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
清妍看向赵雅才:“让我弹琴也可以。”她微微一笑,眼眸流转间光芒大振:“太子妃千金之尊,便是让我弹奏一曲也没什么,不过太子妃既然让我弹,太子妃可否也为我弹奏一曲呢?”
赵雅才一愣。
她的琴技不低,可是洛清妍在京城的传闻都说她琴棋书画样样让人拍案称绝,赵雅才不自信自己能不能比得过她。
自己和洛清妍先后奏琴,若是自己的曲子比不过她……
想着赵雅才就不敢冒险了:“洛大小姐说笑了,本宫是想请你献艺,何来本宫弹琴之说呢?”
“献艺?”清妍笑容更深:“洛清妍是戏子还是琴师?竟劳得动太子妃说上这两个字?”
赵雅才反应过来方才的用词立刻就后悔了,自己在太子府的时间不长,这里除了太子也没有身份比自己更高的了,上位者当得久了总会不自觉说出一两句居高临下的话来,自己此番折辱了护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都说不清了。
周延卓气的不轻,洛清妍再如何都是自看的,哪里轮得到赵雅才来说三道四?“太子妃刚才说笑罢了,洛大小姐身份高贵,自然不是那些琴师戏子可比的,不过宴饮无趣大家随口胡诌一二,请莫要见怪。”身为主人自己这点气度还是该有的,洛清妍来他的府上做客,若是在这里受了委屈出了太子府旁人还当自己欺负了她。
清妍笑容如初,似是不经心的眼神落到赵雅才身上,回眸间瞥向安阳乐身上一管短玉箫,那是出门前她给他搭袍子带上的,一身白袍一管玉箫,衬得安阳乐本就灵秀的气质更加出尘。
她站起了身子,眸子对上安阳乐了然的目光后忽然转眸抽出他腰间的玉箫,在所有人都没看清她的动作时猛然冲向了阶上的赵雅才。
质地极好的和田玉箫顶在了赵雅才的脖子上。
赵雅才心中有些害怕,可是低头见抵在脖子上的不过是一管寻常的玉箫便放下了警惕,尽量放松心情摆出一副淡定高雅的样子:“洛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清妍还在笑,根据周延卓的观察,洛清妍越是笑,就越是有危险。
下面的一众宾客被清妍的举动震惊到,慌乱的叫声和呼和声响彻了太子府的宴宾堂。
下面唯独一人举杯酌饮,半点都不在意发生的事情,一众慌乱恐惧的人中,颇有一种举世浑浊唯我独清的气派。
清妍:“太子妃好大的架子,莫不是大婚几日才过去,便忘了自己是谁了?”
赵雅才承认自己大婚之后多少是有些虚荣,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更何况自己是唐唐的皇家儿媳,未来的皇后,她洛清妍是什么?就算能嫁给安阳世子也顶多不过是个世子妃,有什么好神气的?!“洛大小姐自重,本宫是太子的正妃,你若伤了我一根汗毛,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清妍配合地点点头,然后玉箫微微向前顶了顶,一直完好的玉箫顶端忽然碎裂,剩下了的部分竟然变成了刀尖的形状。
“混账!居然行刺太子妃!”赵太傅气怒地冲上台阶,却被清妍的动作吓到不敢前进。
清妍拿着那只玉箫做成的刀在赵雅才脖颈上比划着,转头漫不经心地对对赵太傅开口:“赵太傅,你可得小心些了,这短箫可是安阳世子的,我管不好这么金贵的东西,若是……”清妍把尖部朝赵雅才脖子上又顶了一点,对方白皙的皮肤被戳破,有血迹淌了下来,她只是淡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
赵雅才这次是真吓到了,呼吸急促了好多,脖子往后不停地躲,见自己的父亲救不了自己连忙对身后的周延卓求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快救我啊,我可是您的正妻!”
这时候还不忘拿自己是身份说事,清妍实在见不得这女人的做作样子,继续把尖锐的地方向里捅了一点。
周延卓哪里还想理她?此刻只是呆怔地看着满脸嗜血杀意的洛清妍。赵雅才这个太子妃不是自己所爱的,但是,似乎洛清妍更和自己心意。死了也好,这样一来父皇一两年以内就不能再逼着他娶妃子了。
面子还是要做做的,周延卓装模作样地看着清妍说:“还请洛大小姐放过本宫的太子妃。”
清妍理都不理他,还是不停地用带尖的玉箫摩擦赵雅才的脖子。
死亡的恐惧袭来,赵雅才闭上眼睛,“别……你别……洛大小姐,你别杀我好不好?我……我错了好不好?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清妍收敛起笑意,但是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哦?太子妃知道错了?我怎么不知?还请太子妃您多多指教啊。”
赵雅才简直想死,可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她还是没有勇气和洛清妍硬横的:“我……我嫉妒你!嫉妒你长得漂亮!”
