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更好的办法?”叶海生问。
没有。
贺如意被问得消了音。
“那不就得了?”叶海生哼了一声,“去打个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预防一下总是好的,别真出事。”
“好,我这就去。”贺如意点头,赶紧回房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了。
叶海生想了想,又吩咐女儿,“元礼卧室的抽屉里,是不是放着好几盒花花绿绿的玩意儿?你去,拿根针,去全戳破了,一个好的都不准留。”
叶咏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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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元礼狠狠的一拳砸在柜子上,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盯着门看了许久,才疲惫地垂下手,缓缓地将额头抵到柜子上,无力地靠着。
【元礼,如果我说,我今天来,是为了跟你合好,跟你好好地在一起呢?元礼,我喜欢……】
她想说什么?
说喜欢自己么?
呵,怎么可能!
上官冰焰要说的,是她喜欢卫擎风,却不得不因为自己如今的残废放弃,背着愧疚来照顾自己吧。
呵,他元礼是什么人,需要她的照顾么?
如果只是同情和愧疚,他宁愿不要,宁愿自己痛,成全她。
然而想到上官冰焰跟卫擎风在一起之后会牵手、拥抱、接吻,甚至……
砰。
元礼没忍住,又是重重地一拳,砸在柜子上。
不能想,一想到那些画面,他就愤怒地想杀人,想把卫擎风千刀万剐了!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她喜欢的人是卫擎风,根本不是自己,不是吗?
元礼不知道自己这样无力地靠了柜子多久,只知道到最后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了,失去了知觉,才缓缓地坐直身体。
准备进卫浴间洗把脸休息,经过窗户旁的时候动作顿住,拧眉看向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
那女人,不会蠢到还守在门口吧。
元礼眉蹙得愈发深了一些,犹豫了两秒,还是推着轮椅过去。
当看到那抹依旧站在路灯下的纤细身影,瞬间沉了脸。
居然真的站着淋雨,那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她就这么愧疚,这么想补偿自己?
他不是说了,不需要吗?
那女人是听不懂人话?
既然她听不懂人话,那就让她淋着好了!
元礼沉沉地冷哼一声,转着轮椅转身,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捏着轮椅的手,却早已攥着骨节泛白。
……
元礼黑沉着脸坐在轮椅上,盯着外头漆黑的天空,和越下越大的雨,心头的烦躁越来越浓。
就在他快要崩不住砸东西的时候。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母亲叶咏湘的声音传了进来——
“元礼,你睡了没?”
“睡了……没有。”元礼现在满满的只有烦躁,哪有什么心情理会母亲,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想到还蠢乎乎站在路灯下淋雨的女人,又硬生生改了口。
“那妈妈进来了。”叶咏湘有些扭捏地推门进来。
没办法,她是带着父亲交待的任务来的——
来戳元礼抽屉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
叶咏湘虽然年纪不小了,跟南影什么事都经历过,但戳儿子买的小玩意儿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难免觉得自己有点为老不尊。
羞窘得有些不敢看儿子。
想到还站在外头淋雨的上官冰焰,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赶紧上前,“儿子,下雨了,冰焰还在外头,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喜欢淋雨就让她淋!与我无关。”元礼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母亲一眼,推着轮椅进了卫浴间。
“砰——”重重地关上门之前,丢了一把伞出来。
叶咏湘看看紧闭的卫浴间门,听着儿子在里头故意弄出来的乒乒乓乓声音,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明明就放不下,为什么非得把硬撑呢?
虽然不赞同儿子的做法,但叶咏湘也明白,儿子跟上官冰焰之间,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没有再逼迫,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伞,冲卫浴间道,“儿子,外头雨下得有点大,妈咪去给冰焰送把伞,你一会儿自己收拾一下休息。”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不用告诉我!”元礼沉沉的吼声从卫浴间传出来。
死鸭子嘴硬!
等我把人领进家,看你还怎么嘴硬!
