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决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一个很粗浅的道理。谁都明白,除了钟建辉外。张昊天还物色了一个人,这个就是苏恒。
与钟建辉不同,苏恒很听话。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更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他的野心也更大,相对于钟建辉,张昊天甚至有些没看懂这个人。
“你刚才说什么?”
“苏府被抄家了,全府上下,无一人幸免于难。”
“可有理由?”
“买卖官职,徇私枉法。”钟建辉说着,眼里布满恐惧。“大人,是不是皇上看出来了。他要杀我?”
低下头,“苏恒只是一个警告,我会死,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抬起头,看向张昊天,“大人,大人救我。”
“够了!”张昊天不耐烦的说,“听风就是雨。”
“可是!”
钟建辉正准备说,却不想张昊天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你那么怕死,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怎么样?”
抓着张昊天的手,他奋力挣扎着,“我,大人,大人我错了。”
手掌松开,钟建辉在地上用力的咳嗽着。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张昊天阴沉着脸,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忽然要杀苏恒?
苏恒不过只是一个禁卫军副统领,若说夺权,皇帝的弟弟蓝统领才最有可能不是吗?
面露沉思,难不成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师妹,昨夜你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吗?”
“没有,只听声音像是个男声。”
“男声?”张昊天若有所思,目光看向钟建辉,“相国,你们平日都是怎么交流的。”
“以鹰为信,用大人给我的纸。”他摸着自己的脖子。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张昊天眉宇间有着杀意,他一字一句,“杀了苏恒。”
“什,什么?”相国震惊道,“大人,你让我去杀了他?”
张昊天看眼聂初夏,“师妹,你手中的幻命液还有吗?”
“还有。”说着,手中晃动,一个蓝色的小瓶子出现。
从聂初夏手中拿过瓶子,他走到钟建辉身前,“拿着他,倒入饭菜中无色无味。”
“这?”拿着蓝色小瓶子,他虽然很会装,可这杀人的事情他从没干过。吞了口吐沫,看向张昊天,“大,大人是要我毒杀他?”
“自然。”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邪意,“或者你替他去死,他来当这个相国。”眼角的余光看眼聂初夏,“我师妹对于易容术上,还是颇有些心得的。虽骗不了大能,但是偏偏你们还有那皇帝应该足够了。”
“不不不,我做,我做。”钟建辉立刻点头,他不想死,习惯了身居高位之后,对于生命的贪婪更显的沉重了。
“那就交给你了。”说着,转身进了房门,聂初夏跟在后面。
空中留有余音,“府中臭味太浓,还请相国找些人手清理尸体。”
站在房屋之上,目送钟建辉走远。张昊天面色阴沉,苏恒死了他留的后手也没了。
“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那个死胖子他能行吗?”聂初夏眼中带着讥讽,“看他那模样,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
“苏恒没有被立刻处死,而是被捕入狱,你觉得是为什么?”
“师兄是说,皇帝在钓鱼,就是为了引出我们?”
“皇帝的心不小。”眼中泛着冷意,“不要轻视你的任何敌人。”
从皇宫出来,蓝天安看起来像是有些憔悴,面色带着些许苍白。他知道朝野残酷,也明白皇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他今天也不明白了,这样的残酷真的值得吗?
“斩草要除根,杀人需灭门。”喃喃自语着,嘴角带着不屑的。
“难道江山就如此刻薄吗?难道就一定要你死活我,就一定要如此残忍吗?”
在店里卖了两壶酒,又提了两只烧鸡。蓝天安明白,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亲自送这位老朋友一程,与他喝最后一次酒。
皇城内关押犯人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新野大牢。
提着两壶酒,还有两只烧鸡。蓝天安站在新野牢门前,狱卒看了他一眼,“府衙重地,闲人免进。”
蓝天安将自己的令牌拿出来,狱卒立刻低头,“见过统领。”
“里面可有苏府的人。”
狱卒互看一眼,“有,才押送进来。”
“带我去。”
“大人这边请。”
进了牢房,空气潮湿的不像话。好似贴在脸上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跟着狱卒。蓝天安往里面走,沿途看见不少骨瘦如柴的犯人。
越是往前,潮湿越发的重伴随的还有一股恶臭。在往里面,有一个木门。门是半开着的,三名狱卒聚在一起玩骰子。
听见有人来了,三名狱卒立刻站起来,一把将桌上的骰子收了。
看着三人麻利的样子,引路的那名狱卒笑了下,“大人,牢房里的事情挺无聊的,有时候我们也会玩两把色子,权当消遣。”
蓝天安没说什么,他不是来整治牢狱风气的,他来只是为了和自己的老朋友喝上两口。
“苏恒在里面吗?”他问。
“大人?”狱卒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个苏恒?”
