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既然你有办法,那就快走吧,再晚了大师兄真的命不保了。”冬日的寒意下,小点竟急出了满头的汗。
越灵溪道:“等一下,我去里面跟主人说一声。”
小点跺着脚,极为不开心:“还说什么啊,姐姐,快快快走吧!”
越灵溪看了她一眼:“也不差这一刻,你师傅要动手,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用上力。你乖在这里等我。”
屋里蔺连忠早听到了她们在外面的对话,道:“溪儿,可是离大师遇到危险?”
越灵溪点头:“父亲,离向阳要杀死离骚,我要上雪峰一趟。离骚适才走时说不过一个时辰回来,既然离向阳决定向离骚动手,极有可能暂时顾不上蔺家。您带母亲先换个安全之处,以防万一。”
蔺连忠道:“放心!这几个木偶就能要了离向阳半条命,只是此去你要倍加小心。来,你把这个拿着。”
越灵溪接过来,见是一个小瓶,与蔺北给她的众多小瓶中的一个一样,她又推回去:“父亲,回命丸蔺北给我了,他给了我许多,只有这个只有一瓶,怕是您手里也不多。现下形势危急,母亲与妹妹也离不开人,您留着吧。这些也给您。”
越灵溪不光没要蔺连忠的,还将自己的一些药物给了蔺连忠:“每个上面都有用途,大多都离骚给的,怕其中很多是针对离向阳的。我去拖延一下时间,离骚回来,让他想办法自救。”
她说完,对着袁青梅笑了下,转身出了门。
袁青梅看着瘦弱的女孩坚毅的背影,眼里水汽又氲上一层:“忠哥,咱北儿怕是遇到了世间难得的女子,也难怪他对她这相倾心,将玄石都给用了。”
蔺连忠点头:“梅儿说的即是,这些药她上雪峰正当用,却留下来给我们,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是我之前错怪她了,我不该对她有偏见。过门的喜封还未给她。”
袁青梅拍着怀里的小人,轻声道:“如果此次我们能活着回到京华,将整个蔺家都给她。”
蔺连忠笑:“说什么胡话,蔺家哪里能给她,蔺北蔺南给谁也轮不到她。再者,皇上的旨意尚在,你我哪里能左右。”
袁青梅垂目,问:“你给北儿发信了吗?他可到了西域?那里战况如何?”
蔺连忠摇头:“哪里来的及,先将眼下这关过去吧。当年我选择不入仕,就是想保北儿。梅儿,这次如若真的我有不测,你也不要伤心,好好将蔺南带大,北儿与南儿会将你照顾好的。”
袁青梅听了,忍不住拭泪,又觉得哭不好,擦擦泪:“你快去将这些人偶布好阵吧,这些日子都耗在这上面了,希望能有大用处。”
蔺连忠点头快些去布置了。
另一边越灵溪已经与小点跟适才下山的那些师兄弟汇合,为了掩人耳目,小点并没有跟他们说实情,只说大师兄安排他们带越灵溪上山,大师兄有事要做。
其他几人也都没有多想,平日离骚带他们下山也经常自己一个人晚回去。
走到半路,小点道:“呀,我肚子痛,你们等等我。”
说着,她跑到不远处的枯草丛中。
没多久,她又喊:“谁有草纸,快给我送点过来?”
有个憨憨的师兄从怀中掏出草纸递给越灵溪:“麻烦姐姐给她送一趟,小点经常半路拉肚子,这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越灵溪接过纸走到草丛边,伸手递过去:“小点,接着。”
也不知是地上不平,还是草太高,总之越灵溪觉得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朝草里扑去。
顿时传来两声哎哟声,小点夸张的叫声随之响起:“啊!姐姐!我的衣服都脏了,好臭!”
远处的几个师兄看着草丛里一阵晃动,怕是小点正在清理脏东西。
“七师兄,你有没有带衣服?我这个不能穿了?快给我找两件!”
