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越灵溪与越山川父女两人痛哭做一团时,在大齐一处隐秘山谷,一红一藏两人席地而坐。
红衣女子看上去仅坐着都十分强撑,却还在向面前的藏衣男子身上传送着自身的灵力。
坐在她前面的藏衣男子眉间带着担忧,几次想中断,都硬生生忍住。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女子传完了最后一丝灵力,全身如被抽干般干瘪枯槁,倒地不起。
“青惑!”
蔺北赶忙伸手去抱她,声音中带着颤抖。
青惑感受到温暖,极难的睁开眼睛,断断续续说着:“你,知道。我,很高兴。蔺北,亲我一下,了我一生。”
此时的青惑已经挣扎在生命尽头,眼睛都无法睁开,但并不妨碍她嘴角扯着好看的弧度。
蔺北看着,心里纠结了下,低头吻了下去,在青惑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印记。
青惑感受着额头的温软,头一歪,带着百年来最幸福的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蔺北如墨的眸子里溢出说不清的复杂,他未想到青惑竟是如此执著的女子,他亦没有料到青惑救自己是动了心。
虽然青惑年过百岁,但是他并不会去嫌弃她,更不会因为自己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而置她于不理。
她为了他付出了青族最具通灵的生命,他给不了她更多,唯有尊敬。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
蔺北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位置,袪除杂草,想要将她埋葬于此。
可谁知,他在将地上收拾好后,打算将青惑放进来时,手刚一触到她,青惑的身体竟然化作一缕青烟没入蔺北身体。
一切来的太快,青烟以极快的速度尽数没入,蔺北完全来不及躲闪。
蔺北伸出双手,感受着身体,半晌,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他摆摆头,在他收拾出的地方树了一块已经做好的木碑,又洒下几杯清酒才长身而去。
马奇此时已经离开西域很远,他疯狂地四处找寻着蔺北的消息。
眼见天色暗下来,这一天依旧没有消息。他舔了舔嘴上的泡,干渴加上焦急,让他有片刻的眩晕。
突然,远远的空中似乎有一束红色的烟花升起,他揉揉眼睛,使劲看着那方红光,瞬时眼睛瞪起来,散发着最亮的光。
“那是?蔺大人!”
马奇顾不上喝口水,拉过正在吃草的马紧紧几鞭,马儿疾驰而去。
刚放出信号的蔺北刚刚出了青惑带他去的林子,他辨了辨方向,放了信号就地等候。
就在他放空自己,打算开始运转灵力时,林子边上响起了异动。
蔺北闭眼如常,仿似没听到。
一阵风吹过,林中突然窜出大批黑衣人,人人执杀招朝蔺北杀来。
就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扑过来,亮剑的光都闪到蔺北脸上时,蔺北墨眸猛地睁开,翻身转了几个圆环,躲开了第一波杀招。
但这一切都在须臾之间,没等蔺北稍待,后面的层层杀招紧跟着上来,每个招势都狠劣非常。
蔺北急急转身,在密集的杀招中紧紧对峙,一招一势都来不及丝毫放松。
即便他如此全力,也禁不住迎来的人实在太多了,盏茶工夫,他已经现出颓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不出十几招他必定会送出性命。
黑衣人一见,相互之间配合更加默契,出招更是狠烈。
蔺北眸子凛冽,时时谨慎,身手更加快速。
“蔺北,今日你命归于此。”一个黑衣人狂妄狞笑着,一个甩手,不知什么东西扔出来,在蔺北眼前黑成一片。
“蚀人散!”蔺北暗道不好,急急往后退。
不想后面早有黑衣人在等着,一记深勾直直朝他后背刺去。
正在急退间的蔺北感觉到身后不好,身体直直向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躲过暗钩,前面的蚀人散也消失殆尽。
因着蚀人散很是恶毒,黑衣人都躲的十分远,只有后面一个暗刺的黑衣人离的最近。
那黑衣人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蔺北竟然躲开,立时感觉到不好,急急后退。
却没等他后退几步,胸口一凉,一记剑气冲透他胸口,随即他脸上一热,一股热血喷洒其上,他几乎没有感到疼身体就朝向仰去,临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死。
其他黑衣人一见,都疯了般冲过来。
“老六!”
