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王对相的真心告白
镜中影2020-01-09 01:023,160

  勒瑀颇受用少相大人的浅怒薄嗔,比起她一向的稳静沉敛,这才是他更乐于一见的真性情,欣然道:“枉你绝顶聪明,猜得透朕此行的心思,却也漏了最紧要的一环。行前,朕曾到你府中说到过郊游及宣卿之前的告假之事,你都不奇怪朕为何会提起么?”

  “敢问王上为何提起?”宣隐澜谨遵人臣之道,心中暗嗤:奇怪?要是紧着奇怪,本相早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杀死千百遍了。

  “朕一刻少不得你,又不忍见你太过操劳,带宣卿南巡,正好借此舒散心情,宣卿准不准备领朕这个人情呢?”

  宣隐澜失笑:“王上向微臣讨人情?臣所拥有的,王上全有;臣所有不拥的,王上也有。臣可不会妄自尊大到认为自己有能力偿还王上的人情……”明眸一转,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当即住口不语。看来是装男人太久了,有时候就是会忘了自己是女人,而且是一个正被面前这个男人有所图谋的女人。

  虽然是是稍纵即逝,勒瑀仍然乐见到她脸上的薄窘情状。若说她尚有不足,便是她的情绪太过清淡,没有纵气放声的大笑,没有畅快淋漓的大怒,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任何时候,任何状况,笑总是淡得没有痕迹的笑,怒总是浅得不着沟壑的怒。这样的一个人,若单是做丞相,会令人心生敬畏;若是做女人,会少了三分烟火气。而那稍纵即逝的窘态,无疑将秀雅出尘的少相大人拉下凡尘,淦国陛下的心情更加的好了。

  宣隐澜拉过一纸公文正待审阅,眼前光线一暗,他已经长身立于案前。

  “宣卿,你确定你没有能力偿朕的人情么?还是,你不愿意?”

  老板站着,她也不好坐着,何况是在这个君君臣臣的世界。宣隐澜非常“微臣”地起身“王上,臣——”

  话犹未完,她的身子已被人从桌案后硬生生给“拔”了出来,撞进一个滚热的怀抱,听见自己可怜的鼻尖磕在硬岩上的声音,疼得呲牙咧嘴——

  这是人类的胸膛吗?足以跟相府后园的花岗石称兄道弟。

  然后,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方向传来:“相信朕,宣绝对有能力偿还朕的任何人情。”

  她没挣扎,他不是说过“抱一下会死吗”,反正给他抱一抱不会死,只要不过“楚河汉界”,她还是少惹一只随时会食髓知味的大老虎为妙。

  勒瑀感觉到了怀中人不同于以往的柔顺,不禁心旌神摇,向那两片梦寐以求的樱唇探索而去。

  还真是得寸进尺,这主儿。她螓首偏移,却因为他的怀抱没有完全躲开,一吻印在了她的颊上。

  这一幕,好不好教领着四名小婢奉送茶点进来的常容瞧在眼中,他一个急转,把紧跟在身后垂首低眉的小婢们一推。小婢们在尚不知发生何事的情况下向后面跌去,绊到了紧随的同伴,四女当即与杯杯盘盘汤汤水水滚在一处,夹杂着娇呼不断。

  宣隐澜趁此机会脱离了箝制,边整冠理袍,边行至门口,打量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四婢及出声叱责的常容,问:“常公公,何事喧哗?”

  常容恭敬答道:“启禀宣相,这几个孩子人小力薄,步子不够稳,性子不够沉,刚刚被门槛绊着了,大惊小怪的叫唤,惊了王上和宣相,老奴代这些孩子赔个不是。”

  切,照您这演技,扔到现代绝对能拿个奥斯卡回来。适才正是从窗里远远瞅见常公公领着人过来,她才放心大胆地给勒瑀“不会死”的抱一下,虽然那个吻是个意外。

  “没伤着人就好,换一些茶点重新拿过来罢。”她道。

  “是,奴才这就去。”常容匆而不乱地领命而去。

  宣隐澜忍不住暗自喟叹:做一个帝王身边人也是不易呢,主子的丑事不但要学会视而不见,还要帮忙遮掩。

  “你对下人如此体贴,岂不是徒惹她们一腔深情枉负么?”勒瑀在身后笑谑,“看小丫头们临去的眼神,定是对你这位丰采如玉的少相暗生诸多爱慕。”

  “岂敢,小丫头们的眼神,怕是因为王上的英武神姿。”宣隐澜客客气气的反唇相讥。

  勒瑀大笑。他的丞相大人许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已经开始学会“撒娇”了,而不是一径以君明臣恭的姿态将他推到千里之外。虽然进度慢了些,但起码开始有所转变。

