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在魏州进立后唐王朝,使他从客观上加入对中原王者逐鹿的队伍。
跟随他几十年的老仆张承业不堪失望,忧愤交加中抑郁而亡,空留下对李唐王朝的无尽忠诚。
或许,不论李存勖做什么,只要他不登基称帝,张承业都会鼎力相助,用他的余生辅助。
张承业在大唐历史上,甚至中华历史上,都算可圈可点的一个忠诚度最高的宦官。
尽管国人对宦官向来无好感,甚至有口诛笔伐之势,但在后唐宫中,张承业却得到了上至李存勖和曹太后、刘太后的认同,下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肯定。
当然,也不是没有反对者,比如在张承业当政之时的郭崇韬,便是他对面最坚定的反对者,以致于为了与张承业较劲,后期的郭崇韬甚至不惜把他并不认同的刘玉娘推上后位。
张承业毕其一生都在辅助两代晋王,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却病倒了,竟然再无力阻止李存勖登基,阻止刘玉娘争夺后位。
五个月后,张承业所发对的一切,不可逆转地走上了他的对立面: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只是,不知为什么,李存勖在登基时并没有立即封后。
国人,以及新建立的大唐宫中的众人都认为是因韩氏和刘氏争斗激烈,韩氏代表着晋阳以及原来晋国的氏族势力,而刘氏有曹太后的支持,又育了皇长子,水深火热的后宫争夺一直进行到一年以后。
当然,只有时间才知道,原来的一切是如此的荒唐。
公元923年闰四月末,唐军乘梁军西攻泽州之时,从魏州派成德节度使唤李嗣源率骑5000袭郓州,李嗣源英勇善战,手下强将如云,几乎是每仗必胜。次日清晨,李嗣源占领了郓州。
梁末将不甘失败,再次启用王彦章为郓州节度使,挂帅印,段凝为副帅,调集精兵10万北讨唐军。
王彦章骁勇有力,虽年过六十岁,但仍如年轻人一样,每战必为先锋,持铁枪驰突,奋疾如飞,他的军士们都尊敬他,称他为“王铁枪”。
但梁终是气数已尽,不再能个人所挽回。
当李存勖率大部军队南下与李嗣源所率部完成对王彦章梁军的包围后,两军除了苦战以死相搏,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杨刘之战。
王彦章兵败被俘斩。
公元923年11月19日,唐军到达开封城下,开封开城降唐,威名赫赫的大梁王朝灭亡。梁末帝自杀。
从公元907年梁王朱温篡唐称帝,到923年末帝自杀生死,曾经图霸一方的大梁王朝,经朱温和其子朱友贞二帝,且其中还经历郢王朱友珪的叛乱,短短十六年后便消失在历史的铁辘轳之下。
唐军凯旋,举国欢庆。
晋王,不,大唐帝国新兴的政治领袖李存勖用实力证明了他是一位中原天下无可匹敌的英雄豪杰。
大军进入王城晋阳,百姓夹道欢呼。
“公主,今天陛下大军进城,我们还是去看看?”凤儿晨起看看天上的云彩,边晾衣服边和屋内的子薇说话。
“是你想去还是问我去不去?”
“不是啊,这一年冬天你都没有出一次毓章宫,我怕你身上长绿毛了。”凤儿嘻嘻笑。
翠儿走出门,朝凤儿撇嘴:“你自个儿想出去,不要拿公主说话。”
“你想想啊,有很多的天威军,天雄军,玄甲军,多威风啊,我们不都在宫里呆久了吗?”
“反正,我对什么天威军天雄军玄甲军不感兴趣。”翠儿故意朝子薇眨眼睛。
子薇看了看凤儿,不明所以。
“我也没说一定要看谁呀,就只是说趁大军回师去欢迎下吧。”凤儿很不高兴地说。
“是啊,咱们的郭小拽郭将军可是陛下的亲兵指挥使,所以呢随兵出征了呢。”翠儿打趣着说。
子薇这才惊讶。原来郭小拽随兵出征了她都不知道。而且,郭小拽不是叶昭容的死忠粉吗?怎么现在又与凤儿两情相悦了?
子薇看向凤儿:“你喜欢郭小拽?”
