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知道宁笛这能力,长阳却是知晓,见他一直看着安崇丘,她有些不解,却想着有其他人,她想等着找机会再问。
却不想宁笛自己却问出来:“不知安兄是否婚配?”
安崇丘一听差点噎住,这个笛王自是难以相处,他也尽力将自己透明化,一路两人都没有交集,怎得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安崇丘摇头道:“回笛王,早些年安某在外求学,对这些事并无心思。现如今回了京华,此一切听家母安排。”
安崇丘说话时,始终低着头,别人看不出他表情,但他语气平缓,回答很是中规中矩。听到的人都会换个话题继续了。
宁笛却喝了口茶,继续道:“原来竟是如此,不知安兄早先是否有心上人?”
安崇丘干脆道:“没有。”他的眼始终对着面前的茶碗,似要看个清透。
宁笛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安兄一表人才,想来京华女子都为之倾倒。”
“笛王谬赞了,安某实在不值一提。倒是蔺大人,年前的一场大婚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安崇丘终于抬了头,看了蔺北一眼。
“安兄所言不假,真的是碎了一城芳心。”宁笛深有同感,不禁多感叹几句,“越灵溪真是好命,竟将北江战神纳入怀中。”
安崇丘抬眼看了一下越灵溪,随即就看向别处。
越灵溪对宁笛印象不好,不愿理他。
蔺北也不愿理她,就耐心地给越灵溪吹起了茶。
宁笛没想到自己会吃了个闷亏,很是不爽,想他堂堂一个皇子,何时受到过这种冷落?!
离骚咳两声道:“安小弟,都说了,出门在外,不要这样讲究规矩,就喊名字即好。大家在一起,都不过是为了去求北江的福祉,暂时忘记京华那些规矩,都痛快些。”
离骚这话不仅说给安崇丘,也说给宁笛,这个笛王,还真是无时不想挑事。
没人制着他,这一路还不乱了套。
虽然这几人凑在一起,热闹少不了,可是离骚并不想节外生枝。
是以,离骚说完就盯着宁笛。
宁笛这次很是男人,点头道:“离愿说的对,大家除了离愿年长些,咱们几人都年纪相当,何必让那些个规矩拘着自己。离了京华,就自在些。”
越灵溪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打算和他们打交道,这一路上,只要有蔺北,她就足够了。
长阳公主点头道:“十一哥说的对,大家就都放松下,好好领略下北江大好风光。”
她说完,就看着蔺北,等他表态。她知他是最讲规矩的,如若他不开心,那她也没必要为了个称呼而惹他不快。
“无妨,这些都是小事。怎么称呼都无所谓,总归大家并不能成为朋友。”蔺北知一群人等着他定调,那他也不必客气。
蔺北这话说的当真不给其他人面子。
不想宁笛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笑道:“蔺北,你怕是过于武断了,行程刚开始,谁也不能知道这路上会遇到什么,谁说我们不能成为生死之交?”
蔺北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此去雪峰,路上要经霾林,跨长河,生死极有可能会遇上,生死之交却绝不会成形。
此刻的蔺北就是这样的心思,安崇丘也是如此想。
离骚却和宁笛的想法一样。
前路未知,谁和谁最终如何皆有可能。
越灵溪不想理会这些有的没的,向着自己熟悉的人问起她心中的疑问。
“离愿,我问你,雪峰你师傅的信回了皇上吗?怎么刚才也没见皇上提起?”
离骚嘿嘿一笑道:“没有。我师傅哪里是随便回信的人。放心,有信与没信都一样,一切有我。”
离骚说着拍拍胸口,看上去一切皆在他手中。
一直静莫的安崇丘突然道:“看起来离愿和灵溪很熟悉?”
灵溪?
