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浑身碾压般的痛感，拉扯着江昧画的神经和思绪，她差点以为昨晚的一切不过是她做了一场梦，一场荒唐至极的梦。
江昧画睁开沉重的眼皮，撑着床坐了起来。
正到处摸索着翻找衣服的时候，霍沉走了过来，穿了一身休闲款的家居服，头发还是湿的，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江昧画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身子，面色警惕地抿了抿唇：“你怎么还在？”
“这是我家，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霍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阴戾的神色。薄唇隐隐勾起，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反倒是江昧画，看到他过来，就莫名紧张。匆匆瞥了他一眼后，就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昨天都已经看过了，还有什么避讳的吗？况且，我们是法定夫妻。”
霍沉作势就要掀开被子，江昧画脸色一紧，忙将被子拽得紧紧的：“不要，我自己穿。”
两条嫩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上面还有几道淤痕。
霍沉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余光落在她的身上。
及肩的长发垂到她的脸侧，将小巧苍白的脸遮住大半，秀眉蹙得紧紧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
像是两把细刷，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在他的心上，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脑海中没来由地闯出昨晚她抗拒的情景，透彻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有祈求、有绝望，复杂到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霍沉眉心皱得更深，直接将准备好的礼服放在床边：“收拾好以后尽快下楼，一会儿跟我出席一场婚礼。”
“我身体不舒服，不去可以吗？”
江昧画抬起眼帘，苍白的嘴唇开阖了几下，眼底黯淡无光。
霍沉冷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撑着床头柜，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当中。
深邃冷沉的眼眸深深望着她：“江籽月和宋锦生的婚礼，你不打算参加一下吗？”
看这两个背叛了她的人，是怎么在众人面前甜笑的，看他们又是怎么对待她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女人的。
江昧画心口一窒，瞳孔骤然瑟缩了几下：“怎么可能！”
她被赶出家门还没几天，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婚，怎么可以！
虽说她已经被宋锦生伤透了心，可一想到他们结为夫妻，心口就堵得发慌。
双手死死攥着被子，眼眶里居然涌出了眼泪。
有不甘，更有恨。
霍沉唇角勾了勾，不紧不慢地帮她把脸侧的长发别到耳后，凑近几分：“听说宋老爷子忽然病重，他们结婚是为了给宋家冲喜。喜帖都送过来了，不去的话不是不给他们面子吗？”
听到老爷子病重后，江昧画脸色一僵。也顾不得霍沉在场，掀开被子就往身上套衣服：“结婚是他们的事情，我现在只想去看看外公。”
要是没有外公，她根本不可能长这么大，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要不是她那天接二连三地受了刺激，和外公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也不会被气到住院。
至于江籽月，她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霍沉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股火气涌了上来。
就在她起身下床的时候，男人胳膊一捞，一把将她推到床上，用力钳着她的下巴。
“江昧画，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不过是被宋家赶出来的孤魂野鬼而已，你真以为他们会让你去医院看望他吗？你有没有想过，宋启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为什么！”
“那是因为宋融雪对不起我，他在补偿我而已！这样够了吗！”
江昧画被他逼得没了退路，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怒气挑断。
她梗着脖子，迎着霍沉的视线怒吼了一句。多年以来她给自己制造的心理安慰被她亲手撕得粉碎，心脏像是裂开一样，疼得她直掉眼泪。
眼里的痛苦和决绝，悉数落入霍沉眼底。
男人冷沉的脸色变幻了几瞬，紧抿着的唇角冷冷牵扯了几下。捏着她下巴的手往上移了几分，帮她擦去脸上的泪。
“能够认清这些，说明你还不太笨。”
他随手将礼服扔在床上：“有生气的力气，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她们。收拾好尽早下楼，不要让我等太久。”
霍沉扔下这些话转身就走。
余光瞥见床单上那抹艳红时，眼皮冷冷跳了一下。
江昧画看着床上的礼服，顿时被气笑。脸色变幻了好几次，这才稳下情绪，不紧不慢地穿上了礼服。
化妆师扶着江昧画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霍沉已经换好了衣服。
欣长的身形在西服的衬托下，看起来贵气逼人。
头发已经被吹干，打理得一丝不苟，将棱角分明的面容衬得越发明朗。
冷沉的眸子向她扫过来的时候，江昧画不自觉移开视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
巴掌大的小脸化着精致的妆容，脸色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憔悴。
只是身体还有些酸痛，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的时候，腿都有些泛酸。
骨头像是被拉开一样，疼得厉害。
“给她换一双平底鞋。”
霍沉吩咐一声。
江昧画还没来得及说话，佣人就拿着一双鞋子走了过来，大小刚合适。
“谢谢。”
江昧画活动了一下脚踝，霍沉已经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是霍家少奶奶，这是你应得的。”
说话间，抬腿就走。
江昧画连忙跟上，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恢复如常，深沉得看不出喜怒。
两人刚进会场，就引来众人的目光。
宋锦生一眼看到明艳动人的江昧画，脸色一僵。
江籽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下巴一扬，一脸得意地走了过去。
“姐，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躲在家里哭呢。”
鄙夷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欠揍。
江昧画冷笑一声：“你们结婚是为民除害，我怎么会哭呢？笑都来不及。”
“江昧画！”
江籽月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
霍沉冷哼一声，一把攥住她的腕，将她推到一边：“我老婆的名字，你也配叫吗？”
“你——”
“霍少，咱们都是一家人，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宋融雪柔情款款地走了过来，给江籽月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