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第一眼就春了。”越灵溪脱口而出。
“那日街头你被老榆木抓那次?”蔺北顺着问道。
“是啊。”越灵溪不假思索,“也许以前也见过,只不过不记得了。”
蔺北不再说话,只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灵溪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蔺北,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什么是喜欢?”蔺北反问。
“就是长阳公主对你一样,只见到你就喜不自盛,开心的不得了,见你和别人女人在一起,就无比难过。时刻都盼着能够看到你,靠近你,和你在一起。”越灵溪详细解释。
蔺北似是明悟:“我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越灵溪蔫下来:“白欢喜一场。”
蔺北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见她情绪低落下来,眸色暗了暗,终是移了开。
“蔺北,其实我觉得长阳公主未必有多喜欢你。”
越灵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惹的蔺北又看过来:“我不在意。”
越灵溪嘟嘴道:“在不在意只有你自己知道,跟我说什么!反正在不在意,都不会是我。”
说话间,她已经给他包扎好,直起身来拍拍腰:“得活,只要不发烧就不会发炎,就不会有危险。”
蔺北眼睛跟着她站起来,又垂下去:“你不觉得我们很不公平吗?”
越灵溪低头去看他:“没想到你终于说了句公道话,我整个越家都给了你,我和我爹的脑袋都系在腰带上,我处处对你忍让听从,何来公平一说。”
蔺北摇头:“你明面上带了丰厚的嫁妆,但我更给出了大学士府世子妃之位,这场交易公平。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越灵溪神色变冷:“我一个街头劣女不懂你这贵人的弯弯绕,你现在不适宜再说话,躺下好好休息,等着珙桐回来。”
“你生气了?”蔺北问。
“没有。我在说事实,我不懂你,不想再说下去。什么公平不公平,我更不愿去管。命都悬着,何来公平一说。”越灵溪说着闷话,坐在脚榻上,将头搭在膝盖上。
“我将心事和你说了,你却对我有所保留,这不公平。”蔺北声音似乎带着委屈。
越灵溪猛地抬头:“你什么心事和我说了?连心苏?”
她冷笑道:“蔺北,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你说和别人中了连心苏,连缘由都未提,如果是你为了向长阳公主表忠心,你自愿的呢?毕竟你我只有半年之约,半年过后,不,并不是半年,是时时刻刻,你们都可以互相厮守。这也算心事?”
“你今日在长阳公主面前做这一番戏,不过是想试探下长阳公主对你的心意,对吗?蔺北,你的心好狠。”
“你说今日刺杀是朝我而来,蔺府的黄猎在北江国首屈一指,会连一个射普通箭的业余杀手都防备不了?而事实是不仅没有拦截,反而让你这个主子受了伤?即便黄猎一时失察,那你这个少年战神是浪得虚名吗?蔺北,我是顽劣,可不是愚蠢,如果这些事我都看不出你的意图,那我真是离死不远了。”
蔺北有些不解越灵溪的反应,他似乎也有些不懂自己。
越灵溪看着蔺北,抬起身来,让两人眼睛持平,她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地说:“你在皇上面前一言不发,却在长阳公主面前给她难堪,你在努力塑造着一个无比忠良的忠臣形象,一面又摆出老子不好拿捏的态度。紧接着,你又替我中箭,轻易俘获我的心,让我对你的怀疑聊到最低,你这样小儿科的手段简直不要再幼稚。”
蔺北听着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竟然被她看的这样透,但还有更重要的,她并没有提。他感觉身体有个地方隐隐地痛,却紧咬着嘴唇目光投向别处。
他这一动作在越灵溪看来就是被说中了心事,开始躲闪,越灵溪看着莫名一股心疼。
“罢了,当我没说。只是,你今日所作所为在皇上面前讨不到什么好印象,以后不要再这样为所欲为了。不要让祖父的付出都付诸流水。”越灵溪又坐回去,将头重新趴在腿上,只留给她一个静寂的背影。
蔺北张张口,复又闭上,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你当真与从前不同了。”
越灵溪没有同上次一样反驳,趴着一动都没动。
蔺北看着她,问:“你要不要上来躺会?”
“不用。”嚅喏声从地底下传来。
“上来,我命令你!”
