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儿……”戎晅不胜委屈,再次重申,“你不公平。你有了时儿,眼里便再没了其它,你爱时儿胜过爱我!”
蓝翾直将此话当成废话:“这个问题还需要怀疑么?”
戎晅气煞:“你既然这般喜欢做母亲,为何当初……”
啊,失言了。
“当初怎样?”她陡起警觉,“当初如何?”
戎姓阿晅赫然发现自己因为嫉意作祟,险些曝漏了埋在心底的隐讳,更紧将她拥住,倔强闭唇不语。
“阿晅?”她回首,本是想看清楚他当下的表情,唇却被捉个正着。
“淼儿~~”男人贴着她的唇低呓,趁虚而入,需索开始。
“阿晅!”在濒临最限制级之际,她一把将他推开,“别老套地想用这招蒙混过关,告诉我,当初究竟怎么了?”
他面存懊恼,在喉咙里嘟嘟喃喃着。
她岂肯善罢干休?逼问道:“不想说?如若不想说,就走出我的房间。我和女儿的闺房不喜欢有臭男人在场。”
“这房间里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力在场!”他坚守主权。
蓝翾轻嗤:“转移话题么?我没忘记你的‘当初’呢。”
这俨然一语双关,又令戎晅噤声。
“不说?”她面带示警之色。
“女人太聪明了,会让男人的挫折感爆棚。”戎晅卖弄了一句蓝翎用语。
蓝翾完全赞同:“很对啊。可是女人太愚蠢了,不也令你们男人没有征服欲的么?所以,说说你的‘当初’。”
心知她断不会容自己蒙混过关,戎晅心下一横,道:“既然你如此喜欢为人母亲,当初你为何要服食避孕花草?”
啊?由不得她不吃惊,问:“你何时发觉的?”
戎晅抿了抿嘴:“很早,就在你执教邶风学堂后不久。”
蓝翾挑眉:“那你为何从来没有质问我原由呢?”
戎晅闷声道:“获悉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已经是心痛难当了,若果知道你根本是存着随时会离去的心思在和我浓情蜜意,我情何以堪?所以……”
“所以?”
“所以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明白,我不是随你取舍与掌控。”
“所以你才纳了画贵人?”她冷笑:这男人也在为他的好色不专找借口吗?
“在新年宴后的那一夜,我只是观她跳舞,是不曾碰过她的。过后,你的在意和推拒曾令我欣喜,可是你仍在服食那些药草,我极是生气,所以,默许了甄后的提议,纳那画贵人入了宫,有了封号,而且有了孕,我……在你准备把我摒弃在你的世界之外时,我方明白,我是用了世上最愚蠢的方法,把你推得更远。我换了那些药草,想使你受孕后不会离开,而你,却不许我再碰你。我记起了在咎界时翎儿曾说过的,你对于男女情事素有洁癖,而我显然触犯了你的底线,所以,你一意求去,毫无留恋。”
她叹息:“在男女的感情世界里,多了一人的介入势必拥蹇。面对你的三妻四妾,尤其在看到邶北学苑那些孩子的处境后,你认为我该如何安心为你生子?我比谁都清楚,一旦有了孩子,为了保护他们,我定会付诸于所有力量与你的王后等人周旋对抗,而那样的勾心斗角,是我所最不屑的。”
“淼儿。”他拥她倚靠在床沿,“如果我早知道了你的顾忌,我们便不会走恁多弯路的罢?”
她浅笑摇头,道:“在我紧闭宫门不许你入内的那时,你大可动用王者的威严撞门而入。而你没有这么做,显然,在你心里,我的确是不同的。这一点,我早已明白。可是阿晅,彼时的你,纵算眷恋我,仍是不懂专一。所以,你在和画贵人同床共枕时只是想到气我,却想不到这气足以令我们隔阂如山。而且,那样的环境下,纵使没有画贵人,还会有其他女人出现,纵算我永远是你的最爱,却不可能是唯一所爱,这便是我一定会离开的症结,纵是你听见了我的心声,也只会当我杞人忧天,无法感同身受。”
他将一张脸埋进她未插钗环的发髻里,轻汲她的清香,满足地叹口气:“你说得对,我是不曾想过专一。且我尚想过只有雨露均分,那些后宫妇人们才不会嫉妒暗害于你。”
“还有这个说法么?”她莞尔。
他自嘲地笑:“我误闯界域得遇你,定是因为我们有几生情缘的牵引。试想,活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能遇在一起,除了是上苍赐予的奇迹,还能是什么?所以,就让我们珍惜这奇迹,?如今我们拥有时儿,历经那么多事仍能守在一起,这不是上苍的恩典么?”