“新野城苏府,皇城禁卫军副统领苏恒。”蓝平天一字一句重复。
“有有有,就在里面,大人请。”
狱卒将牢门打开,里面有不少人,他大声叫着,“哪个叫做苏恒的,滚出来!”
在一众人战战栗栗的目光下,一位中男子走了出来。
“殿下,是你吗?殿下。”牢狱中的人认出了蓝天安,“苏恒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啊,还请殿下为我们做主。”
“都住口!”苏恒转身过去,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们。
刹那间,牢房里鸦雀无声。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让统领见笑了。”苏恒说。
“今日没有统领,也不分上下。”他将两壶酒还有两只烧鸡放在桌上,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好!”
蓝天安看眼牢房里狱卒,“都出去,我想和苏恒单独待会。”
“这?”
狱卒左右看了两眼,应声道,“是。”各自出了门。
禁卫军统领传闻乃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莫说闲谈。就是要放人,他们也不敢说个不字。几人出了牢房,往外头走去。给蓝天安和苏恒留足了空间。
“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喝过了呢?”
“是啊,很久了。”苏恒将酒壶的木塞拿开,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是?”
“来香楼最好的酒,百花酿。”
“听闻皇宫之中也有一叫做百花酿的酒。”他笑了下,“怎么,舍不得?说不得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喝酒了。”
“当年平定王乱那会,我们喝的不也是这个吗。”蓝天安将酒壶上木塞拔了,“虽比不得宫中,可也算好酒。”
“哈哈哈。”苏恒笑了出来。
两人喝酒吃肉,大有庆功宴的感觉。
牢房里的人,看着两人喝酒吃肉,眼中有着羡慕的表情。
唯独蓝天安明白,这是他的送行酒。喝了这酒,就该上路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烧鸡还剩小半。
“舒服!”苏恒长啸一声。
“是啊,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了!”一手扶着酒壶,苏恒打了个饱嗝,“我现在还记得,那会你身中数箭,是我把你从乱军中救出来的。”惆怅道,“想想,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嗯,时间过得很快。”蓝天安低着头,面色潮红。
两人都是醉了,两人都是没醉。酒醉心不醉。
“我救不了你。”蓝天安忽然说。
“那你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吗?”苏恒看眼牢房里的人,目光久久不能收回,“他们还小,还有未来,不应该跟着我一起死。”
“斩草要除根,杀人需灭门。皇兄的意思,我无能为力。”蓝天那的声音很低,他压着声音。其中的包含着太多的无奈。
“哈哈哈哈。”苏恒大声笑了出来,声音传的极远,便是站在牢门外的狱卒也听得很清楚。
“自打我跟你开始,我从没有买卖官职,更没有贪赃枉法。”他拿着酒壶,“我苏恒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你的提携!”
“我知道。”蓝天安低着头,他都知道,拳头紧握。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头。
“我能帮你,但我无法救你全族。”看眼牢房里的几人,“府中上下共一百余人,其中亲族不过四五十人。”他说,“丢几个死囚进来,借着我的身份,应该能保你的子嗣平安。”
他继续说下去,“到时候,给他们一笔钱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朝野,苏家香火不会断!”
苏恒身子微微一震,拿酒的手抖了下。眼眶有些湿润,蓝天安没变,还是以前的那个蓝天安。
“天安,你愿意跟着我吗?”
“什么?”蓝天安有点不明白。
“只要跟着那位大人,你我此生无忧。不仅如此,更是可能成仙。”
蓝天安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你,你说什么?”
“成仙!”他再一次说。
“在那位大人眼中,无所谓相国,更无所谓皇帝。”苏恒劝道,“只要跟着那位大人,天顺王朝亦能改朝换代。”
“你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