清妍:“还有呢?”
“你比我出色!”
清妍摇摇头,摆摆纤长的食指:“不,不是这些。”
赵雅才闭眼睛毕得更紧了,索性咬咬牙继续开口:“我,我不该对你不敬!”
清妍又摇头:“太子妃又错了,您可算太子妃啊,谁敢惹您哪,哪里有太子妃对臣女不敬的道理。也不是这个。”
赵雅才闭紧嘴巴,她知道剩下的嘴角不能再说了,否则传出去就算她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清妍也不觉得这样就能让赵雅才说出什么来,她这样做只是想吓唬吓唬赵雅才罢了,这么大的的事情在皇上眼里还可以接受,宫里的人不会管,宫外的人不敢管,敢管又有资格管的大概也就是赵雅才的父亲赵太傅了,关键是老太傅的折子十有八九被皇上弃置,即使是廷议上提也未必能引起重视,人老了嘛,皇上总不好意思驳斥的。
“洛清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仁善可欺,太子妃莫要小瞧我这只短箫,它瞧着不大不尖,可真动起手,可是能杀死人的。”
赵雅才咽下那口气,使劲地点头。
清妍扔下那只坏掉的短箫到周延卓面前,“这东西其实可以做物证的,太子可以去拿它向皇上告洛清妍大不敬之罪,严重了可是能坐牢的。”
周延卓脸色顿时变黑,“洛大小姐自重,此事本太子不会禀告父皇,这种事情,希望不会再发生。”
清妍摇摇头,眉眼间尽是戏谑:“那可就不一定了,安阳王府的玉箫很多,我的手很闲,太子殿下您的太子妃又是个有出息的,太子殿下既然管不了,那不妨让我来代你管,”说着眼神又不避讳地看向赵雅才:“总好过那些不知轻重的人漫天漫地的放肆,给起三分颜色便开起染坊,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记了。”
赵雅才被那道冰冷至极的眸光震慑,不敢发出声来。
安阳乐走过来为她理了理额间碎发,眸底一片温柔:“玩够了吗?回去吧。”
清妍点点头,转身才发现所有的宾客都已经没了踪影,就连那个太子妃的生身父亲都已经消失掉了。
清妍看着安阳乐。和他边抬步边问:“你说,赵太傅是到哪里去了?”
安阳乐:“皇宫。”
清妍和他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赵太傅当真是进宫去了,他一见赵家的女儿没事了就立刻走开去皇宫求见皇上,想他唐唐两朝元老,皇上的老师先帝的伴读,居然叫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欺负了去,传出去哪还有他半分脸面?
所以说必须告,告到洛清妍再也不敢到他面前嚣张,告到那小丫头向他磕头认错!不告死她誓不罢休!
不敢皇上是何人,一国之君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件事一发生就立刻有人来禀告他,要说这洛清妍也实在是能惹事,不敢一个太子府的晚宴都能叫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偏偏那小丫头还没有丝毫闯祸的自觉,非得把事情弄到人尽皆知不可。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是得他一国之君来给她擦屁股。
“太傅大人,皇上已经睡了,还请您回去吧。”韩臣得了命令来赶人。
赵太傅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皇上是习惯点着烛火睡吗?少糊弄本官,还不快去告诉皇上本官有急事求见?!”
“太傅大人,皇上是真的睡了,那个是偏殿的灯火,小康子忘了吹了,皇上可是在正殿里休息的,太傅您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赵太傅本来是坚信皇上没睡的,可是被韩臣这么一说心里也没底了,再看看那边的光,已经暗下去了。
心里疑惑着,可是任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吵皇上的好梦啊,只得不甘心地皱皱眉,“那你记得告诉皇上本官来过。”
韩臣只得这样下去赵太傅也还是得没完没了,索性又问:“太傅大人,如果有什么事,您不妨先告诉咱家,等明早皇上醒来了咱家一定立马告诉皇上。您看可好?”
赵太傅想想也是怎么回事,便点点头同意了。
“护国公府洛清妍刺杀太子妃,而且还是在太子妃的夜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