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榕的话,厉祯霖久久没有开口。
拿着一双黝黑到极致的眸子盯着她。
卫榕以为他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再次柔声开口道:“我是想说,你不用为了我彻底和皇甫家站在对立面,这些事情我自己都可以应付,我……”
“既然你可以应付,那当初你为什么还主动来找我,和我做交易。”
厉祯霖打断卫榕的话,脸色有些阴凉,“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我之间的事情就此取消,不作数了。”
说完,他不再管卫榕的反应如何,转身大步走开。
卫榕从难以置信中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厉祯霖的胳膊,苦笑道:“你这算是彻底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我之间的交易不作数,我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被武帝所害,担心我不能保护你?和你的侯府?”厉祯霖冷冷一笑,甩开了卫榕的手,“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是一棵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不,是防止你的天塌下来的树干,在我的庇护下,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意折腾,但我不能死,也不能消失,否则你的天塌下来,你就完了,你就没有保护伞了。卫榕,原来在你这里,我厉祯霖就是你利用的工具是不是?”
“不是!”
卫榕下意识反驳,“我只是……只是……”
但是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厉祯霖说的这样吗?好像是,但是又完全不是。一开始和厉祯霖结交,确实是冲着这个目的去的,但是随着和他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像这个目的就变得不单纯了起来,里面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若是让她马上就做出解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听着卫榕“只是”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后文。
厉祯霖一颗心冷到了极点,他毫不犹豫的退后一步,卫榕惊愕的看向他:“你……”
“不为难你了,既然说不出就不要再说了。”厉祯霖嘲讽一笑,“卫榕啊卫榕,原来你才是那个心最狠的人。”
“厉公子……”
卫榕抬起手,下意识的想抓住厉祯霖的衣角,可厉祯霖已经走开,步子迈的又大又快,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良久之后,只听呼啸的风声中传来一声轻微呢喃。
“真的……是这样吗?”
***
回到鸿胪寺,卫榕就开始发热,她脸被烧得通红,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出那根擀面杖,终于想起,估计是昨晚睡觉没有脱衣服,只是拿着被子盖住了一点,被冻着了。
等到慕云得知卫榕从宫里回来的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卫榕已经趴在桌子上半晕半睡了。
“卫兄?卫榕!”
慕云摸了摸卫榕的额头,皱眉道,“怎么这么烫。”
“恩……慕云……”
卫榕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你过来了啊……”
慕云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卫兄,我被王公公叫过去了,他和我聊了一些事情。”
“恩?”卫榕艰难抬起头来,“他找你做什么?和你又说了什么?”
不久之前,王麟还问起自己,慕云是不是就是当初跟她一起在幽州城的其中一人,当时她承认了,并说慕云是被自己强迫去的,可是当时看王麟的那个反应,好像并不怎么相信。
“他……”慕云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你大伯的事情。”
“什么!”
本烧得意识不清醒的卫榕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睛,她警惕的盯着慕云,脸颊殷红诡异,“他都说了什么?”
慕云张了张嘴,却是道:“我先送你回侯府吧,你这个样子回去好好休息,今日也不是你当值,不用在鸿胪寺里了。”
说着,慕云就搀扶起卫榕的胳膊,想要扶着她往外走。
卫榕怎么会不明白慕云的意思,她一把推开他,怒道:“你到底说不说?既然你不想说,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慕云叹了一口气:“我……我只是觉得这毕竟是你大伯的事情,应该告诉你,可是我看着你如今的样子,我又觉得不该这个时候和你说,你病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卫榕冲上前,一把揪住慕云的前襟,小小的人就那么攥着那点衣服,踮起脚跟凶狠的瞪着面前比她高了半个肩膀的男人,“你若是不告诉我,那以后你我之间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慕云惊愕的低头,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你怎么了?”
谁知听到这话,卫榕的眼睛却飞快的红了起来,整个眼皮呈现一种委屈的淡红,眼中闪着点点水光。
“我……我只是关心他,我……我又不是和他一刀两断,又不是不需要他……他总是误会我的意思,不听我的解释……”
“他?”慕云皱了皱眉,“他是谁?”
可卫榕却没有回答,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我……我难道真的是个心狠的人吗?”
慕云终于反应过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了,这是烧糊涂了。
这时,房间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道带着喜悦的声音传了进来:“卫大人,冬庆回来了!”
他跟着卫榕来到了鸿胪寺,却在不久之后,被翰林院暂时的叫了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直到现在才回来。
“哎呀,卫大人这是怎么了?”
冬庆急忙走到卫榕身边,就见她面色通红,两双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头缝里争先恐后的挤出来,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发热了,烧的不正常了。”
慕云示意冬庆和自己一人一边搀扶住卫榕,“走吧,先把卫榕送回侯府。”
冬庆赶紧点头,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隔着又迷迷瞪瞪昏睡过去的卫榕,看向慕云道,“慕公子,你听说了吗,昨晚鸿胪寺好像死了一个人呢。”
慕云身子微僵,眼睛僵硬的看向前方,生硬道:“别胡说,这里是鸿胪寺,怎么会死人。”
“真的!”冬庆以为他不信,更加振振有词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了,当时是有人亲眼看到的,那人就死在前堂那边,碗大的伤口就在脖子上,那血留了一地,可吓……”
“够了!”
慕云厉喝一声,往日里总是温润的眼睛里此时一片冰霜,“这里是鸿胪寺!你说话小心些!”
“是……”
冬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在帮着慕云把卫榕送到马车之后,他赶紧一溜烟的跑回了鸿胪寺里。
慕公子怎么变得那么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