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向天被马奇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禁跟着也站起来:“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马奇看看自己,清秀又瘦削,看上去极为无害,自己只是站了一下,竟能把人吓成这样,是自己灵力又长进了吗?
他不禁抿抿嘴,摇头:“没事,坐吧。”
他重新坐下,施向天看着看着,如同没有站起来过。
施向天看看他,紧挨着椅子也坐回去,刚坐下,越灵溪突然咳起来,他一慌,又站起来。
“施掌柜,你坐下,这是怎么了?”越灵溪好奇。
“没,没事。”马奇道,额头上却隐隐冒出亮光。
越灵溪也不急,慢悠悠的喝着茶。
“施掌柜,这才真是不错的,您说就叫雪茶,我刚从雪峰来,连听都没有听过,更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怕是不易得吧?”
施向天一听雪茶,精神回了回,点头:“是,的确很难得,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一罐,之前我也没有听说过。”
“哦,却不知是什么样的机缘,施掌柜可否说来听听?”越灵溪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施向天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清咳一声,道:“岳小姐有所不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机缘,只是我夸大其词罢了,是个故人。在雪峰遇见了一个故人,他送了这么一罐茶叶。”
马奇一听,眼睛也看向他,这说的可和刚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家伙有问题。
马集看向越灵溪,想提醒提醒越灵溪。
越灵溪却一副云淡风轻,依然好奇的样子:“没想到施掌柜竟然在世人所景仰的雪峰遇到了故人,你的故人是雪峰上的人吗?”
施向天点头道:“不瞒越小姐,我遇到的人不仅是雪峰上的人,还是雪峰上举足轻重的人。说是他是我的故人,不如说他是我父亲的故人。”
越灵溪见他说一句藏两句,不禁笑道:“施掌柜真是个妙人,说起话来竟十分引人好奇。幸而今日无事,跟施掌柜聊天,还真是长不少见识。”
施向天被她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越小姐说笑了,我们这行嘴皮子功夫总是有点儿的,但总是没有一句正经话,您不见笑就好。你爱听我就当给您逗乐子。”
越灵溪笑着点头:“爱听爱听,爱听的紧。那我今日就叨扰施掌柜,讨你的好茶,听你说话,跟着你长见识 。”
施向天也笑:“我施向天今日真的是求之不得,能与越小姐畅谈,你当真是商界奇才呀,如果能多听您几句话,那当真是金山银山都不算山了!”
马奇看着两人笑来笑去,不禁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越灵溪依旧笑颜娉婷:“施掌柜生意已经跟大树的阴凉大,您对商业的敏感度也超出了常人,如若西域能成为大齐和北江的枢纽之城,那西域的首富是非你莫属。”
施向天亮起眼睛:“越小姐说的意思是西域能成为大齐和北江的枢纽?您别说笑了,这怎么可能,西域虽位置较为有利,但地势却过于平坦,难守易攻,无论是北江还是大齐,都不会太过于重视西域,因为太容易失手了。”
越灵溪已经饮尽杯中的茶,自行斟满一杯道:“尽人事知天命,如今人尚未行事,又怎知上天没有这个打算?”
施向天听着都愣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西域有可能会成为两国之间重要的贸易纽带。但作为一个再小不过的商人,他也不过想想罢了,那些都是大人物做的事情,他一个刚刚能站住脚的行脚商人,那些事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如同天方夜谭。
可眼下竟有人在他面前直都都的说出来,还坦言说如若西域能成为纽带,那么他就是西域城最有钱的人。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在燃烧,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感涌上来,他激动道:“越小姐可有办法?”
越灵溪喝口茶道:“此茶清冽甘甜回味悠远,非平日常见茶所能比,当真是世间罕见。我在雪峰与离骚离大师共处多日,也未曾见他取出这茶来招待过自己。看样子还是我的分量太轻了。”
施向天连连摇头:“不,不!越小姐这话过了,哪里哪里!您虽年纪尚小,但在施某心中却是天才的所在!唉,算了,既然越小姐感兴趣,我干脆告诉您这罐茶的来历。只是还请越小姐代为保密才是。”
越灵溪重重点头:“施掌柜放心,这是你我的秘密,不会让其他人所知。这是马奇,只有便跟在我身边与我心同一人,施掌柜也不必忌讳他。”
马奇一听赶紧跟着点头,拍胸脯道:“施掌柜,放心。我向来只会做事不会说话。”
施向天看着两人,他倒不怕他们把秘密说出去,但怎么觉得这两人是什么所图,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话已经说到此,他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反正也不算什么秘密,就权当与这个商业奇才的越灵溪交个朋友吧。
“越小姐别怪离骚大师,这茶离骚师是拿不到手的,这是只有峰主才能够喝的茶。”
“哦?”越灵溪更是不解,“原来如此,只有峰主喝的茶,我却没有听说过,难道这茶别人不能喝,有什么说道不成?”