  “为了奖励宣卿对朕的如实称赞,朕邀宣卿明日微服同游剡城如何?”他朗声道。

  宣隐澜的所谓转变,实乃刻意为之。与这只大BOSS共事多年,她对他无法不了解。他一旦对某项事物有据为己有的心思,便是势在必得,或者势在必毁。她不愿为他得,更不想为他毁,既然他说了会拿出有限的耐心与她周旋,她就不能一味以僵硬抗拒使他那有限的耐心提前告罄。为了增加谋划后路的时间,她只有做些许小小的调整,给这只大魔王一个自己正在逐步软化的错觉,使之享受正在一点一滴征服中的快乐,或许为了延长这种快乐,不急于攻城掠地。

  唉,这个世界呢,硬生生把一五好青年逼成了狡诈官僚。无奈啊,她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何况,纵是如此费尽心机,也很难确定自己会全身而退,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大魔王级别的大BOSS。

  *

  这一天天高云淡,清风送爽,在淦国南方或阴雨连绵或日炙高温的气候中,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貌似,是专门为了配合这场君臣出游。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傍。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勒瑀青袍锦带,没了王冠的束缚,野性十足的长发散在背后,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魔王气势迎面扑来,他回眸笑睇白衣似仙的宣隐澜,“宣卿,今日虽然不是春光明媚时分,但这碧树绕树庄,浅水满陂塘,总是与你诗中的意境相近罢?”

  佩服,佩服,过目不忘,难怪人家能成王。想当初,她背一首五言绝句还需反复背上几遍。宣隐澜手拿折扇,颌首:“公子好记性。”

  他可以称她为“宣卿”,她却不可以称他“王上”,毕竟“宣卿”可以是个名字,敢叫“王上”的人却不多。

  勒瑀招手唤来远远跟在后面的常容,吩咐道:“把带来的酒食拿过来,摆在那树下。”

  常容紧着张落,树下青石上,随行侍从展开轻罗垫布,呈上美酒果点。总管大人更是亲自摆上两个棉绒缎座,斟满两杯蜜罗春,才识相地退开。

  勒瑀兴致高盎:“宣卿,尝尝这蜜罗春,香醇绵软,不输皇家贡酒。回京时,我们定要带足几坛回去。”

  “您可知道若您这一句话传出,会给这家蜜罗春酒坊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么?他们会世代感念公子恩德的。”名人效应不可低估,古今皆然。

  “是么?”勒瑀方唇轻咂入唇琼浆。有时想想,被一些人念着好,感着恩,感觉并不算坏。而他能做如此的念想,全是因为有了宣隐澜。

  他嗜血、嗜杀、嗜武,王权在他来讲,不过是一个可以掌控天下、为所欲为的工具。良西王的起兵,更使他把冷酷暴戾发挥到了极致,围敌于城,以箭飞书:降则众罪皆赦,抗则格杀勿论。遭遇顽抗的三日后破城而入,第一道令便是屠城。当真是鸡犬不留,血流成河,他披甲跨马从累累横尸上踏过,盈鼻的血腥令他体内的嗜血因子兴奋跳跃。他狠,良西王更狠,他变本加厉,良西王如法炮制,他们在一场又一场互动般的杀戳屠杀中,寻找着快慰,积累着仇恨,平民则成了他们刀俎下的肉齑。直到宣隐澜出现在勒瑀的视线里,这种血腥铸造就的互动游戏呈现收敛之势,直至今日是否与他国开战也需再三斟酌。

  “这是自本公子接掌家业来首度微服出游罢?拜宣卿所赐,如此平和的心境,本公子还是头一遭体会。”勒瑀道。

  宣隐澜浅哂:“可惜公子并不喜欢安定,否则便无此次剡城之行。”

  看来,宣相大人始终无法释怀他有意介入煊、畲两国之间的战争。勒瑀探出掌心,摩挲着少相柔颊,悠悠道:“我们淦国有一句古老的谚语:一个出色的猎人久不拿起他的铁弓,射不中一只蠢笨的山鸡;一只威慑的猛虎久不磨炼它的利齿,撕不碎一只愚拙的家猪。朕可以不沉迷战争,但也不愿沉溺于安逸,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与锐气。这就是说,朕并不一定要助畲灭煊,但绝不能容忍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借机坐大。你如此通透聪慧,应该明白个中的道理。朕可以答应你,朕不会再行肆杀之事,并会全力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战火之苦,相信朕。”

继续阅读:第五十一章 被劫持的少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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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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