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北愣住,沙场上心肠狠硬杀伐决断杀人不要命的战神瞬间蹦灭,满腔都化成了柔情蜜水。
她总是一次次让他感觉自己还有情,还活着,还像个有人情味的人。
连祖父都能为了心中大义让自己与商户联姻,自己那对父母更是为了所谓的开枝散叶整年浪迹天涯。
谁也没过问过他的感受,他的心意,他是不是好,是不是欢喜,是不是想要。
唯独这个女孩,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孩子,没有一丝武力的弱女子总是事事想着自己。
她的亲生父亲正在遭遇着人生中的大变,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蔺北一把将越灵溪揽进怀里,鼻头一阵酸涩,强忍着没有落下水豆。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越灵溪很轻易的从他的怀中起身。
她早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可是他也感觉到他是真的无力,否则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离开他的怀抱。
越灵溪对他是又心疼又心怀埋怨。
蔺北有些尴尬的往后坐了坐,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茬,自从他被青魅无双吸了阳气之后,他醒来就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女人特有的香味。
伴随他的逐渐恢复,这两日香味淡了些,但对于天性敏感的女人来说,闻到这些味道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
“对不起。”蔺北道着歉,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越灵溪低着头,等着他说下去。
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后面。
他是打算彻底隐瞒自己了。
所以,他根本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的。
越灵溪突地站起来:“我走了。”
蔺北着急了:“溪儿,你要去哪?”
一个男人无论在朝堂与战场多么叱咤风云,在没有经过女人的磨砺之前,还是愣头青一个,无论怎样都看不懂女孩的意思。
他这话一出,越灵溪更加生气了。
她为什么要走难道他不知道吗?她为什么生气他不知道吗?他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吗?他不敢把事情告诉她他不知道吗?
越灵溪真的想给他放一批连环炸弹,炸醒他的脑子,可是又见他虚弱又无力,心中的惦念和疼痛又让她狠不下心。
“走错路了,自然要走回正确的路。”越灵溪看着他,心里想着他能不能抱抱自己,可是他哪里有力气,他连站都站不住。
她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心里还被那件事隔阂着,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一边是担心一边是愤怒。
越灵溪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来找我就是错的路吗?”蔺北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有些气急败坏的使劲锤桌子,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越灵溪看着他突然跟自己生气,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窝蜂从眼眶里前仆后继的汹涌而出,瞬间就湿了满脸。
蔺北一见,心里慌了:“溪儿,溪儿,你,你别哭。你过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不会是那个离骚欺负你了?”
越灵溪透过水雾,哽咽得难以自抑,向着蔺北怒吼:“全天下的人都会欺负我,离骚也不会欺负我!离骚一点也不会像你欺负了我,却不告诉我,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我不是傻子,无法做到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蔺北愣了:“溪儿,你在说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越灵溪声音变得更大,传出主帐,回荡在军营上方。
刘业在大帐门口急的快将头发揪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怎么跟自己的大人给喊起来了,还这么多理直气壮!
刘业特别的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贴近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蔺北生气的声音,最终还是他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外面坐下来,等着被吩咐。
帐内的蔺北被吼醒了,难道是自己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察出什么了?
蔺北忽然静下来,他明白越灵溪原来是吃醋了。
他心里的焦急化为了感动。
她对自己已经如此上心了吗?
蔺北淡笑着:“溪儿你过来,我告诉你我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来的?”
越灵溪别过脸看着他:“老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话。”
蔺北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真的猜对了!这个女孩儿别扭的神情,看在他眼里却是无比的可爱。
“你离我近点,我受伤了,现在很没有力气,说话声音也大不了。”
越灵溪看着他,狐疑地往前凑凑。刚刚说话不是好好的吗?每力气身上没力气,又不是嘴上没力气。这是觉得自己做了丢人的事,话都说不出来了。
越灵溪脸上的表情都落在蔺北眼里。
他欣喜的同时,在想着如何跟她说青魅无双的事。
“溪儿,你坐到我身边,我将这几天的事好好跟你说说。”
越灵溪别无他法,只有在他身边坐下来,正要跟他说不要动手动脚,却谁知他像个小学生,坐的极为端正,双手叠在腿上,满身都透着我做了错事,要如实交待的神情。
蔺北干咳声:“溪儿,我心里只有你,在你之前从未碰过别的女人,可是,”
越灵溪看着他,不放过他的表情,等着他说下去。
蔺北被看的有些心慌,将眼神躲开,道:“我刚到西域,见到满军营将士都被毒倒,密密麻麻躺了一地。初见时,吓我一跳,我以为他们被大齐给灭了,可谁知,竟是被两个女人毒倒了。那两个女人见了我,说要我陪她们喝酒,就将这些将士的解药给我。整个西域,再无第二人,我孤身一人,除了答应她们,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幸好,那两个女人都年过百岁,并没有什么轻浮之举,始终如长辈般待我。我身上的香味怕是从那时被染上的。”
蔺北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越灵溪挑眉:“怎么?就这样吗?”
蔺北点头。
“那你怎么一幅心虚的样子?”越灵溪追问。
蔺北顿了顿,道:“我记忆里就这些。她们为将士解毒的要求不光是要陪喝酒,还要从我身上拿走些东西。”
越灵溪心头一紧,还是问道:“什么东西?”
