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安崇丘有些绝望,眼前这个女孩怎么变得面目全非,他甚至感觉陌生,比在拍卖会见到她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可是,她见到自己扑过来的那个瞬间,又代表什么?那是人最真实的反应,安崇丘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的温度。
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变得如此绝情?
安崇丘怎样也不相信:“溪儿,你告诉我,是不是蔺北威胁你,你不敢说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越灵溪叹息:“如若当初你对我好些,必定落不到现下这份田地。蔺北如何对我,那是我的事,他是我夫君,如何都不过分。”
“溪儿,不是的!我早就喜欢你!可还没及告诉你!但是你应该知道,你送我的铺子,桃花钗,我都安排人为你守着,适当的时候还给你。这些都是我的心,你感受不到吗?”安崇丘怒吼着。
“溪儿,从前有些事不明,我对你冷淡是我的错,可是现下不同,你可知你我的真实关系?”
安崇丘满脸期待地望着越灵溪,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更多。
“好了,里面冷,出去吧。”蔺北不知何时进来,伸手为越灵溪围上一件大毛围巾,掩住大半个脸。
越灵溪本想听安崇丘说些什么,想了想他又能说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与她无关,万一要说出什么不能入耳的,蔺北还在一旁,她更是难堪。
“嗯,是冷了,出去吧。”越灵溪站起来,跟着蔺北往外走。
“蔺北,你算不算个男人!竟然连话也不让老子说,你在怕什么?”安崇丘一见越灵溪要走,怒吼道。
蔺北不紧不慢,淡淡道:“我怕?你没清楚形势吧?你被关押,我怕?替你怕?我还真是妇人心肠。”
越灵溪拉他:“走吧,他如果没犯什么大事就放了吧,给户部尚书个面子,闹到朝堂上总是不好。”
蔺北轻蔑地看了安崇丘一眼,道:“你还真是好心!”
越灵溪拉他衣袖:“你去宫里一趟,如今放了他,你我两清。”
佳人口气如兰,带着娇嗔。
蔺北宠溺地捏捏她鼻头,无奈道:“总是你有理!为夫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银桦,依少夫人之命,放了这个人。”
安崇丘见他两二人你来我往浓情蜜意,心里很是不平,他真想豁出一切大喊,但又碍于更多,只能死死忍着,喉咙里只挤出恨恨的几个字:“蔺北,你够狠。”
蔺北轻飘飘看向他:“我狠不狠你没机会知道,只是如果你嘴不严,那就让你尝尝。”
蔺北语调平淡,口气却满是威胁。
“好了,他自己应该有分寸,快走,我冷了。”
越灵溪以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顾虑,也怕会听到不堪的东西,催着蔺北走了。
蔺北伸手将越灵溪揽的更紧,头也没回,出了地牢,只留下一双身影给安崇丘独自愤恨。
银桦打开锁链,道:“请回吧,安公子。”
安崇丘愤愤道:“转告蔺北,有他好看的!”
银桦指着自己包裹的厚厚的胳膊道:“源神剑剑刃独特,伤口也独一无二,好后也必会留下特有疤痕。安公子需要小的去京兆尹报案吗?”
安崇丘冰冷的眼刀恨不能将他杀死:“蔺北好,很好。”
银桦笑着陪话:“是,皇上也时常夸赞我们大人。”
安崇丘被大学士府的下人带出府去,守在地牢门口的人朝银桦羡慕道:“银桦牛掰,这才跟了主子几天,嘴皮子耍出来了,珙桐知道不会后悔死。”
银桦口里骂着:“滚,值你的勤!爷自从跟了主子,醉花楼都没的去了,反而时不时守些奇奇怪怪的伤!你哪里尝的到爷的苦。”
那人笑:“呦呵,都爷上了,那爷如此劳累,我代爷上个班?让爷去醉花楼歇歇?”
