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忆还说话的时候,谢止寒淡然一笑:“我先前也是听说你先前在宫里受了伤,在凝晖堂里还养了小半个月,如今你的伤也是养的好了,我便赶忙的过来看你。”
“消息传得还真的是快啊,我这才回齐王府没几个时辰,你就赶忙的过来敲我,也是竹沥哥哥有心了。”吴安忆淡淡地回应他,眼睛对上了谢止寒的眼睛。
谢止寒愣了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子,眼瞧着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把这份异样感放在了心上。
此时锁芯递茶上来,先是给了谢止寒递了茶,而后才给吴安忆上茶。吴安忆原先吩咐的是叶芯来上茶的,如今换成了锁芯。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上一世叶芯可没少被锁芯欺负,那会儿叶芯与在宫里当太医的闻之初感情一直都不错,吴安忆也是要给叶芯寻得一个好婚事,可是这个婚还没赐呢,她就被锁芯污蔑脚踏两条船,京城里传遍了她是如何的水性杨花。
原本吴安忆也是要把叶芯赐给闻之初的,可也因为她的名声在外,对方倒是嫌弃起叶芯来,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都这般朝三暮四的,指不定丫鬟也会这般。不过闻之初本人是没怎么嫌弃过叶芯,虽说闻家迫于谢语堂的压力还是接纳了叶芯,可叶芯嫁过去以后日子定是不好过。
“世子爷,还请您用茶。”锁芯行礼冲着谢止寒笑道,“这可是咱们主子早些时候收集的露水泡的,也是您最爱喝的。”
谢止寒只是随口“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随之就把茶杯放在一边,说道:“这茶……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清冽啊。”
“那是主子一直把世子爷您放在心上,这可不是,您一来主子让咱去泡茶,可见是主子一直将您放在心上呢。”锁芯含笑道,似乎是故意不见得吴安忆的表情似的,人倒也是大胆,眼神直接看向谢止寒本人。
谢止寒被锁芯盯得背后直冒冷汗,若换做平时,他早就拿把刀架在他人的脖子上了。可这丫鬟可是从小跟着吴安忆的,他不是不知道吴安忆的性子,她怎会教出这般肆意大胆没规矩的人来。
“锁芯,递茶就递茶,眼神往世子爷身上乱瞟,可是坏了规矩?”吴安忆淡淡地呵斥道,“人家也是瞧我人在这儿,所以没好意思说出来罢了,怎么?就那么想着高攀一个好人家嫁了?”
锁芯略有些慌乱,连忙否认:“不是的,主子,奴婢……”
“原本我也是让叶芯来递茶的,你可好到,穿的花里胡哨的就上来递茶。”吴安忆喝了一口茶,语气也不是很好,转而便对谢止寒说道,“竹沥哥哥来齐王府可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王爷与我父亲定下了你我二人的婚事……”谢止寒说出了今天的来意,眼神对上了吴安忆的眼神,“皇上也是趁着此次给清河郡主择婿,顺带下旨给我俩赐婚,双喜临门。”
原来此次过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儿啊,吴安忆心想着。大燕的民风向来开放,男女之间相处交往也是十分的轻松,若是男女之间有情谊或者订婚,即使订婚了也可以相互见面的。谢止寒和吴安忆年纪相仿,出身也差不多在,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长辈给小辈们订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到这个,我也正好想要来与你说呢。”吴安忆微笑道,“这订婚的事情,也是我父亲在我宫里生养的时候就定下来了,我那时并不知道此事的。”
谢止寒眉毛一挑,似乎是明白了吴安忆的意思,随后便问道:“不悔……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退婚?”
“有些话还是现在直接解释比较好一些,省的以后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吴安忆依旧是一脸的微笑,她是记得,上一世在死之前,她便听那些锦衣卫说过,有一段时间林馥郁和谢止寒走的还挺近的。吴安忆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过她现在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如何来的。
吴安忆见谢止寒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竹沥哥哥不错的人,应该是能配得上最好的女子的,不悔从小就离经叛道惯了,镇南候府未必是我的容身之地。我记得……林家的那位小姐,倒是不错的主儿,也是与你相配……”
“不是的,不悔,”谢止寒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以为你也是愿意的!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长辈们都一一看在眼里的,我以为……你我之间订婚,你是愿意的!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的,所以……这场婚约我也没有任何异议。至于林家女……她是万万比不上你的呀。”
吴安忆摇摇头,只说:“不,不是的。我从来都对你没有过任何的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我也是想着,趁着此次清河郡主择婿,我是想着把这个婚给退了。”她知道,林馥郁痴缠谢止寒前半生,也因为她和谢止寒的一纸婚约,以致于她到后来都不愿意和自己亲近。不过那时候谢语堂说林馥郁看着就不是和她一路的,还是别和她走一路好了。
谢止寒一脸的震惊,他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吴起临便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谢止寒这才收敛了他的表情。起身和吴起临相互行了个礼,说道:“我来的实在是唐突了,也是担心不悔的身体。”
“哪里哪里,你也算是与小妹一起长大,又是父亲的学生,过来瞧瞧不悔也没什么。”吴起临客气地笑笑,“我俩也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如今你也是来了,不妨我们去怡心园喝一杯吧,正好程安安程姑娘人也在的。”
“是吗?”谢止寒神色不同,也不知是信他这番话还是不信,由于吴起临人都已经过来了,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吴安忆的身上,只是没有再和吴安忆说些话来。吴起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安忆,也无他言,过来招呼着谢止寒去怡心园喝酒,两人一起并肩走了。
他们刚走,吴安忆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瞧着锁芯人还在这里,不由得一恼:“以前也没见着你嘴巴有多伶俐啊,你若是觉得你父亲在别人那里做事得力,想要攀高枝儿,不妨我在这里先提醒你一句,丫鬟有丫鬟的命,不要操心自己是否能去依附权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人家瞧不瞧得上你才是最重要的。懂了吗?”