蔺北不禁皱皱眉头,刚刚离骚和宁笛都连名带姓称呼溪儿,此刻,这个安崇丘却直呼名字。
他对长阳这个称呼名字的想法很是不悦,这个女人,只是不想听其他人称她蔺夫人罢了。
偏偏他喜欢的紧。
“溪儿与谁都熟悉,难道安公子不知溪儿在京华有一霸之名?京华之事极少有她不知道的。”最不该回答的蔺北淡淡反问,语气带着不善。
离骚嘿笑:“哈哈,我与越灵溪之前不熟,但一面之后,可以说无人能比我们更熟。越灵溪是奇种,她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这是奇种造福天下的天赋。”
越灵溪听着轻轻挑挑嘴角,这货实在太能作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顿饭吃的很是不舒服。
眼见长阳公主放了筷子,蔺北又问:“原来皇上说陈新波会来,为何现下不见人?”
他这话一出,离骚和安崇丘脸色都多了几分不自然。
蔺北挑眉:“传言当真?”
“那是。安公子身手怕是在北江只有蔺北你能对敌了。”离骚感慨着。
安崇丘道:“绝不存在。离愿说的过了,是陈大人手下留情,我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
宁笛却来了兴趣:“恰好我看了你们的对试,很是精彩!安公子身手的确是好,离愿所说属实。只是不一定蔺北会在安公子之上,安公子实在赢出陈新波太多。”
越灵溪听着,更是不爽,这个男人当真比女人还作,竟还想让蔺北和安崇丘比试。
她向着长阳公主道:“公主,您吃好了,不如回房去歇息?第一日坐车,还需几日才能适应。”
长阳公主没料到越灵溪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虽是场面话,却也是为她着想。
“是,的确有些乏,你也早些去歇息,我先走了。跟我叫长阳就成,别公主了,太过生分。”
长阳也摆出一道漂亮的福善模样。
“好的,长阳,你喊我灵溪吧。”越灵溪甜甜一笑。
长阳起身上楼去歇息。
越灵溪也站起来,拉着蔺北:“我累了,去歇息吧。”
蔺北眼底含笑:“好。”
蔺北反手握住她,两人就要往上走。
有随从过来,躬身道:“蔺大人,小人有事要请您谅解。驿馆刚才接了几位地方上到京城述职的官员,小人实在无法,将预留给大人的五间上房中取了两间出去。现在大人还有三间上房,您看该如何安排?”
蔺北一听,脸色一黑,哪里来的官员,能动得了皇子公主的房间,他正要问个详细。
宁笛道:“好了,些许小事。我们又不是正事,就让那些长途跋涉的官员住吧。我和长阳各一间,还有一间给离愿,不知蔺北和越灵溪能否将就一下?”
蔺北还未表态,安崇丘脸色就变了,他的溪儿怎么能住下房,她何曾吃过那样的苦。
他下意识抢在蔺北前面开口:“不妥,灵溪需住上房,且不说她是造福一方的神种,她身体娇弱,明日还要奔波,岂能休息不好!”
宁笛听得很是舒爽,这个安崇丘,终于出手了,这样才好看,才有意思。
蔺北早看到宁笛一幅唯天下不乱的表情,并理会他,点头应着安崇丘:“不错,安崇丘这话不假。溪儿如若休息不好,身体染恙,那我们此行就没了意义。溪儿住最后一间上房。”
宁笛向还坐的稳当的离骚看去,希望他能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想离骚慢悠悠站起来,道:“好啊,我也同意。我老头子皮糙肉厚,别说下房了,就是猪羊圈,我都睡过。无妨。越灵溪去歇息吧。我和安公子正好可以住一间,喝茶下棋,岂不更痛快?”
安崇丘不自觉的皱皱眉,谁说他想和这个神神叨叨的大师宿在一室了?
他问向那个随从:“下房还有多少?”
随从立刻到:“回公子,也不多了,不过下房住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只要咱们去说句话,总能腾出几间来。”
“那我单独一间,不扰大师打坐。”安崇丘很快给自己定了调子。
离骚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天行观住了几天,每日入夜打坐直到第二日午前,已经成为京华人的闲聊吃瓜必谈之资。
安崇丘知道也不足为奇。
“很好,既如此,宁笛,你也去歇息吧。我和安崇丘就去那不上得台面的人住的地方去了。”
离骚起身,拍拍身上,找小二带路。
宁笛上去踢了随从一脚,低喝:“好好说话,刚说的那是什么话!”
