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眯起眼睛，沉默地看着那个方向：“剪月，你刚刚看清楚那个人的……”
“小姐，我不是眼花了吧？”剪月和叶今看着同一方向，揉了揉眼睛，迷茫道，“怎么有人走路那么快，鬼影似的，还没看清人就不见了……”
叶今叹了一口气，胸口忽然有点发闷：“走吧！”
她们打听到兵器铺的位置，好不容易拐进去，面对的却是大门紧闭的两间店铺。
听旁边的摊贩说，这紧挨着的两家店铺，是夜市仅有的兵器铺，老板据说是退出江湖的手艺人，脾气古怪，本事和脾气成正比。
那人还道：“左边这家铺子，老板是个怪人，往年倒是日日开张，但却不是什么生意的接的，上门的客人要挑，挑好了就做，整日里谁都不搭理，就是达官贵人，也不给面子，不过他手艺好，没什么东西是他打不出来的！”
“就是已经半年没开张了，估计做不下去，不开张了。”
又指着旁边那家店道：“这家老板手艺不太行，也没什么经验，你要是做不太难的东西，倒是可以试试，老板今天家里有事，明天就来了。”
叶今道了谢，和剪月一起离开了。
路上，剪月扭头问叶今：“小姐，那明天咱们还出来吗？”
叶今看向她，透着夜间的灯火，也能看见那双眼睛里期待的小火苗。
自己几十岁的心理年龄，老态龙钟也就罢了，还拖着人家小丫头一起修行，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抛开这一点来说，她实际上也是个决定好一件事，不管大小，不管遇到怎么样的曲折阻碍，也要去做到的人。
这是刻入骨血，难以更改的本性！
她点了点头：“那人不是说那家店明天开张吗？那我们明天就再来看看，不过明天出来的时候还是买个灯笼吧，不然我的我的胳膊都快叫你抓废了！”
“小姐！”剪月一脸尴尬，经过那段漆黑的小巷，她着实感到害怕，即使抱着她家小姐的胳膊，一颗心也好像要跳出来。
两人回家不算晚，太尉府还没上门，回到荷风院，就有些疲倦地歇下了。
只是叶今躺在榻上，盯着屋顶，忽然觉得睡不着觉。
往来三生，她似乎从未觉得一颗心像如今这么空。
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但没觉得平静，安心，反而日复一日生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寂寞，以及那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
就这么瞪了一会儿，突然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一大早，剪月就热情高涨地将还在赖床的叶今叫了起来。
叶今被她晃着胳膊也不恼，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剪月，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丫头了！”
剪月嘟着嘴，嗔道：“那还不是小姐你自己惯的吗？”
“那还是我的错了？”叶今一边起床，一边轻快道。
剪月指了指自己腰间：“小姐，我今天不把钱袋挂腰上，看哪个王八羔子再还能偷的着？”
又扬了扬手，叶今才看到她手里的灯笼和火折子，“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剪月道：“是啊，我跟府里的人要的，自从小姐那次之后，那些原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对我倒是客气多了！”
叶今穿好衣服下床：“你打算提着它一直到晚上？”
剪月兴致勃勃道：“又没有什么重量，我提的起！”
好吧！
见她这么兴致勃勃，叶今就直接带了她出去，就连早点也打算在外面用了。
不过在那种茶点铺子，总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京城近日发生的大小事情，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你们知道吗？昨日纵马的那个贵公子倒霉了，以前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做的那些事情，如今全部被翻了出来，判了个流放！”
“啊？就是王太仆大人家的独苗吗？太仆大人也不保他？”
“你这话说的，天家贵胄都有保不住的人，何况一个太仆大人呢？”
“天家贵胄是保不住，可他的背后不是丞相吗？以往犯的事可不比这次小，怎么如今就保不住了！”一人压低声音道。
叶今正漫不经心啃一个馒头，听到丞相两个字，手上动作顿了顿。
她朝着身后那桌看过去，便见几个市井百姓打扮的人聚在一起议论。
只听一人神秘道：“屁，丞相高高在上，谁能窥得他的心思，还真能护他们王家一辈子不成，不瞒你们说，这事就是丞相亲自上疏发落的，不光是儿子，老子王太仆不也连扁几级，发落到地方去了吗？”
“估计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得罪了丞相，这不，前脚他们被政治了，后脚护城河边的秩序也被官府整顿？那些堵路的轿子全部被清理干净，随便停放的人还受到严惩，听说，这些都是丞相亲口下令的！”
一人奇道：“丞相日理万机，还管这些小事？往日里那么乱都没管管，怎么现在……”
“嘘！这么口无遮拦，你不要命了？”
他们消了声，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叶今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清粥，突然没了胃口。
她有些失神，直到剪月吃完饭擦了嘴，喊她她才反应过来。
“小姐怎么了？这么没胃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叶今苦笑：“有些困扰，我可能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剪月疑惑地问。
叶今默了默，半晌起身道：“吃好了就走吧！”
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京城乱转，走走停停，消磨时间。
叶今一路上都依着剪月，看着她兴致勃勃，无论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心中有事谁人知，她忽然有些感慨，自己也有被这些事情困扰的一天，果真是如今超然世外，太闲了吗？
怀着这样的心情，一直捱到黄昏日落，两人才直奔那夜市区域。
叶今将时间卡的很好，穿过那片闹市区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剪月拿出火折子，提前将灯笼点亮，一直走到闹市尽头，巷子口时，她道：“今天做了准备，再黑也不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两人望着眼前那灯火通明，亮若白昼的巷子，皆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