锁芯略有些不服气,正想要反驳的,只听吴安忆语气轻松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不服气,可又怎么样呢?有的人生来就是主子,有的人生来就是丫鬟,倘若你能像叶芯这样安安分分的,我自然是会给你安排好去处的。只是你现在起了其他的心思,不得不让我十分的寒心。下去吧,打二十个耳光,再跪十个时辰,等罚完了再去歇息,知道了吗?”
锁芯咬着嘴唇,一脸的不甘。和他相反的是,吴安忆表情仍然十分轻松,随口道:“你这样的心思可是要不得,我是希望你能好,倘若现在你缺乏教训,以后可是要吃苦头的。省的以后你出去给我添麻烦,甚至是对于齐王府,都不是什么好处。”
“可是……可是我……”锁芯苦着脸。
“不用可是了,你自己下去领罚吧。”吴安忆说道,她的心可没那么大,上辈子遭受过的一次背叛,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见锁芯退下以后,自己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芯见吴安忆回来,看到她这一脸神色不是很好看,好奇地道:“主子,您可回来了,可是和世子爷交谈不好吗?怎么看主子您的脸色不是很好呢?”
“倒也不是和竹沥谈得不好,我说话直接,对他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还不至于上升到男女之情上。”吴安忆淡然道,眼神之中透露了一丝的淡然,“原本只是说明白也就算了,哪知道他倒是不肯了。若不是二哥这时候突然来了,这时候我还和竹沥纠缠着呢。”她倒是绝口不提锁芯的事情来,上辈子叶芯可没少被锁芯欺负,这辈子她自然是要待叶芯好些。
叶芯一听吴安忆这话就不由得笑出声来,而后这才在吴安忆耳边轻声说道:“主子,您是不是还在向着谢都督呢?也不是奴婢话多,奴婢若是主子您,奴婢也愿意为了谢都督和世子爷退婚呢。”
吴安忆瞥了她一眼,又想到前几日在宫里第一次遇见谢语堂的时候,他直接将他那块家传的双鱼玉佩交给她,耳朵不禁一红,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说道:“你呀,一天天的就知道不学好的。我与竹沥退婚,自然不是为了他了,我只是觉得,此次订婚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竹沥那里又是默认的,本来就是没经过我这边的同意,这个婚约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日若是成婚了,我也是过得不开心的。”
叶芯正了正色,恢复了她一本正经地神色来,而后便说:“主子的话奴婢也是明白了,奴婢也是希望主子能过得开心,主子开心了,奴婢也开心。恰巧这次皇上给清河郡主择婿,主子您也可以寻个由头,把这个婚给退了。反正咱们主子的出身好,即使没了世子爷这么一位贵人,那还有不少世家子弟呢。”
吴安忆有些冷汗,哪有人这么盼着自家主子的。上辈子她也没见得叶芯这样盼着自己的,吴安忆又忍不住想,倘若是按照叶芯这样的想法,就算和谢止寒没有婚约,也没有和谢语堂纠缠,估计这齐王府的门槛都要被京城世家子弟给踩破了。
这样一场交谈以后,吴安忆似乎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一样的轻松自在。反倒是吴起临东想西想的,把谢止寒拉倒怡心园后回来,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
至晚,吴起临将吴安忆叫去了书房,半个圈子都没绕,就直接问道:“三妹,你且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了?”
吴安忆一愣,心知哥哥既然这样问,多半是心里起了疑惑,隐瞒不过,何况生为人妹,从小就与吴起临关系就要好,有些事情也是可以与他说,只是犹豫了片刻,吴安忆便说了实情:“二哥,我与竹沥退婚……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四叔谢语堂,就是那个五军都督,与清河郡主姐弟一同从南境回来的,二哥你应该知道他的。之前我在宫里养病,恰巧他那几日入宫去了皇伯父那儿,我俩就遇上了……”
吴起临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方道:“难怪你瞧不上竹沥,原来是遇上了谢语堂……原来是五军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