适才撒蚀人散的黑衣人狂喊一声,手下更是狠绝。
蔺北面对高更加密集的攻势,他更是不留余力,招招全力。
如此一招下去,就会有一人毙命,最不济者也是重伤。
不过十几招过后,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
少了攻势,蔺北变得游刃有余,他扬声道:“黑骷髅,没想到你们竟会杀朝廷之人!你们就不怕江湖中人追杀吗?”
黑骷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人团体,但他们只杀江湖人,不杀朝廷之人。
眼下,他们来追杀蔺北,已经犯了自己定下的戒律。
“蔺北,废话少说!既然被你认出来,哥几个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我二十四兄弟一半死于你手!少年战神名不虚传,但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飞!”当头的黑衣人声音粗劣,全身仅露出的眼皮上带着厚厚的伤痕,让人看到就不寒而栗。
“怕是收了不该收的银子吧!竟没想到黑骷髅会穷至此地,收起不义之才!来吧,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战神!我蔺北今日倒是要看看,是黑骷髅厉害,还是战神厉害。”
蔺北脸色阴沉,带着狂妄,这样的蔺北极少有人见到,与平日平和有礼的蔺北截然不同。
“什么少年战神!让你丧命这黑风林!”
黑衣人一挥手,所有的黑衣人蜂拥而上,又是一片密绝杀招朝着蔺北而来。
而此时的蔺北有了刚刚的喘息,对刚刚恢复的灵力有了更多的把握,不知是否与青惑有关,他感觉灵力运用起来比之前更加快速顺畅,还似变得雄浑,攻击力更加狠烈。
有了方才的话双方已经撕了脸面,出招更是不留情面,每一招恨不能让全身的灵力都倾洒其中。
都不要了命的双方对打起来,简直如同一片人间地狱。
数不清的树木跟着倾倒,看不到的动物被埋葬其中。
蔺北身上已经见到数处伤痕,黑衣人也更是倒了大半,剩下的几人也已经余力不足,怎样看都是强弩弓末。
蔺北一边出招,一边想着一招制敌,全歼黑衣人。
就在他看到一个空隙,即将放招时,对方的黑衣人突然向天上撒下了一张巨型大网直直朝蔺北扑来,速度极快。
“天神网!”蔺北大惊,“你们竟是我北江皇上派来的!”
黑衣人狂笑:“哈哈,蔺北,没想到吧?你痴心忠诚的皇上会要了你的命!哈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就在黑衣人狂笑间,天神网已经到了蔺北头顶。
在黑衣人看来,天神网疏而不漏,无人能敌,但凡被网之人无一人逃出其中。
却谁知,就在这须臾之间,蔺北突然坐在地上,已奇怪的姿势伸出手臂等着网落下。
黑衣人一见更是笑的狂佞。
恰在此时,黑衣人突然瞪大双眼,那面前的万无一失从未失手的天神网正在已看的见的速度缩小,很快就说到了手掌大小,正好落在蔺北伸出的手中。
“这!”
一个黑衣人一见大惊,急急往后退,给他们退至安全距离,是一人向这边狂喊道。
“蔺北,你用的什么斜佞法子,竟将天神网给收了!这,这,你究竟是人是鬼!”
“哈哈!”蔺北收起网,向着黑衣人道:“你们难道不知,这天神网的来历?”
黑衣人立刻警觉:“什么来历?”
蔺北笑道:“这天神网是我平复南疆之时俘获的战利品,整个北江国,对它最了解的莫过于我!”
蔺北一步步走向黑衣人,淡淡道:“所以,你们觉得,我北江的皇上将天神网给你们来杀我?这有何有意?是杀还是不杀?”