哪有这般轻易?她下颌点在男人肩头狡黠一笑:“拥有时儿,的确是上苍莫大的恩典;和你守在一起,未必那么美妙了。所以,好好表现罢,也许本夫子哪一天心血来潮,还会召你侍寝呢。”
他虽不看不到她当下的表情,却能想象到她的揶揄,含住日近在嘴边的雪白耳垂轻轻一咬,“你绝对是上苍派来克我的魔。”
但,无论如何,经过这一场谈话,横存在两人间的芥蒂开始真正减弱。
沟通,的确是样好东西呢。
*
一个全新的小生命,随之而来的,是全新的、不曾拥现的惊奇。
蓝翾在以往的生命中,扮演过太多角色。,独立强韧的职场女性,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优游自如宫妃粉黛,更有过做得最久也做得最好的一国之相……唯独这母亲的角色,从未涉足,全新感受。
小小时儿的到临,给了她太多的感动和认知。尽管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她睡眠时间减少,家务活增多,房间内堆满了尿布,耳中充满哭声,但每每拥着那娇娇的、软软的散着奶香味的鲜嫩人儿,她想哭,想笑,想跳,想叫,想与世界分享当下的喜悦,其满足感、成就感,赛过以往的任何一刻。
场景一
“时儿,妈妈今天听到了淦国朝政太子篡位未成的消息,你说妈妈应不应该前去走一趟呢?”为人母已近半年的母亲问道。
“呼~~噜~~吐~~”她怀中的粉嫩人儿粉嫩的小嘴里很高兴地冒出泡泡。
蓝翾:“你说得很对哦,那太子毕竟是妈妈的学生,而且纯正善良,他的妈妈因为妈妈被关,他也从不曾计较过,妈妈不应该对他不闻不问的,是么?”
“呜~~呼~~卟~~”时儿小人的泡泡吐得更是灿烂多彩。
蓝翾:“那么你认为妈妈何时动身最合适呢?时儿托附给姨姨和苗苗姆妈,会不会太累人?”
“卟~~卟~~卟~~”时儿的泡泡在继续。
蓝翾:“不会吗?因为时儿很乖巧可爱吗?”
“呀~~呀~~啊~~”时儿小嘴张开,貌似很受用母亲的盛赞。
蓝翾:“时儿……啊,时儿长了牙了?天,时儿你长了第一颗牙齿了,阿晅……哦,忘了,你家爹爹在镇上的书肆内工作未归。翎儿,苗苗,快来看,我家时光长牙了!”
外面两个女人闻声齐翻白眼:这个大呼小叫、大惊小怪、大材小用的昔日国相是在干吗?
场景二
“时儿,你知道,妈妈此次的阏都一游看到了什么?明妃也生了一个小宝贝呢,也是很可爱哒,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的时儿。”为人母已达一载的母亲道。
时儿:“哈~~啊~~咔~~”
蓝翾:“而且,据阚大从讲,太子很疼那个妹妹,太子妃都要吃醋了呢。是不是很有趣?”
时儿:“噜~~吐~~哧~~”
“当然啦,妈妈不是对你说过,上一次太子篡位未成的消息是以讹传讹么?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太子陪王上出巡,路遇刺客伏击,太子以身相救,真是危险呢。事后,有坏人大臣诬陷太子故布疑阵,贼喊捉贼,说那些杀手都是太子事先布置下的,为了使王上及早让位。
这个说法一出来,其他的王子趁机发难,事情就闹大了。妈妈赶到阏都时,那案子已经审了近半年还没有结果。妈妈只好和阚大人、言大人鼎力相救,找出了始作俑者,所以,太子当然是没事。妈妈很厉害吧?”
时儿:“呜~~呼~~哇~~”
蓝翾:“很替妈妈自豪是不是?妈妈也为时儿能够离开妈妈一个月后还能一眼认出妈妈而自豪呢。”
时儿:“呀~~咔~~”
蓝翾:“妈妈这次到阏都,是为了淦畲的争端呢。虽然妈妈不想多事,但在太子继位前,妈妈没办法放下那个父病子幼的王朝,所以,妈妈才会又离开时儿,时儿不会怪妈妈的,是不是?”
“呀~~咔~~”
蓝翾:“听苛劬说,勒瑀又服下了近期的新药,状态已然大好,应该很快就能够得以根治了,妈妈便不会再离开时儿了,时儿高不高兴呢?”
时儿:“呀~~咔~~嘛~~”
蓝翾:“还有呐,时儿……时儿,你刚刚说了什么?”
时儿:“呀~~咔~~~~”
蓝翾:“不是这个啦,是后面,后面,时儿……”
时儿:“~~嘛~~嘛~~”
蓝翾僵了几秒,倏地掩嘴,泪盈于眶:“阿晅!阿晅!阿晅!”
“怎么了?”室外的戎晅急匆匆奔来,淼儿从未有如此焦灼的声音,致使他忘了他还在生她再赴阏都的气,“淼儿,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