随从立时点头应是。
越灵溪只当没看见。
怕是这驿馆不只这几间上房,连用餐的人都没几个,哪里来的那么多住上房的。
不过这些她也不操心,此刻她迫切想去房间,是她看到门外有鸽子在盘旋,怕是来给她送信的。
这个赫季,做事当真是利落又有效率,这才离京不到一天,再加上鸽子在路上飞的时间,留给他做事的时间并不多。
蔺北以为越灵溪长时间未放水着急,他牵着她几步就上了楼。
上一世的越灵溪作为老板的摇钱树,什么样的房间没住过,进了现下这最后一间上房,一丝诧异都没有,反被蔺北听出些许失落。
“蔺北,这是上房?两间屋子加起来就是上房?那下房就是只有一间屋子?连个读书写字的地方都没有。”
“嗯?溪儿何时喜欢读书写字了?为夫着人给你搬书桌来。”进了屋,蔺北不仅没松手,反而将头埋进她发间,用力嗅着晨间花香的味道。
“我累了,别闹了。先躺会吧。”越灵溪垂着头,看起来还真是不大开心。
蔺北一把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是因为安崇丘也跟来了?”
越灵溪嘟嘴:“也不全是,那个宁笛是怎么回事?一个皇子时时想下绊子,这一路可怎么走。”
她低声嘟囔:“本来,我还想和你多呆些时候,现下好了,一堆窝心的人,恨不能时时都有窝心的事,哪里还玩的痛快!”
蔺北笑,贴近她:“你想和我如何呆?呆多少时候?”
男人极具魅惑的口气吹在她脸上,让她一阵颤栗,不自觉别开脸。
“你起来些,不然。”
说着,越灵溪住了嘴,不再言语。
“不然怎样?要咬我吗?”蔺北墨目里春雷滚滚,眼见就倾盆而出。
门外响起敲门声。
“少爷,少夫人,梧桐给您们送水过来。”
此次出行,越灵溪没有让春杏来,反而点了梧桐。
这让从越家随侍到蔺家的春杏很是不悦,梧桐却怎样都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这是她离蔺北最近又时间最长的日子。
谁能保证在这样长的路途里,自己的悉心照料会进不了少爷的眼。
万一哪个少夫人生气的夜晚,恰好就成全了自己。
因此,梧桐立誓一路上要好好表现。
却不想,这才一天不到,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少爷得罪苦了。
蔺北看着身下窃笑的越灵溪,恨恨道:“你让她来的?我不给你支了十多个丫鬟,非带个年纪大又没眼力劲的,存心整我是不是?”
越灵溪笑的合不上嘴,她哪里知道梧桐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刚刚在楼下,明明自己交待她不用侍候了。
这个丫鬟,还真是得想个折子,许了她才踏实。
“这不是觉得梧桐是你最先给的丫鬟,既可你心又可我心,用着极为顺手,就辛苦她让她跟出来了。你快去把她打发走,一会时间长了,她该多想了。”
越灵溪推蔺北。
蔺北无奈,只好起身去了外间。
越灵溪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怕是在将梧桐送人之前,还得探探这主子的心思。
古代的男主子,谁没几个暖房丫鬟。
这梧桐,以前会不会就给蔺北暖过床?
越灵溪想到这,叹口气,没让自己想下去。
她一咕噜爬起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窗沿上撒下些谷粒。
很快,鸽子落在她窗边。
越灵溪解下它脚上绑着的信,才将鸽子放走,蔺北就回来了。
“天这样冷,开窗作甚?”
蔺北走过来,就要将窗关上,又发现沿上的米粒,再看看带些着慌张的越灵溪,他眼神暗了暗,将窗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