“滚!哪里都想去,就你这嘴,没个把门的,只能在这地牢门口站着。”银桦道。
“嘿嘿,给主子办事,主子让我在哪,我就半步不离,自是吃不到银桦你脚底磨泡的苦。”
银桦一听,脸黑了半边,举胳膊就要打,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好了,银桦,还不去跟主子复命去,没事别在这里跟我耗了,别等主子发了火,我好事没沾上,恶事染上一身。”那人催着银桦走,还不忘提醒他。
“银桦,你听到刚才那个安崇丘说什么了没有?主子本来在门口,不知听到什么,突然跑进去将少夫人带出来,听说少夫人之前和这个安崇丘有一腿?”
银桦上去踢了那人一脚,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有的没的我看都是你嚼出来的。一个老爷们,天天跟娘们一样,舌头伸的老长,哪天刮阵风给你割了去,让你胡说八道!”
那人缩了缩脑袋,也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笑着骂了两句,看着银桦走远。
云院,越灵溪抱着暖炉坐在火炉旁烤火。
“你身体怎样?有什么不适没有?”蔺北问。
越灵溪反问他:“知晓玄石的效用,为何你自己不用?你的连心苏可是世间无解。”
蔺北轻描淡写道:“我这毒哪里能轻易解了,这看似是长阳公主在牵制我,岂不知我也正用它牵制着皇上,未必尽是坏事。”
越灵溪自是明白这层缘由,只是就这样给了自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太浪费了。”越灵溪抱怨着,“而且连心苏的疼痛太猛,经历这样几次,你怎么受得了。”
蔺北淡淡一笑:“无妨,战场上不是更加凶猛暴虐?这不算什么。”
越灵溪看他说的轻松,心里一阵心疼,索性现在有了好办法,只是,有些受限制。
“蔺北,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不要出远门,每天都看看我?”越灵溪问。
蔺北疑惑地靠着她。
越灵溪继续道:“给你做毛血旺啊,你不是爱吃吗?”
蔺北皱眉:“我爱吃吗?”
越灵溪点头:“是啊,不光你爱吃,祖父也爱吃。所以,以后时不时我得给你们加道菜打打牙祭。你必须每天都让我看见。”
蔺北被她说到无语,有些不清楚她突然这样做意欲何为。
但对她,他必全力以赴。
“好。”蔺北很干脆,犹豫了下道,“只是,能不能少放辣。我吃了辣有些痒。”
越灵溪笑着应:“你是不能吃辣,还是不想吃血块?”
蔺北道:“你能不能不放?”
“祖父爱吃。”
“好。”
两个人的交流简单又极具成果。
越灵溪对蔺北的配合尤为满意。
“蔺北,你今日怎么没有毒发?”
蔺北锁着眉头想了半天:“可能你见安崇丘让我生气了。”
越灵溪突然笑出声,嗔怪着瞪了蔺北两眼,骂他:“滚回你的倾云轩!我要休息了。”
蔺北很是委屈地看着她:“能不能容我在你这里歇息片刻?”
“滚!歇什么歇!你想死吗?”越灵溪抬高声音。
蔺北摸摸她头,悻悻然离去。
梧桐和春杏在门外都听傻了,蔺北走时俩人都忘了行礼。
越灵溪收了笑意,摸着手腕,心下琢磨着,只一天,就效果这样明显吗?
有个人懂药理,帮她就好了。这个办法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越灵溪心里总是放不下。
见梧桐进来,她琢磨了琢磨,道:“梧桐,这两日徐老给你的活多吗?”
