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动的手,竟然把雪球扔到了清妍和秦柳身上,清妍无奈地拂下身上的雪,刚想加入她们中间便瞧见远处安阳乐的身影缓缓步来,立时什么心思都歇了。
安阳乐走到近前摸摸她的头,“冷不冷?”
清妍摇头,看向阶下玩闹的众人,嘴角拉起了一下。
安阳乐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晚膳用过了没?”
清妍摇摇头,见安阳乐的眼神看上来连忙补充道:“但是我吃了两块莲花稣。”
安阳乐捏了捏她的鼻子,“等会用点夜宵。”自从清妍上次大病之后,比从前瘦弱许多,安阳乐一门心思地帮她补回瘦下来的肉,一天三餐几乎都要在近前监督,即使有事来不了也一定让绫香看着。
清妍噘着嘴点了点头。
安阳乐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笑了起来,压制住心头吻下去的冲动,扶着她的身子进了房门。
几个丫环虽然知道安阳世子对小姐温柔体贴,但到底是觉得安阳世子高山仰止不好亲近,在他来时便已经歇了动静,现下两个人进了房间,这些丫头也不敢在外面闹,轻手轻脚地退出院子,把空间留给蜜里调油的二人。
清妍一回到暖烘烘的暖阁就眯起了眼睛,安阳乐抱起她躺倒软塌上,“要先睡一会吗?”
清妍虽然眯在上面的舒服的很,但是听了安阳乐的话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阳乐宠溺地任她在自己腿上摆脑袋,“怎么?”
“睡了也会被你叫起来吃东西,还不如吃完了一觉睡到天亮。”
安阳乐无奈地露出笑容,清妍懒起来连他都没有办法,一边舍不得她困了不睡难受,一边又不想惯着她总是不好好用膳的毛病,两难之下竟然没了主意。
清妍看着他的样子嘻嘻地笑出声来,拉下他的脑袋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就不吃了好不好?”
安阳乐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先逼着她吃了两块新上的糕点然后脱了衣服随她一起睡了。
孙氏被送到南境之后见过欧阳磊一面,毕竟是生活了多年的妻子,欧阳磊到底没有彻底狠下心肠,但是发妻陷害亲子的确让人心凉,他吩咐人将她幽禁,几个月彩玲孙氏滴米未进,没多久就离世了。
京城因为太子非皇上血脉的传闻起了轩然大波,皇上即令太子回京意图压下传言,但是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心中已经认定太子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南疆大军守在云州城外三个多月后终于大举进攻,太子周延卓才伊回京皇上便收到了南疆攻下云州的消息,打击之下竟然一病不起。
太子虽有治国之才但已经不足以令朝臣们信服,三皇子周延轻这时候挑起朝廷的大梁,请旨皇上带兵守卫青州,皇上次日准奏。
天胲三十一年末,南疆三十万大军大举进攻东辰,三皇子周延轻率军应战。
任凭外面雨疏风骤,清妍和安阳乐也还是安静地守在安阳王府中,静待婚期到来。
新年将至,左阿伯的面馆也关了门准备过年,安阳乐越来越应付不了清妍的挑嘴。几经思考之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学习厨艺。
安阳世子毕竟是安阳世子,即使是在做饭的安阳世子也依然是十分英武不凡的,清妍站在厨房外看着安阳乐一会蹲下烧火一会站着炒菜,心里暖和的一塌糊涂。
安阳乐最后收了勺子,自己亲自尝了一口之后又亲自把炒好的才倒进了喂猪的木桶里。
清妍看着他的动作直觉可惜,可是安阳乐却锲而不舍地放下盘子又去和锅奋斗了。
清妍叹了口气,从安阳乐身后抱住他:“安阳,你不用如此的。”
安阳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扒拉起那几块半熟不熟的五花肉,“能为夫人效劳,我很开心。”
清妍抱紧他的要:“府里有那么多厨子,八仙楼,百花楼,到处都是可以做饭的人,君子远庖厨,你为了我埋头在这么大的小厨房里不值得的。”
安阳乐回眸想看她一眼,却只能看到她的几缕发丝,他笑了笑,知道她看不到,便开口说:“月儿,如果你每天入口的东西都是我做的,那你就一定会全部吃光的,你舍不得我受累,也不舍得剩下我做的东西。对不对?”
