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不理会余淮的叫嚣,蹙眉问向廖扬:“南疆已经战败,又哪里来的自信还敢挑衅东辰?”
“南疆盛行无巫蛊,若是惹急了也不好说……”
“惹急了?”清妍眉头皱的更深:“是皇上有什么旨意让南疆使臣不满了?”
“南疆的使臣啊,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当时和谈时恰有南函的使臣和他们针锋相对,那和亲之事能不能这样顺利的商议下来还真的是难说。”
“还是因为和亲的人选之事?”
“原本我们商议的和亲人选是在二皇子和五皇子之中选定,后来南疆使团不满二皇子被南函使团的人怼了回去。当时南疆的使臣们都极为不满。”
清妍道:“南疆第一美人即便嫁不了东辰第一美男,也应该配一个出众一些的皇子,嫁给周延年,是辜负了些。”
廖扬不可思议地看着清妍:“连你也这样觉得?”
清妍笑笑不答话,看了眼门的方向,外面的人已经静了下来。
廖扬见清妍不语,忽然皱眉问她:“你知不知道沈妃的事情?”
清妍微微敛眉:“沈妃……”
廖扬道:“沈妃是京城新开的青楼慕梅居的花魁妓子,被二皇子赎身回来之后硬是求了皇后给了那个女子一个侧妃的名分。”
廖扬想想又道:“沈妃与你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我曾经见过那个她一次,乍一看险些将她当成了你啊。”
清妍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顿。
片刻后,清妍看着廖扬问:“慕梅居是什么时候开张的?”
“这个……”廖扬摇摇头,带着几分恼怒对清妍说:“我一个糟老头子关注一个青楼做什么!”
清妍一噎,想着廖扬也的确不是流连花楼的性子,治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清妍,你说,二皇子会不会对你……”
清妍对上廖扬的眸子,“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清妍摇头:“我不知道。”
廖扬叹了口气。
“廖伯伯,周延轻爱慕我之事已经在邵安闹得议论纷纷,若是我再与周延年传出什么事情来,京城里的百姓朝臣们会怎样议论我?”
廖扬一愣。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清妍虽然与安阳世子已有婚约,但是毕竟还是尚未出阁的大家小姐,若是接二连三地传出这种风月传闻,只怕天下人都会当她是妖媚惑人的红颜祸水。
御史台的那些老臣们本就对清妍诸般不满,若是此事再传出去,只怕皇上的书案前又会堆满了请旨处置清妍的奏折。
“是我疏忽了。”廖扬惭愧道:“你的话题在邵安的确有些敏感……”说着他忽然问清妍:“你与御史台的那堆老纨绔们这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弹劾你的奏折就会接二连三地被送到上书房。”
“我又能拿他们如何,廖伯伯也说他们是老纨绔了,一堆子油盐不进的迂腐老头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清妍和御史台的渊源并不是来源于她本身,而是来自于清妍的祖父老护国公,老国公当年也是个名动京都的风华人物,清妍的祖母和如今御史台的御史张超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原本双方父母已经看好了二人的亲事,只待两个孩子成年就定亲了,但是后来老护国公却机缘巧合看上了清妍的祖母,死缠烂打什么法子都使尽了,最终还是成功的横刀夺爱,抢走了张超到嘴的未婚妻。张超因此恨毒了老护国公,后来士族子弟接连接任朝中的要职,但是这监察御史的职分却始终落在张家子孙的身上,也就造就了这样的相看两相厌的敌对之势。
清妍总觉得自己无辜得很,虽然她也很欣赏当年祖父的壮举,但是这件事终究怪罪不到她的身上,当年父亲多次被御史台的人报复也就罢了,怎么还牵连到了她的身上。
“行了,你的事情我就不多掺和了,你说的事情我得好好回去琢磨琢磨,”廖扬指指门外的方向:“那孩子都在外面等了一炷香了,你请他进来吧。”
清妍点点头,对外面喊了一声,余淮闻声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廖扬和余淮互相点了点头,前者便出了门。
清妍看着余淮郁郁寡欢的模样问了一句:“怎么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样?”
“师父,我为了见你可是连午膳都没吃我就出来了,我最爱的酱猪蹄我都没动,现在还在…………”
“行了,”清妍斜了他一眼:“事情办得好了我保你吃一辈子的酱猪蹄。”说着示意余淮坐下:“我听廖伯伯说,京城新开了一家青楼?”