叶咏湘在心里哼哼了几句,朝卫浴间的方向看了几眼,确定门关得紧紧的不透半点风,才半猫着弯,轻轻地打开抽屉,将里头花花绿绿的盒子全拆了,紧张不已地用针胡乱扎了一通,再紧张万分地合上。
然后,确定儿子没有任何动静,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忙不迭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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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咏湘撑着伞出来,看到的就是上官冰焰直直地站在雨中的木然模样。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雨给淋透了,贴着皮肤,头发也湿漉漉的,额际贴着的纱布也被雨淋湿了,透着淡淡的血迹,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
叶咏湘看得一阵阵心惊,哪敢有半秒的犹豫,赶忙过去,“你这傻丫头,怎么站在雨里,不知道到屋檐下躲一躲?”
叶咏湘边举高伞撑在上官冰焰的头顶,边拿出带着的干毛巾给上官冰焰擦拭。
上官冰焰冻得四肢有些僵硬,嘴色也是白的。
她没在意,看了叶咏湘一眼,目光越过叶咏湘,落在她身后的别墅,声音微哑,“他……睡了吗?”
“没呢,在卧室里发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炸药了,突然脾气就上来了,吵得大家都没办法睡。”叶咏湘叹气,“先不管他了,快跟妈……阿姨进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伤还没好呢,感染发炎就麻烦了。”
“我……”上官冰焰本要说自己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叶家,想到元礼行动不便的模样,点了头。
叶咏湘赶紧把人迎进屋。
叶海生和贺如意夫妻俩一直放不下心去睡,一直在客厅伸着脖子望着,就怕上官冰焰被自家外孙给刺激到,不进屋,两人的关系再一次闹僵,无可挽回。
现在看到上官冰焰进来,都暗暗地长吁了口气,交待女儿好好照顾上官冰焰后,才去休息。
很晚了,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实在是有些熬不住。
上官冰焰衣服还是透的,伤口又出血了,叶咏湘也没办法分神,交待管家好好照顾父母,就领着上官冰焰上楼了。
这是上官冰焰第一次到叶家来,不管何处都非常陌生。
但奇怪的是,经过走廊的时候,上官冰焰不由自主地在一个门口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她,这是元礼的卧室。
果然,叶咏湘接下来的说法,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是元礼的卧室。”
“我……”上官冰焰本想去看看元礼,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作了罢,随着叶咏湘去客房。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上官冰焰本想去找元礼,忽然发现自己指间的戒指不见了,脸色瞬间刷白,变得难看起来。
叶咏湘正端着姜汤进屋,看到上官冰焰难看的脸色,愣了愣,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怕,元礼外婆刚才已经通知了家庭医生,他马上就到了,到时候让医生帮你看看伤口,严重的话咱们就去医院……”
“不是……”上官冰焰摇头,声音沙哑,“妈,我没有不舒服。”
叶咏湘愣了,“没有不舒服?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戒指……”上官冰焰喉咙哑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完整,“戒指不见了,刚才还在我手上的……”
戒指。
这两个就如同开灯,触到了叶咏湘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
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动了动唇,正要说上官冰焰不能这样,一边收下卫擎风送的求婚戒指,一边来找自己儿子。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上官冰焰人就已经不见,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卫浴间。
上官冰焰这举动弄得叶咏湘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她怎么能这样呢,都答应了卫擎风的求婚,还跑来撩自己的儿子。
可看上官冰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卫浴间四处翻找,叶咏湘又不忍心。
沉默了看了一会儿,还是搁下手中的姜汤,去帮忙。
两人在卫浴间里找了近二十分钟,才总算是在盥洗盆下方的角落里,找到了上官冰焰丢失的戒指,应该是她方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掉的。
叶咏湘看着上官冰焰小心翼翼戴回到手上的戒指,愣了。
那不是……自家儿子送的戒指吗?
为了选一枚合适上官冰焰的戒指,她当时陪着儿子跑遍了整个S市,才终于买到的。
收了卫擎风的戒指,又如此宝贝自家儿子送的,不小心掉了紧张得跟天塌下来一样……看着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上官冰焰,叶咏湘一时间也不知道上官冰焰是什么意思,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