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军帐之中一个中年男子看着马起说道。
马起没有说话,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眼前的中年男人黑袍黑甲,三缕长髯飘在胸前,正是梁州起兵的镇南王!
“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我早就听说安北城少帅熟读兵书,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镇南王笑道。
“我来都来了,王爷还是直说吧。”马起讨厌拐弯抹角,也对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男人提不起好感。
当初自己的父亲跟安北王亲如兄弟,可最后呢?还不是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也使得如今的马起明白了一个道理:最是无情帝王家!
“少帅果然爽快,文大人跟我说了令尊之事,还请节哀。”镇南王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安北王刘景镛以下犯上,不忠不孝。与你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我们兵合一处将那逆贼拿下,也好报了你的杀父灭门之仇!”
“王爷,我马起就是一介武夫,自小家严也教在下学了些拳脚兵法,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虽然马起有些不情愿,可是要想报仇,如今也只有靠眼前这个笑面虎一般的中年人了。
“好!倘若贤侄能助我直捣洛京,我坐上龙位,你便是一字并肩王!”镇南王显然已经知道了马起奇袭渝中,乃是一个不可多得将才。
一字并肩王,乃是当今大梁的最高爵位,可与皇上平起平坐,以兄弟相称,二人并肩共治天下!而大梁自开国以来却从无一人得此殊荣。
“封王就不必了,马起只为报仇,不求封赏。”马起微微躬身道。
什么北伐平叛?什么大义灭亲?还不是一个说辞?马起又怎会不知这位镇南王的心思。自古以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又有几个功臣能够活着跟帝王共享太平盛世!
镇南王先是一愣,随即又哈哈笑道:“贤侄先不着急拒绝,倘若日后你真的卸甲归田,我岂不白白损失一员大将?”
马起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实在是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
“贤侄,我听说你率一万两千人便拿下了山城渝中?”镇南王看马起不答话,也不觉得尴尬,又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渝中城虽然三面环山,占据天险。可是这天险也不是不能克服。我自京城走小路南下,自然不如大路宽阔平坦,一过两州边界更是险峻,随处悬崖峭壁。”马起一听镇南王说到了兵法,顿时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这样一来可以避人耳目,二来也好为破渝中做些准备。”
“果真是奇才,今日我突然起兵,分散各地的兵力同时发难,一日之间拿下梁州。也是老天助我,梁州官员跟我同心同德,才会如此简单。只是明日起兵北伐,可就没这么顺利了。”镇南王笑着捋了捋胡须道。
马起心中冷笑:这哪里是同心同德,不过是梁州官员畏惧镇南王如洪水猛兽一般。这等奸王若是放在往常,早就一刀剁了!
“请王爷吩咐。”马起没有多说,只是抱拳昂首站在地上道。
镇南王见这黝黑桀骜的年轻人不卑不亢,竟是一点都不像下属,有心杀杀马起的锐气于是道:“明日起兵你便为前拨正印先锋官,率两千兵马先行,好叫我大军旗开得胜!”
马起领了先锋印信,退出了军帐。心中暗暗想道:这镇南王怎的如此小肚鸡肠,刚一上任便夺了军权。先锋官虽说听起来威风,可马起自幼生在军中,长在军中,自然知道这先锋官当好了是一把直插敌人腹部的利剑,当的不好就是炮灰!
想到这里,马起不由心寒。大不了自己报仇之后,杀了镇南王,自己再自尽,也算不负这帮自己报仇之恩。
若是叶寒江在此,只怕一句便能将马起点醒:马起虽然知道镇南王志在皇位,可不会想到这一战是他奸王借马起之力,而不是马起借奸王之力。
马起回到自己帐中越想越气,堂堂镇南王竟然会给自己穿小鞋,更是坚定了之前想法,只想在大战以后杀了奸王以报今日之气。想着想着昏昏睡去,再一睁眼天已大亮。
马起出了营帐,只见外面旌旗飘飘,二十万大军威风凛凛,将士手中刀枪泛着寒光,不由得又是一声感叹。
上一次看见这等阵仗还是在安北城父亲军中,如今却是要跟安北城中的将士一决生死!
马起披挂上马,挑了一柄大刀,双腿一夹马腹便来到镇南王身边。
镇南王祭了旗,拨了两千人给马起,只听一声炮响震耳欲聋,身后大军摇旗呐喊,马起将手中大刀一举,领了两千人出门往北而去。
起兵!北伐!
马起走来时的小路又从渝中城赶往豫州,不敢落大军太远,七日之后才远远看到豫州最南边的义阳城。
豫州有天下中州之称,南来北往的人又必须经由义阳中转,所以义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马起将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这座城池,他知道安北王控制整个北方兵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兵把守各个重镇。诸如豫州义阳,荆州襄阳,更是用的精兵。
“大军还有多远?”马起手握缰绳,把长刀挂到马鞍旁边得胜钩上道。
“还有三十里。”十七骑着一匹黑马道。
马起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十七道:“等把这鸟城打下来,我便给你寻一个称手的兵器。”
十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自己也知道,寻常武器握在手里还是太轻了。
“报!中军元帅老王爷有令!”一个传令兵背插黄旗骑马到二人身后,翻身下马道。
“说!”马起没有回头看他。
“令先锋官马起率本部人马自西门攻城,以配合东门世子佯攻。”那个传令兵道。
“世子在东门有多少人?”马起道。
“两万人。”那传令兵显然有些不忍。“大多是将军旧属。”
马起冷笑一声,世子率两万人佯攻!自己却只有两千人要真打!好一个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