黑衣人面面相觑,都惊恐万分。
“你胡说,别危言耸听,我们才不信!天神网不过是你的说词,恰好罢了!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天神网来自南疆。”黑衣人使劲找着说辞。
蔺北点点头:“也对,你们在这之前从未听说过天神网,又哪里知道它的出处!现在好了,你们知道了,只是,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你们对天神网的了解可以更深一步,不如,”
蔺北顿了顿,几个黑衣人都不约而同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想要干什么?”
“你们不是想杀我,离的这么远,可杀的到?”蔺北语气淡淡,落在黑衣人耳中却好似炸雷。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余力杀他,他们想的是怎样从他面前逃离。
“我们不想杀你,我们也并未收报酬!”
蔺北摇头道:“出尔反尔,大名鼎鼎的黑骷髅竟这样没骨气!哈哈,蔺北当真见识了!”
他口中说着,疾走两步,手向前一挥,一团黑气罩向几个黑衣人。
几人一见,赶紧分散逃跑。
蔺北数道剑气直发,将几个黑衣人逼成一团,黑气凝结成网,恰落到几人身上。
网一接触到人,数道血光喷出,网中人都血黑一片,看上去竟有些威风。
“天神网,杀人如天神降临,你们几人死的倒是极其威武。”蔺北口气轻淡,手中一紧,天神网如同听话般紧缩,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整只网已经缩成手掌般大小,摊在地上,几个黑衣人被天神网吸入其中,连一丝毛发都未留。
蔺北走上前将网收起来,转身又走回先前石头处坐下等候。
这次没等多久,林外响起马蹄声,很快七八个人见到蔺北,都急急下马上前拜见。
“大人,卑职来迟,请将军恕罪。”
几人齐齐单膝跪地,请罪整齐。
蔺北扫了他们一眼,赫然见到马奇,问道:“夫人呢?”
马奇急急回道:“大人,卑职无能,未能保护住夫人,夫人被齐皇带走了。”
蔺北心中一定,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原本他想亲自送她去的。
现下,不知何时能见到她了。
“都起来吧,回京华!”
“是!”几个麾前将军都听令起身。
马奇向前道:“大人,京华如今风云变幻,要整兵带队吗?”
蔺北看了他一眼道:“我一人回京华,你们回营。马奇回我祖父身边。”
为了保护越灵溪,蔺北将放在蔺文虎身边身手最好的将士调了来,既然现在越灵溪去了大齐,他也可以放心了。
“大人!”几个将军都有些不大情愿。
蔺北挥手:“各自执守,等我号令。京华,我必无虞。”
几个人听着却都站着未动。
蔺北知他们是关心自己,也不生气,起身率先离开。
马奇眼尖见到他衣角处的数道撕痕,追上去问:“大人,可有受伤?”
蔺北摇头:“没有。你们如若不想走,就去前面,将地上的几具尸体埋了吧。”
马奇大惊,自己大人这是遭到了杀手,他正要提议,让兄弟几人跟上他,却不想蔺北长身一跃,很快消失在眼前。
“大人的武功何时这样好了?”
几个人望着远去的蔺北都惊奇不已,但当不久后,他们看到躺在地上七七八八的尸体,都震惊了。
“这是黑骷髅,这剑气都是大人的!”
“黑骷髅单个武力不行,但他们一同列起阵来,却在江湖上少有敌手,竟然死了这么多!我们大人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几人都震惊不已,如若他们知晓,黑骷髅已经全员从世界上消失,不知该对蔺北何种看待。
而离去的蔺北率先去了西域城,他决定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回京华。
刘克元见到蔺北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直直磕了好几个头。
刘业则是兴奋不已,快嘴将近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说给蔺北听,最后还求蔺北收了自己。
这样大言不惭之人没惊掉了刘克元的下巴,他看看蔺北,再看看刘业。
那样的人中麟儿,岂会让这种人间糟糠近身。
“好,以后我就跟着我吧。”
蔺北话一出,刘业自己也呆立在当地。
愿望实现的有些容易,他极为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