清妍听他的话冷哼出声,“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安阳乐回过身吻吻她的唇瓣:“再说一遍。”
清妍扭过头不上他的当,斜了一眼他的菜锅:“再不动动你的肉就糊了。”
一派悠然自得的安阳世子懊恼地转回身再次陷入了和锅碗瓢盆的奋战。
“安阳世子,洛大小姐,欧阳大公子来了。”
听到了管家的声音清妍和安阳乐都愣了一下,上次欧阳钊出了事情之后皇上为了抚恤他给了他三个月的长假留他在京都过年,可是那件事对欧阳家两个公子的打击毕竟太大,最近二人也都是深入检出,比从前低敛了许多。
和安阳乐沿着洗了手出了厨房,也顾不上换衣服便进了花厅。
欧阳钊原本是在看花厅里挂的一幅山水画,听到声响回过头,见一对璧人有说有笑地朝自己走来。
他勾唇笑了笑:“这幅画的意境颇高,不知道是何人所画?”
安阳乐看了看欧阳钊说的那幅画,“这幅是月儿画的。”
欧阳钊略有讶色地朝清妍看来:“这上面的山水花鸟虽然看着小巧,但是细笔勾摹处难掩大气,清妍的画技又高超了许多。”
清妍看着安阳乐不满地摇头:“我是不喜欢画这些花鸟鱼虫的,连丹青二字都懒得沾,这幅是我年少时的闲暇之笔了,谁料的他竟然留了这么多年。”
清妍和安阳乐七八岁时时常在一起,欧阳钊没想到这样的大气磅礴之作却是出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笔下,不过思及世人传闻洛大小姐的冠世才华便也不觉得惊讶。“祖父常说,清妍虽然身为女子但是胸有沟壑,是难得的治世良才。原来你的才学也如此精彩。”
清妍眼神扫过那副画作,回想起年幼时和安阳乐一起学习诗词歌赋恶整夫子的场景,目光不觉一柔。
看了眼欧阳钊看向清妍的温和目光,安阳乐眸光一冷,可怕的独占欲又跳出来作祟,他垂眸掩下神思,挥手请欧阳钊坐下。
欧阳钊这才说入正题:“今晚是除夕,祖父的意思马上要你们两个去大将军府过年。”
清妍笑了笑:“那自然是好了,若是只有我和安阳两个人我们会闷的。”
欧阳钊尽量流露出温煦的笑意:“那你们……”
清妍:“我们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去外祖父那儿,大表兄你告诉外祖父一定要等我们啊。”
“那好。”欧阳钊说罢便起身:“我先回去吩咐下人准备,回府里恭候你们了。”
安阳乐作为主人随他起身:“好。”
虽然听起来安阳乐的语气无异,可是清妍却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冷意,不由挑了挑眉。
安文送了欧阳钊出去,清妍走到安阳乐面前盯着他瞧,伸出鼻子在他身上嗅了一圈,“我怎么闻着有一股子酸味呢?”
安阳乐大手伸出来把她抱进怀里,忽然又松开她大力地亲吻,好一会才松开她:“真想把你锁在怀里一辈子。”
清妍温软地浅笑:“我一辈子都在你怀里啊。”
安阳乐把她拉着坐到怀里:“年后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
清妍知道他筹备这场大婚筹备得很辛苦,因而抱紧了他:“是啊,我们就要大婚了。”
安阳乐:“我们眼前很快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月儿,你怕不怕?”