“不用。”
“上来!”蔺北伸出未受伤的手,抓住她腋下。
越灵溪摆脱不得,半个身子俯到床上,也不敢用力挣扎,只不停道:“你放手。”
两人正推脱间,门突然被推开,珙桐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见到两人奇怪的姿势,立刻丢下盆,一把将越灵溪拉下来。
“越小姐!请自重!少爷还在伤着,你怎么能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珙桐以为越灵溪在占蔺北便宜,很是恼火,急的满脸通红。
“放肆!”越灵溪甩开他的手,上去就是一巴掌,“以下犯上,该打!”
越灵溪瞪着蔺北,道:“这就是你养的奴才!我虽没有实权,但明面上还算是主子!如此没有规矩,怎能成事!”
珙桐捂着脸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该打了!
“珙桐,给少夫人道歉。”蔺北怒声道,“到校场自去领罚。”
珙桐极少见主子为私事动怒,忙向越灵溪深揖,诚恳道:“少夫人,珙桐冲撞到您!万死不足抵罪,请少夫人放心,珙桐必重罚以示忠心!”
此时的越灵溪满心都是愤怒,压根不知道珙桐的话意味着什么,当再次见到珙桐时,她早已离开大学士府两年。她好半天才认出珙桐,他身上的杀气和肃气让她心头猛震。那时的珙桐早已从蔺北身边一个灵敏的跑腿亲卫成长为了戍卫一方城池的英雄,天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
而也从那时的珙桐口中,越灵溪才知道了蔺北的真正心意,悔不当初。
越灵溪没有再言语,只将房间让给主仆二人。她在檐下没呆多久,珙桐就退出来,向她行礼后,消失在视线中。
越灵溪复又回了房间,先是看到蔺北小臂上依然是自己的包扎的一团乱的纱布,而小臂的主人似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生气,不会再回来。”蔺北话说的好像在讨好。
越灵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在床角坐下来,脑袋趴在腿上,声音又是从地底传来:“学士府虽大,可我没有自己的院子,你有令在先,我不能乱走。倾云轩没有别的房屋,我不来这里,你要我在院子里同寒气为伴?”
“呵呵,”蔺北笑起来,“我以为你会生气。”
“没有,我哪里有生气的资格。”越灵溪语气淡淡,听起来刚才生气的不是她。
“刚才是做给珙桐看的,你欺负我也就罢了,连你的亲卫也要欺负我,我心里不舒服,所以跟他发火了。你把他怎么了?”
“你不是看到了?我并未处置他。”
“你怎得不让他给你洗洗重新包上?”
“他说这个花样他包不来,就没拆。”
越灵溪一窒,动了动腿,让自己舒服点,道:“你休息会,我给你看着。”
“好。”蔺北听话地应着,真的闭上眼,不时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越灵溪抬头,不时摸摸他额头,没烫。
“古代的药当真比现代好太多,丝毫不掺假。”越灵溪心里感叹着,开始捋她被美色耽误下的事。
自从备婚以来,窑场、灵溪苑和寻找安崇丘她就没再催问过,自己想筹备开钱庄的事也不知越山川是什么主意,不过以他以往的作派,这些并不会干预。
越灵溪在脑中绘着她的蓝图,如何顺利将钱庄开起来,又如何从小樱花碗开始打造她的保险王国。
她从来不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所谓什么萧峰!谁爱去谁去,说不好有一天她心血来潮会去那里游玩,但是要她去那里度过一生,简直天方夜谭!
一幅宏伟的事业图从越灵溪脑海中慢慢成型,她已经想到了绝佳入手的方式,只待一个时机。
不知多久,越灵溪越想眼睛越亮,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床上人儿早已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好久。
两人一个坐在地上想的心潮澎湃,一个在床上看的心意渐浓。
门外的人却急地搓脚。
“珙桐,你一句话不说就要去校场,让我顶你的班!我哪里有你的机灵劲!眼下老太爷找少爷,你又不让我去打扰少爷,这老太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你可为难死你弟弟了!”银桦苦着脸,拽着珙桐哀求。
“你去回老太爷,就说少夫人和少爷在一起,不便打扰,待少爷出来,即时告之。我们都是奴才,主子的事做不了主,老太爷不会怪你的。你快去快回,主子以后你上点心。我如若再回来,必不会如今日浮躁。”珙桐面色深沉,向银桦说完这几句话就踏步而去,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