梧桐正琢磨着刚刚越灵溪赶蔺北走的事,对自己这个主子多了几分敬畏。
“回少夫人,徐老没有教我什么,他让我先把家里的书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他。”
越灵溪点头,看来徐老头很是敬重梧桐的祖父,道:“嗯,这也不错,好好研习,我这里的事你不用多操心,平时有春杏了,忙不过来,你来帮忙就行。来这本儿你祖父的手记还给你,你拿去好好学一下,好好看一下。我看这些书里就这几本手记的价值是最高的,你不妨先把手记研究一下,有什么不懂的不透的可以去问徐老。你比如上次你给我读的那个世间少见的连心苏那个毒,那个那种毒本来就是件少见它的解法,更应该不为人所知,可你祖父偏偏记了这种解法。你不妨就此去问问徐老这种解法是否万无一失,是否有人验证过,看他是不是能够为你解惑。”
梧桐一听,赶紧拜谢:“多谢少夫人,梧桐还真没想到这层。”
越灵溪一笑:“去吧,想到就行动,会收获很多,这正是学问之道。”
“是!”梧桐抱着手记跑了。
春杏上来问:“小姐,您对梧桐真好。”
越灵溪往后一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这是个人的命数,和我可没关系。你去给我煮碗荷叶茶,这几天没动,肚子上长肉了。”
春杏盯着看了半天:“小姐,哪里有肉?您太瘦了,还要好好养身体,怎能喝那些个东西!”
越灵溪垂下眼睑道:“春杏,你知不知道你最不讨人喜欢的就是这点,很是自以为是。”
春杏忏然,哪里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便有她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直接的,一下子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自己主子。
“你在我面前要的就是听话,而不是自作主张。”越灵溪叹口气,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春杏脸上通红,惭愧地无处躲藏:“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去煮荷叶茶。”
屋子静下来,越灵溪闭上双眼,想着刚才安崇丘的话。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
真正的关系?
会是什么?
难道原主和安崇丘之间有男女之情,还是有其他?
蔺北进来的那样及时,是凑巧,还是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到底蔺北怕知道原主与安崇丘之间过深的关系,还是蔺北知道些什么?他会不会在跟自己隐藏什么?
越灵溪期待有个突破点寻到答案。
她拍着头叹气,别人穿越动不动就是逆天的系统或者装备,要么金手指,她却一无所有。
这种万事靠自己的境地实在有些难熬。
也只有一个人能探到些什么了。
越灵溪想着想着眼睛发亮,爬起来写了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放飞。
与此同时,徐老头正抱着梧桐拿来的手记满是感慨。
他反复跟梧桐说着:“这连心苏是当年我与你祖父在岭南遇到的,毒性恶劣。当时有一对小夫妻误食,后来男的找了别人,两人痛不欲生。女的气急了,将男的咬了一大口,谁成想,女的喝了男的血,两人竟然都不痛了。要不说世间男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第二日竟又去偷腥。他这婆娘也是个狠人,将爷们捆起来,天天咬他。这样一直持续了半年,婆娘见爷们态度诚恳,低三下四,就放开了他。谁知道刚刚重获自由的济南的又跑去犯腥,好巧不巧,这女的偏偏在后边跟着。可奇怪的就是这次男人偷腥,两人却都没有痛。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我和你祖父刚到岭南求学,见到了他们这奇怪的病例就仔细研习,后来还是你祖父发现他们曾经种中过连心苏之毒,于是他推测出一方的血可以解两人的毒。
至于一方必须倾心于一方,也是你祖父的推测,他见那个男的虽然出去偷腥却并未很过分。次次都让女的撞见,很可能是他有意而为之想,获得婆娘注意,也因此你祖父加了这一条,一方对另外一方倾心,方能有效。”
徐老头回想着从前,嘱咐梧桐:“连心苏世间少见,究很多人究其一生都不可能听说,更别提见过。你也不必深究,日后如果有缘遇见了这种毒性,心里也有些数。”
梧桐听着应下,想着约定西的话,干脆乖乖的赖在徐老头这里看起医书来。
夜深沉人入梦。
越山川却一身闲袍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身藏沉锦袍,从室外带进满身寒冷,冲掉了一丝炭火的暖意。
“越大人,或者,我该称您川太子。”蔺北声音带着笃定。
越山川一撩袍子下榻,眉间尽是笑意:“人活在当下,我是你的岳父哇,优秀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