清妍蹙起眉头思考起安阳乐的话,可是细想之下也没发觉出什么,打量了番他俊逸的眉眼,笑了笑说:“不怕,任凭天下风云际动,只要有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安阳乐仔细注视她的眸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清妍和安阳乐要去大将军府过大年夜,秦柳被方槐接去了方府,这几个月来她和方槐见过了方家的家长,没有得到半丝认同,几番较量下来方槐始终如一,清妍也对他的人品有了些底。
因为年前出的事情,大将军府里的气氛并不十分高涨,好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两个家主都还牵着笑脸,总算是有些喜庆的样子。
欧阳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神色已经好了不少,清妍看得出来他已经想开了许多,也自然替他高兴。
见了清妍二人走过来欧阳季吩咐下人把灯笼挂好,然后快步走近:“我还当你们不来了呢,安阳世子和洛大小姐可是叫欧阳季好一番苦等。”
清妍看了看院子里的陈设,果然是欧阳季的风格,花花绿绿的东西弄的不少,倒是有些将军公子的样子。“
也不理会他的戏谑,清妍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外祖父已经加封镇国公,门外的牌匾怎么还是不换?”
欧阳季听了清妍的话很无奈:“祖父说,父亲现在是大将军,他年纪大了自然应当从子,现在的东辰可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切如旧就好。”
清妍叹了口气,却对外祖父的性子颇为可乐,“三从四德从夫从子的那一套怎么还用在了外祖父的身上?”
欧阳季连忙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喂喂!你这话要是被外祖父听了小心他打烂你屁股。”
清妍嗤笑一声,拨开他伸过来的大手:“行了吧,你当我是你啊,外祖父才不舍得打我呢。”
欧阳季撇撇嘴,虽然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祖父的确是够偏心清妍这个小丫头。
清妍看了看远处正忙活着的新管家,低声问欧阳季:“旧管家的事情查清楚了吗?”上次府里管家意图下毒的事情她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但是欧阳老将军却想得很开,只要不是十分重要的人,那么那个人的背叛都引不起他太多的重视。
“查出来了,那个人的小叔是皇上征讨厘元山时的旧部,因为事情太久远,我们都没想到那里去,再加上后来那人的父亲弃军离开行伍,我们便更追寻不到踪影了。”
“皇上行事自然是会万全的,这件事也不必再查了,好在现在南疆战事正忙,他还没有时间管我们。”
这时候一个小丫环跑了过来,“二公子,陆珊姑娘晕倒了。”
清妍眉心一跳,不由看向欧阳季:“她还在府里?”
欧阳季很是无奈:“是。”其实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其实是他的责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珊一个贵族小姐,居然如此坚韧地住在陌生男子的府上这么长时间而且对离开一事只字不提,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逼着一个流落他乡的弱女子离开吧。便只能任凭陆珊这样住下去了。
清妍上次无意中打断了余淮和陆珊大家见面,自那以后两个人也没再约见过,解除婚约之事就那么拖延下来。
随着欧阳季一同到了陆珊住的院子,里面三五个姑子正守在门外,清妍让安阳乐和欧阳季等在门外,她走进去先为陆珊看诊。
陆珊躺在宽大的床铺上,小脸苍白的模样一丝血色,清妍走过去坐在丫环搬来的凳子上,素手放在陆珊的手腕上,凝眉细把了一会,然后松开手指,表情看起来无甚大事,但是眼底却是一片惊讶。
交代下人照顾好陆珊,清妍快步走出了房间。
欧阳季走上前两步:“怎么样?”
清妍神色怪异地看着欧阳季。
欧阳季被她看的全身发毛,惊悚地向后退了一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安阳乐走过来拉起清妍的手:“陆珊的病有不对的地方?”
清妍皱着眉头,回眸看了一眼陆珊房间的方向,低声对两人道:“陆珊她……有孕。”
“什么?!”欧阳季大惊,“她不是还没成亲吗?”
清妍还是不信他:“真的不是你的?”
“什么叫是我的?!”欧阳季不满地瞪着她:“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他低下头小声对清妍和安阳乐说:“我……那什么的都是青楼女子,良家妇女我可是一个都没碰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