凤儿不好意思有些羞怯:“没有呀,就说过几次话罢了。”
翠儿不依不饶地说:“是啊,一天就几次罢了。”
子薇眯起眼睛看向山下的**,蓦然想起自己来晋阳已经六年了。如果当年凤儿和翠儿在幽州城是十九岁,那现在已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过在什么进候,她们都是年过姻嫁的大龄女子了。
是该放她们出去找一门好亲事了。
这么多年来,郭小拽应当是放下叶昭容了。
“要不,我改天请陛下给你们赐一门婚吧,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再和我一起陷在这深宫里,倒真是浪费青春了。”子薇说。
凤儿羞红了脸:“就翠儿胡说。我哪有那意思?公主你别多想,我要和你一起在这毓章宫住到老的。”
“是啊,是可以住在到,除非宫门外是那个每天都在走来走去的郭指挥使!”翠儿不依不饶地说道。
“唉呀,你要死啦,总是这么乱说,看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姑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打闹。
子薇微笑着看两个姑娘。
青春不再,红颜易老。转眼,她们在唐宫中蹉跎了六年,这六年来,天下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强大的梁朝被后起的唐朝灭亡,中原数个国家这间彼此倾压,此起彼伏。
几乎是刹那间,子薇不再纠结。
她回不了故乡的家,又融不入现在这个世界,但要活下去,她总是看看周围。
“好吧,我们去看大军凯旋!”子薇说。
“好呀!”凤儿欢快地跑去准备外出的帘帷,衣服。
冬天的太阳一如既往地照在**上,冰封的**闪耀着莹莹银光。
从梁回师的大唐军队驻扎在城外,大唐皇帝李存勖将亲到雍和宫看望两位太夫人,昔日的晋王宫一片繁忙,接待从这里走出去的一位伟大君王回归。
晋阳城万民轰动,老百姓倾巢而出,扶老携幼出城迎接大唐陛下的凯旋。
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子薇们只是远远地看到李存勖的背影,看到他身后数辆华贵的软轿。
李存勖和他的父亲一样,大多数时候出征都要带一两个妃嫔在身边,这一次,不知他带的是谁?
三人剩兴而去却败兴而归。
没有看到李存勖的帝驾进城,甚至也没有看到是谁在陪伴他远征。
“早知就不去了。那么多人。”凤儿不满地说。
“其实也不错啊,起码我们看到了很多人啊。”翠儿似乎故意和凤儿拌嘴,偏生要扭起说。
“喂,我们都是看的人脖子,人后背,好不好?”凤儿哼哼。
翠儿摇摇头:“非也,也总比在这里只看你一个人的脖子,只看你一个人的后背好不好?”
凤儿被噎住,埋头不吭声。
子薇捅捅翠儿,未意她看宫门口。
那里,凯旋回来的大唐皇帝陛下亲兵指挥使正在宫门口徘徊,估计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就觉得吧,你也就是想见郭指挥使一个人,其他人你是不会想要见的。”翠儿大声说。
凤儿被气得不想再说话,埋着头吸吸鼻子,继续走路。
“郭指挥使少年英俊,作战又勇敢,虽说曾经出卖过我们,但总归不是很坏的人,所以,我虽然不愿意你嫁给他,但还是会同意你见他一面的。”翠儿继续说道。
宫门前的郭小拽显然听到了这番话,脸色有些绯红,转过头去。
“我也只是想看看他罢了,再说,他们都出征快一年了。”凤儿故意装着不在乎。
“是啊,我怎么不知道出征都快一年了呢?”翠儿凑到凤儿眼前,逗她:“郭将军有没有给你写信呢?”
“没有啊!”凤儿跺跺脚,转过身不理她。
翠儿又大声问:“那你又没有给郭将军写信呢?”
凤儿的一张小脸涨得紫红,“你这人也太八卦了嘛,什么都要问。”
“好吧,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应当问些的。原来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问的啦。喂,郭将军!”翠儿突然提高声音。
凤儿吓一跳,转身看见郭小拽在稍远宫门处眺望她们,或许刚才的话就让他听了去,气得她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去。
郭小拽走过来向子薇行礼:“公主!”
子薇点点头:“可立了军功?”
郭小拽不好意思地说:“是啊,陛下说要赏我!”
子薇瞄一眼凤儿,微笑:“要不要我家凤儿陪你去看看这毓章宫呢?你这走了快一年了吧?我们毓章宫变化很大的。”
郭小拽忙躬身回答:“不用了。末将只是来通知公主,可能陛下会临幸毓章宫。”
“什么?!”子薇、凤儿和翠儿吓一跳,三人竟出奇地一直:“他来做什么?”
郭小拽尴尬地笑:“陛下,是陛下,我也不知何事呀!”
凤儿皱皱眉头:“那不是你来传信息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郭小拽为难地苦笑:“陛下就只悄悄地说了一句:这春天来了,朕该去毓章宫看看那里的花园有没有蜜蜂吧?”
“就这句么?你都没问清楚是不是要临幸?什么时候驾临?”凤儿着急地问。
郭小拽摇头:“陛下很忙,我哪敢多问半句话呀。”
子薇淡淡地说,“或许他就是随意一说,我们还是别管了。”
“就是。”翠儿说,“我们这里早就不像是晋阳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