏一盏的点燃,回过头看着她气呼呼的脸,似乎太子妃是给她选的。
“这些日子你总是喜欢跟我唱反调,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倒是跟我一样,你放心,若是皇兄娶太子妃,一定是月儿喜欢的。”
“真的?”她面露疑惑,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玄樽临被她的样子逗笑,管天管地,她还真是什么事都要管,怎么轮到他管她的事,她便不乐意了?
“你之前不是让我派人去查绮月山庄吗,今日正好收到了消息,你可想听?”
他显然是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于是说了别的,果然,玄樽月一听绮月山庄,便将他娶妻的事抛之脑后,迫不及待的问道:“查的怎么样了?绮月山庄的少庄主是不是他?”
之前他也疑惑,绮月山庄被灭门那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然而在救下楚长清的两日后,便有官员递上了奏折。
不仅绮月山庄被灭门,就连关于绮月山庄所有的商铺也都没了消息,像是人间蒸发,足以见得这幕后之人不简单。
至于少庄主的画像,他的确收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正好玄樽月过来了,那便一起看看。
他将画找了出来,看着他手里拿的画轴,玄樽月有些紧张,她怕,怕楚长清不是绮月山庄的少庄主,怕他别有用心。
然而她的担心在玄樽临将画打开之后,烟消云散,忽而嘴角上扬,他当真没有说谎。
“虽说没有查到具体是何人所为,不过也能推测个大概。”他顿了顿,玄樽月却着急,催促着他往下说,瞥了她一眼,他不慌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山庄的庄主有一位姐姐,十九年前嫁入楚皇宫做了贵妃,两年后生了一位二皇子,颇为受宠,楚国皇子众多,其中就有丞相之女诞下的七皇子,众所周知,楚国丞相把持朝政,狼子野心,又怎么能容忍绮月山庄威胁到他,一个月前,贵妃被查出在宫中行厌胜之术谋害楚皇,随后被赐死,二皇子被贬为庶民,下落不明,随后就有了绮月山庄的灭门案,在这之前,有人看到楚国丞相频繁出入绮月山庄。”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说到这个份上,玄樽月也能猜到个大概,想来定是那楚国丞想拉拢不成,便痛下杀手,先是楚贵妃母子,再是绮月山庄。
“真是岂有此理。”玄樽月拍了一下案桌,愤恨的开口“绮月山庄好歹也在我南国境内,他说杀便杀,岂不是不把我南国放在眼里。”
也怪那绮月山庄太大,一半在楚国,一半在南国,就算南国想管,也无从插手,归根结底,也算得上是楚国的家事,况且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会引起两国开战。
只要楚国丞相不要把念头动到南国头上,此事,南国自然可以当做不知情,毕竟绮月山庄与南国没有什么交情,南国也从未想过要将此占为己有。
“皇兄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将人留在身边,可若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利用你或是南国报仇,此人便留不得。”
最后一句话,玄樽临面色严肃,说的留不得自然不是说不能留在南国,而是不能留在世上。
玄樽月目光闪烁,幸而他并没有看见,只见她乖巧的点头。
回宫之后,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床上,四周安静,她却没有睡意,脑子里想的都是绮月山庄,楚长清其实也挺惨的。
一个月之前他还是少庄主,姑姑是得宠的贵妃,堂兄是皇子,转眼之间,沦落至此。
或许,这就是天意,是老天派来帮她的。
翌日,她一大早便起身,看着外面天还未亮,她已无睡意,自从去年开始,太傅不再进宫,她们也无需到暖香阁念书,算起来,她还从未这般早起来。
躺在美人榻上,她瞧着外面出了神。
眼下这个时辰,父皇该上朝了,她只需等到父皇下朝前往御书房。
前些日子已经想好该怎么说,可这一日到来,还是有些心虚,若是再过两年她提出来入住公主府,或许父皇母后都会答应,可如今,在她们的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莫说搬出皇宫,就连出宫游玩都不准许。
手抓着头发,心烦意乱。
换了衣裙,推开寝殿的们,有宫女回头看了她一眼,正要请安,她伸出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们安静。
随后赶往东宫,知晓此时皇兄在朝堂上,便直接去了别院,屋外一如既往的守了两名侍卫,一日十二个时辰,轮番值守,玄樽月正要推门进去,又退了出来。
看了看两名侍卫,说道:“你们都回去歇息吧,吩咐下去,从今往后这别院不用守着了。”
侍卫拱手行礼,却面带犹豫,他们守在这里的是太子殿下,若没有殿下的吩咐,他们怎敢随意离开。
见二人迟迟不动,玄樽月又道:“有本宫在,你们无需担心,皇兄来了我自会跟他说。”
二人对视一眼,自知自家主子平日里对她的态度,也不再纠结。
太阳刚刚升起,透过层层树叶落了些在门上,她再次伸出手准备推门,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个时辰,他或许还没醒吧,这样进去,未免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便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玄樽月抖了抖袖子,准备坐在一旁先欣赏一会儿日出,等他醒了再来,转身走了两步,屋内传来了他的声音。
“何人?”跟寻常一样,不带任何的感情,玄樽月忍不住心想,得亏他父亲只有这一个儿子,否则整日看着那张谁都欠他钱的脸,心里头也不大舒服吧。
她轻咳了一声,笑道:“是我,来看看你。”
随后里面便没了声音,玄樽月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他这是不待见他吗?
久久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想着他既然醒了,便推门进去,只见他已穿好了衣裳,半躺在床上,她不客气的找了地方坐下,从她进来,他只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问道“何事?”
“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吗,会为你找出杀害你全家的凶手,助你复仇。”
闻言,他抬头,目光落在玄樽月的脸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直到此刻,玄樽月才看到他与平日不同的表情。
良久,他开口“是什么人所为?”
“听闻楚国的贵妃是你姑姑?”
他点头,没有半分犹豫,无需他隐瞒,此事知道的人不少,也并非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