小点喊的很是焦急,外面的师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临时出门,当天回,谁会带衣服。无奈,几个师兄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越灵溪看着坐在地上狡黠的小点,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姐姐,你靠过来,我有个新点子。”
越灵溪倒进草丛里才知道她是被小点拽的,这丫头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想干什么事。
越灵溪不说话,靠过去,只听小点道:“姐姐,如果让其他师兄假扮四师兄,怕是也不会太得意。毕竟他们与我师傅有情谊在,不如姐姐自己去。”
越灵溪不解:“怎么去?你师傅天眼如何能骗过?”
小点从怀里掏了一张符咒,低低道:“姐姐,这是屏蔽符,我大师兄以前给我的,他说雪峰上的人不比从前朴实,如有用时就将这符贴在身上,不管多厉害的天眼都看不到真人,只能看到外表。姐姐不如用这符咒,易容成我的模样,这样你就可以自己去接近师傅,想办法拖住他,找到大师兄的长生牌。”
越灵溪看着这个聪慧的小女孩,她虽然未足十岁,但身高已与成人无异,如单看身形,与瘦弱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
“刚才在雪村,你怎么不提符咒之事?”
越灵溪自是不解,这个小点当真人小鬼大,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确比自己的感觉上要可行些。她想的也是自己亲自上,以讨教的名义靠近离向阳,寻找机会。
“我没想起来,太着急了。大师兄就是雪峰的峰魂,他绝对不能死。”小点解释着。
越灵溪道:“事出紧急,暂先用你的办法。我易容为你,你易容为我。”
小点点头,赶忙将符咒贴在她身上。
这时,八师兄将几个凑的衣服用棍子挑着递进草丛。
“小点,没衣服,师兄们每个一件,你裹裹将就下,雪峰不远了。”
小点应着,将衣服接过去。
八师兄还未走远,就听到后面小点又叫起来。
“这衣服都这么大,一个袖子都够了,我这怎么穿!哎,姐姐,你能不能把你的脱下来让我穿,你凑合穿下几个师兄的?”
八师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快步走远了。
越灵溪见她开始解自己的大氅,很是无奈,还很配合地说道:“好啊,我脱下来给你。”
两人磨磨蹭蹭好久才出来,外面的人知道自家小师妹是何性格,也没人催,只是待她二人出来时,被笑了许久。
“小点,别说,你穿上越姐姐这衣服,一晃神还真跟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几个师兄都这样说着。
小点穿着越灵溪衣服笑道:“那是,姐姐好看,我也不能差的太多。”
几个师兄都对裹着越灵溪衣服的人致歉:“姐姐,小点太闹,多谢您忍让。”
越灵溪看了眼小点,道:“她这样子还真是有些像我,我听着连声音都快一样了。”
几个人这样一听,还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小点没事了,几人再次上路回雪峰。
小点与越灵溪走在最前面,两人对视一笑,在这帮朝夕相处的人面前都没有被拆穿,离向阳那里也多了几份信心。
雪村就在雪峰下几里处,加上途中小点两人易容,耽搁了些时间,还是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小点一个哨声,峰巅上飞下数只雪鹰,几人乘雪鹰上了山。
就在越灵溪再上雪峰时,离骚敲开了蔺连忠的门,神色极为匆忙。
“蔺老爷,带上令夫人快跟我走,我给你们安排了一处安全所在。”
说完,他环视屋中,问:“越灵溪呢?”