“是啊,我还去过两次呢,师父啊,不是我说,那红娘也是太小气了,您看看那慕梅居的摆设装饰,您看看那慕梅居的吃食,怪不得大家都整天望慕梅居跑,要是我是杏花楼的主人,我早就把杏花楼关门了。”
“摆设吃食?”清妍疑惑道:“杏花楼的摆设吃食都已经是京城里最好的了,难道那慕梅居还会比杏花楼强上许多不成?”
“可不是嘛,”余淮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嘟嘟地喝了下去:“不过我看啊,那慕梅居那样的装饰,只怕就算赚上十年的利润也不及他们装修的银两。”
“既然如此,他们图的又是什么呢?”
“师父,”余淮放下茶杯凑过来:“您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吧?”
“我得罪的人多了。”清妍没好气地道。
“不过刚刚廖伯伯说起沈侧妃,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夜嫀。”余淮也想到了这个人。
“当年夜亭死了之后他的妹妹曾经找上过云阁,我没见她,曾经派人调查过此人,他的妹妹名叫夜嫀,在夜亭来云阁之前还是个青楼的妓子,但是后来夜亭发迹之后为她赎了身。这个沈叶来得这样莫名其妙,名字又与夜亭的妹妹这样相似,我不得不怀疑。”
“那样貌又怎么说?”余淮问道:“她的样子总不能是易容的吧?”
清妍摇摇头:“周延年不是傻子,再好的易容术都不可能真的改变一个人的长相,但是如果当年夜嫀来云阁时的长相真的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话,那日允当时不可能看不出来。”
“师父,有没有什么药草,能改变一个人的长相呢?”
清妍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还是摇头:“若是药材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
余淮:“但是什么?”
清妍有些迟疑地:“但是,南疆巫术高深莫测,如果是巫蛊之术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清妍想想又摇头:“不对,如果南疆巫蛊之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的话,那当时南疆使臣几次来朝,多少次都可以借机在邵安生事,但是却没有,想来她用的也不是巫蛊之术。”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你说根本就是咱们想多了,她根本就不是夜嫀呢?”
“或许是吧,”清妍勾着嘴角:“但是我从不相信巧合,尤其是这样的巧合。”
“好了,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你还是和我说说安唐赌坊和京城这两个月的事情吧。”
余淮也不执著,点点头就开始说起这些天来产业之中的事情:“红娘那边我不大清楚,但安唐赌坊的进项还是如常,只是前些日子来寻衅滋事的人不少,都被我挡回去了。还有就是,太子和二皇子最近在争夺商户的势力,太子还有意拉拢我们。”
清妍知道周延年在东辰商业方面的势力是很可观的,早在两方争斗未起时,他就已经开始拉拢诸如方槐那样的外地商贾了。
想到方槐,清妍又顺口问起:“我这段时间不在,方槐和秦柳可曾大婚了?”
“我说师父,您真当我是大罗神仙哪,现在邵安的形势这样紧,就连云阁的人都在我那边猫着呢,你还问起云州那边的事情,这不是为难我吗?”
清妍无奈地笑笑,的确是了,云阁现在行事不比从前,尤其邵安还是皇上的地界,消息的来路自然不比从前广泛。
“云阁的人还在你那里?”
余淮点头:“是啊,最近京城的风声太紧了,各方势力行事都极其谨慎,我们云阁在外地还好,但是在邵安,那简直是寸步难行。”
“照顾好他们,我会找个机会放他们离京的。”云阁这条线在京城中算是废了,好在安阳乐在京中的势力不浅,还有护国公府和外公那方的根基在,消息来的也不算闭塞。
“离京?”余淮想想也是:“也对,在京城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浪费本少爷的粮食。”
清妍瞪他一眼:“你你接着说吧,等下我还要去看看红娘那边。”
余淮向窗外看了一眼:“杏花楼那里你还是别去了吧,去了看见楼里的惨状也是心烦,现在邵安城里但凡有些心思的公子哥儿,那个去的不说慕梅居?谁还去杏花楼啊。”
清妍也知道杏花楼大抵也是处境堪忧,其实若是寻常时候,她使些法子怎么也能帮杏花楼度过难关,但是现在宫里盯得正紧,她再小的动作都会被人无限放大,做什么事情都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