蔺北心一横,道:“阳气。”
“什么!”越灵溪惊呼出声,“怎么拿?”
蔺北头垂下去:“我与你想的一般,怕是极为让人无法接受的方式,所以,我就直接让她们把我迷昏了。她们怎么拿的我不知道,只是我醒来,就全身乏力,她们走前留话说,我过几天会恢复体力,她们并未伤及我根本。”
蔺北心虚地看着她,突然放低声音道:“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那个东西,我在让她们迷晕前,在上面做了些小记号,还好,那些记号还在。我应该没有被她们染指。”
“你!”越灵溪耳朵突然红了,“你怎么!”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觉得心里一阵感动又是心疼。
“你为何要这样,她们要取你性命该怎么办?”
蔺北摇头:“她们不会。上百年,她们在江湖上的名声还算是不错的,从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
“你总说上百年,她们那样的豆蔻年华,看上去与我的年纪相差无几。”越灵溪脱口而出,说完就极度后悔。
蔺北看着她,突然明白过来:“我早该想到的,离骚一定会熬不住你的央求,你一定会看的。那你可曾看到她们如何吸我阳气?”
越灵溪哼声道:“我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还要旁观全程吗?你让我活的轻松点行不行。”
蔺北觉得自己问的唐突了,只是,她这样说,是没看到吗?
越灵溪哪里会告诉他,他与两个女子周旋时,她正被离向阳禁锢雪室,生命垂线。
“也对,溪儿,你做的是对的。这代表你相信我对不对?你要被那两个女人的外表所迷惑了,她们是一对双生子,早在若干年前就过了百岁,完全靠吸食男子阳气保持容貌。”
越灵溪瞠目:“这样残忍的人还说有道义?”
蔺北点头:“她们从不偷食阳气,都是经过允许才会吸食,或者是吸食穷凶极恶之徒的,再加上她们武艺和手段了得,也成为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
“竟还有这种事!那她们为何会来这里?西域的将士怕是没有多少吧?不会也是吸食阳气?”越灵溪不解。
“自然不是。她们是齐皇重金,来杀我西域将士,助力大齐向西域再进一步。”蔺北道。
越灵溪恨恨道:“大齐狼子野心,这些年百姓已经流离失所。”
蔺北拉过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溪儿,岳父正是为了解救百姓,才决心回大齐夺回皇位,你支持他这样做吗?”
越灵溪疑惑:“蔺北,几日不见,你为何这样畏首畏尾?我爹早就该回去拿回他自己的东西,我怎会不支持他,只是,我无法助力更多,只能盼着他一切顺利。”
蔺北道:“会的,岳父有很多幕僚,这些年一直在暗暗培植势力,等着他回来。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是这个过程并不会很容易,宁皇这些年的势力也是很难对付的。这些天你就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待大齐新皇上位,我立马送你回去。”
越灵溪反握住他的手:“我去大齐干什么?我是你的妻。”
蔺北心头又是一阵悸动:“溪儿,怎么说傻话,你是大齐的公主,怎能不回大齐。我要重新迎娶你,以大齐之礼,成为大齐附马。”
越灵溪笑:“你想入赘?”
蔺北跟着她笑起来:“自小就没人在乎我的心意,唯有你在乎我的喜怒哀乐,只要你高兴,入赘又如何。待你回了大齐,是要我做附马,还是你做蔺夫人,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提到这件事,越灵溪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女子出嫁后,不是都以母家姓称夫人吗?为何别人都称我蔺夫人,不该是越夫人吗?”
蔺北脸上现出宠溺的笑:“自然是我交待的,我要让蔺夫人深入人心,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拆散。”
说起这个,越灵溪眉头又微皱:“我爹这皇位一取,怕是蔺家会受到极大影响,你与祖父可商议好对策?”
蔺北摇头:“祖父哪里顾的上我!他何曾听过我的意见。当初与越家联姻,是他一手促成的。至于后面有何种后果,怕是他早已想到了。祖父总是将蔺家的忠良往皇心上堵,皇家向来无情,臣子哪里有赢过皇位的。”
蔺北神色淡下去,脸上现出丝丝哀伤。
越灵溪上去抚摸,想要抚去,却被他的手抓住。
“溪儿,最近这半月极为关键,尤其是你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一旦岳父得手,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切记不要离开的身边。”
越灵溪依旧挑眉:“你现在都站不起来,怎么保护我的安全?”
蔺北刮她鼻头:“怎么突然笨起来?你不是很会易容?换个样子在我身边做个随从,定无比安全。我想皇上无论怎样,都想不到你原来在我身边。”
越灵溪这才恍然:“难道离骚将我送到这里来,竟是有预谋的?”
蔺北问道:“离骚送你来的?”
越灵溪这才将雪峰上发生的事说与蔺北听,他听完点头道:“怕是离骚的日子也不好过,倒是真没想到他是如些重情重义之人,竟然又回了雪峰。”
越灵溪点头道:“他向来重情,虽表面看着很跳脱,却是那个最重情义的一个。”
蔺北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远在雪峰的离骚,对着水晶球看着两人对谈,喃喃道:“他为了你可以赢取了青魅无双的尊重,你值得将两世的心给了他。比他,我远不足,只盼着还有岁月能再拥你一次。”
越灵溪突然打了个寒颤。
“溪儿,过来,离我近些。”蔺北怕她受了风寒,极为忐忑将她拉入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