蔺连忠急急将离向阳要烧长阳牌的事告诉离骚。
离骚一听脸色一变:“坏事了,越灵溪这个笨蛋,一个时辰都等不了。长生牌我早就拿在自己手里了,我师傅哪里有!怕是小点也入了师傅的套。”
床上的袁青梅听了大急:“离大师此话可当真?这可怎么办?他们在您刚走就来了,溪儿跟他们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离骚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猛然睁眼道:“蔺老爷,快收拾东西,我先安置好你们,再回雪峰。”
蔺连忠摇头:“离大师,你快回雪峰,这里不用管了。这既是离向阳的圈套,他必然不想现在就动手,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离骚哼道:“蔺老爷,蔺家久经朝堂,你该知朝堂朝令夕改,表面越是平静,越是假象。越灵溪既然敢回雪峰,就有自保之力,她一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别再等了,快些收拾。”
蔺连忠道:“离大师,我这里设了牵魂阵,离向阳来了也不一定会落到好处。”
离骚听了,突然火起来:“蔺老爷!我师傅会来你这里吗?他随便派几个人来就将人带走了,凡事如果等到他出面,那必定已经山穷水尽了。”
蔺连忠本还想说他自己有精锐亲卫,但在有异能的雪峰人面前,怕是也没有多少招架之力,遂也不再坚持,赶紧去收拾东西。
幸好袁青梅平日跟着蔺连忠走东走西,练就了一身好身体,起身将蔺南包裹好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蔺连忠看到,连忙将孩子接过去,又拿过毛氅看着袁青梅穿好。
夫妻二人出了门才见外面竟备了马车,车上宽敞还备了暖炉。
蔺连忠是个感性的人,对离骚很是感动,一时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倒是袁青梅道:“离大师,麻烦您极为过意不去,蔺家必有重谢。”
离骚在外面赶着车,哼了两声:“蔺老爷和袁夫人就这么相信离骚?越灵溪可是刚刚被雪峰上的头给骗了去,你们不怕我也将你们带去雪峰?”
蔺连忠都没犹豫,直接道:“离大师,别的蔺某自问无能,但识人却从未失误,我与夫人都对离大师深信不疑。”
离骚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这些恭维话,他早已心急如焚,偏还不能在这两人面前表现出来,遂闷声道:“这车是借来的,十两银子,一会下车付。”
蔺连忠连连道:“离大师说笑,您救我夫妇于水火,眼下还要去救溪儿,我蔺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了您的恩情。别说十两银子,就是百两万两,我蔺连忠也决不在话下。”
离骚和他们提车钱,是想让他们别太过焦虑,谁知他们还真的心里不放事,他也不再言语,只将车赶的飞快。
这样快速赶了将近一个时辰,日头都要垂了,离骚才停下来。
蔺连忠下车一看吓了一跳:“离大师,这不是妈祖庙?您所说的安全所在就是这里?”
离骚道:“进去吧,里面有人接应。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那人说,付银子就行。找我也告诉那人。我就不进去了,眼见天要黑,我要赶回雪峰。”
蔺连忠夫妇赶紧向离骚道别。
离骚也不管车,长身一起,飞向远处,眨眼间人已不见。
袁青梅很是惊奇“忠哥,离大师身才这样奇绝,溪儿不会有事吧?”
蔺连忠见天色渐冷,赶紧扶着她进庙。两人刚推开庙门,有个带发修士过来将两人迎进去。
蔺连忠夫妇安全了,越灵溪却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以小点的模样给离向阳送茶,进了他的茶室就再也没出来。
只因离向阳正在看水晶球,那日离骚给她看的那个。
球里正是蔺北,应在西域抵寇的蔺北,越灵溪见到蔺北就挪不动脚步。
离向阳却也不管她,只自顾自说着:“听闻这蔺北是北江几百年不遇的奇才,小小年纪平定南疆,被北江人视为少年战神,为此皇上还亲自为他赐婚,着为师为他新婚夫人看命运。本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却没想到,他也是个浪花高手,能让青魅无双两姐妹围绕他左右,也算得情场高手。”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小点,你嘴严点,别跟你师兄带回来的越灵溪说这些,她若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外流连花丛,不知该如何伤心。”
球里是蔺北没错,人却在茶室内,身旁两位妖娆女子相伴,蔺北看上去全身得意,极为舒坦。
“听到没有?!”离向阳加重声音提醒道。
假扮成小点的越灵溪赶忙收了情绪,低低道:“知道了。”
离向阳看了她一眼,去忙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