施向天点头:“没错,这茶采自雪峰最高处的雪梅尖,极为难得,每年不过此一罐。而数量少只是其一,它还有一则旁人不为所知的功效,那就是能祛体内的寒气。越小姐知道雪峰虽掌天下人命运,却寒气逼人,常年待在雪峰上,身体多多少少会受到损伤,而雪茶则能将这些伤害祛除,温润身体。过而历代以来,只有峰主演用此茶,从未向外人提起过。”
“噢?那施掌柜如何得到?”越灵溪听得有些头疼,她想知道的重点这个人迟迟不说,而且他的话太多了,用毛爷爷的话来说,这个人说话当真像臭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施向天可能自己也感觉到了,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的话有些多了?我就是想说一下,这样并不是离骚大师不给您喝,不是您的分量不够,而是峰主真的没办法拿出来,这茶实在是太少了,拿出来之后峰上的人还不够一人一口的,没法分,如若因此而引起乱子,那更得不偿失了。”
越灵溪点点头,未见丝毫不耐。
倒是马奇却有些急躁,道:“兄弟你想说就说,快人快语干快活!你这磨磨蹭蹭得跟个娘们一样,我真是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越小姐哪里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离骚大师能带她上雪峰,这已经是常人不曾得到的了,越小姐又岂会记恨于她?”
越灵溪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马奇一眼,这个马奇倒是有一点意思,只是他的话听起来也不少。
越灵溪淡淡道:“施掌柜不必介怀,马奇就是个急躁的性子。初春午后,闲来无事,正适合闲话家常,忙忙叨叨急急躁躁,岂不坏了此刻的心境?马奇,你要不要也来喝杯茶,静下你的心神?”
马奇连忙摆手:“小姐抬举,小的是粗人,还是算了,品不出味道,不要糟蹋了好茶。”
越灵溪笑笑不再言语。
施向天看着她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他是个男子,他恨不得与他要八拜之交,这个越小姐简直不能太知心了。
既然她放了话,他也开了头,这个下午,当真可以开怀畅谈了。
“多谢越小姐,这也怪不得马兄弟,实在是我话太多,平日在外面荒山野岭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的是闷到极点,有时候抱棵大树都能说上半天,让你们见笑了。这些茶还当真是峰主给我的,因为我帮刘城主给他送了封信。”
越灵溪听着心里一动,终于听到一点点有用的消息了,她表情平,静等着施向天说下去。
“前些日子我去京华跑货之前,刘城主托我上了一趟雪峰,递封信给峰主。我急着出门没应刘城主跟我说,事成之后峰主会给我些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越小姐也别见笑,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怕东西买不到就怕东西没见过。这一个没见过,有时放到市面上就能赚到大钱。”
“就这样我就上了雪峰将信送给了峰主。谁知道峰主却给了我一个空口承诺说,我将帮他带封信到京华,回来之后他自有好东西给我。”
“我一看他破破烂烂一老头能有什么好东西,但一听他让我去京华送信的人我立马就答应了,不论他承诺真假我都想跑这趟。”
越灵溪摇头:“猜不出是何人,快说出来解解闷!”
越灵溪如同一个听戏的观众,到了兴头上不禁叫好催促。
施向天也来了兴致说的唾沫横飞:“峰主让我送信的那人是京华的十一皇子!我哪里能攀上这么高层的人,一旦我能入了皇子的眼,那以后生意当真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这封信无论峰主给不给我东西,我都势在必行。”
“就这样我把刘成柱的信给了峰主,把峰主的信给了十一皇子,回来西域的时候,又把十一皇子的信先送去了雪峰,这罐茶就是我从金华回来,峰主给我的承诺。”
“给之前峰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茶也不要让我送人。我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他如此叮嘱,又小心翼翼,我不得不上心,等着哪一日能遇到岳越小姐,能送越小姐品尝。”
越灵溪点头:“竟是如此。这茶当真来之不易!喝到了就已知足,送我就不必了,万一那一日,峰主来了西域,免不得问上你一问。”
“对了,说起来你一直在提刘城主,我还真想去看看他,昨日在城门口他可吃了苦头了。”
施向天一听,连连摆手:“越小姐听我的不要去。我听他们说蔺大人在走之前有令,刘城主此次烧城,犯了大错,我恐他命已不保。”
越灵溪意外:“为何?城中起火是刘城主所为?”
施向天点头:“昨日那灭火的神仙灭完火,将刘城主用绸缎一卷,捧起来又摔下去,问他为何烧城,他说是皇上的命令。他自己亲口承认了,这怕不会有假。”
越灵溪心里一沉:“你可知他此时在何处?”
“还跪在城门口。”马奇先于施向天道。
“还在城门口?这是为何?”越灵溪更加诧异。
“蔺大人没让他起来,他哪里敢起来!”施向天道。
“快,我们快去救人!”越灵溪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施向天拦住她:“越小姐,此时去了怕是人也没了,这么冷的天,没着寸缕在外面跪着,好人也不行了。”
“不行,越是这样越要赶紧去救人,刘城主不能死!马奇,速去备马!”越灵溪极为干脆,也不等马奇自己就朝城门口先跑去。
施向天一见赶紧喊道:“越小姐稍等,我这里有马!”
施向天没了刚才说话的磨叽劲儿,行动非常利索地从伙计手里牵过马递给越灵溪。
“谢了!”越灵溪大喊一声,策马而去。
马奇一见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身手这样好。
西城距离城门口的距离并不短,越灵溪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马未停人早已翻身下去,踉跄着往前跑:“刘城主可在?”
“在,在,在!溪大师,您可来了,刘城主在这里!只是怕是要不行了!”
越灵溪定睛看过去竟然是刘业。
只见刘业抱着厚厚的棉被裹在一个人身上,反复的给那个人搓着身体,不用想那个不省人事的人一定是城主刘克元。
“还等什么?为什么不抱进屋里找大夫?”越灵溪吼道。
刘业皱眉:“没有大夫肯来为城主救治,他们生怕惹了蔺大人。”
越灵溪一听更是气恼,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道:“令牌在此,谁不听令?”
城门口围着的人一见令牌都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