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与大福晋叶赫那拉济兰,都是一身华丽服饰,这位大福晋更是当年女真第一美女东哥格格的亲妹妹,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满头的金钗玉环,彰显富贵,两人喜气洋洋的在厅里走来走去,生怕照顾不周。虽然贝勒爷努尔哈赤并没有到场,可大哥褚英和众位弟妹都到了,代善一样不敢怠慢,非常热情的招呼众人。
只是众人很快注意到的是代善的三阿哥萨哈林,十一岁而已,跟在父母身后斟茶倒酒,为人随和可亲,他是代善与济兰的嫡长子,不仅随了济兰的白皙皮肤,也如代善一般温文儒雅,剑眉凤眼,高高的鼻梁,是爱新觉罗第三代里相貌最出众的阿哥,半场酒席下来,就得了叔伯、姑姑们不少的赞扬。济兰见长子争气的样子,心中大感欣慰,也跟着热情不少。
不过这世上总有人会惹出一些事,不知道是彰显正义,或者只是没事找事,完美的事情里总能找到缺陷。就如这酒席上,原本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场景,三格格莽古济却眼神冰冷:“今天的宴会是一来是为了二哥乔迁新居,二来是为了红旗营立的大功,可据我所知,这场战役中立功最大的是我那侄儿岳托,二哥,这酒席半场都过去了,妹妹怎么连岳托侄儿的面都没看见?”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部人都是看好戏的样子望向代善夫妇,莽古济见到这样的效果,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扫了一眼济兰,然后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轻咽一口。
岳托是代善与已故大福晋的嫡长子,除了岳托,还有硕托,两兄弟自额娘去世后便相依为命,代善对兄弟二人不管不问,叶赫大福晋济兰见状也没有善待兄弟二人,后来努尔哈赤便将岳托安排给自己的侧福晋皇太极的额娘照顾,与皇太极一起成长。
好日子过了几年,这位侧福晋也去世了,岳托再回到代善府里时,济兰的态度就更冷淡了,日子过得连平民百姓还不如,最后还是东果格格、莽古济格格的参与,两兄弟的生活才好一些。岳托也真是争气,十二岁进了红旗营,两年光景更是立了大功。
“莽古济,你这是看上人家岳托了啊。”大阿哥褚英似笑非笑的看着莽古济,最是看不惯代善道貌岸然的样子,连嫡长子都能虐待,而阿玛面前又是委屈乖巧。若说褚英是为了岳托抱打不平,当然不可能,只是看着代善因为嫡子被众兄弟笑话,喜闻乐见罢了。
“瞧大哥说的,杜度是我侄子,岳托也是,我总不好厚此薄彼吧。”莽古济一双凤眼含春而笑,只是厚此薄彼四个字说的声量尤其大,代善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三姑,我大哥还在军营,这会正赶过来了。”萨哈林边说边拿着酒壶给莽古济斟酒。
“弟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褚英大福晋嫩吉满眼羡慕的看着济兰,语气却有些阴晴难定。
济兰有些恍惚其实是没弄明白“好儿子”三个字说的是岳托还是萨哈林,顿了顿才开口:“瞧嫂子说的,说起好儿子,谁能不夸嫂子的杜度,简直是大哥的翻版,一样的英勇不凡。”济兰其实不喜欢杜度,只是好话谁不会说呢。
这话是夸到点上了,嫩吉看了眼坐在褚英身边的杜度,神色立刻得意起来,杜度是自己最大的骄傲。他是爱新觉罗的长子嫡孙,身份贵重自不必说,外形自然也不差,皮肤有些黝黑,但是剑眉凤眼,深褐色的眸与褚英一模一样,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如褚英一般高大威猛了。
今天的宴席嫩吉本不想参加的,红旗的庆功宴,白旗的人其实不会太痛快的。褚英看不惯代善,自然也不服代善的本事,可了大战的是代善的嫡长子岳托,这位杜度的堂弟,两人自小就被太多人对比着,杜度自小过着前拥后护的生活,哪里是不受宠的岳托可以比的,人们提起时,也是捧红踩黑一番。
现在不一样了,岳托立了大功,成了赫图阿拉全城的焦点,玛法的大赏,叔伯、姑姑的表扬全都涌了出来,何况这个家族里,嫡长子的身份自来贵重,而岳托这种有战功的嫡长子更是一步登天,再也没有人能忽略这位岳托阿哥了。
对于岳托,嫩吉自然没什么感情,他虽立了功,但是嫩吉坚信,自己的杜度只是没有上战场,绝对不会比岳托差,可是想到济兰,嫩吉就觉得事情有意思了,很想看看济兰今天的一言一行。
这位叶赫格格,是叶赫贝勒的亲妹妹,这些年来,叶赫部一直是女真最强大的部落,所以济兰一贯的傲慢和霸道,自己明明是她的嫂子,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如今这府里的继子得了战功,这可不是普通的继子,这才是代善名副其实的嫡长子,这个从未被济兰善待的孩子,靠自己的本事成长起来,想想就知道济兰的心是如何的惆怅了。
整个宴席,济兰一直在笑,眉眼间的酸楚,嫩吉还是看懂了,此时济兰带着自己的嫡子萨哈林在席间忙前忙后,不过就是让人们就记住萨哈林的存在,嫩吉只觉得这样的安排更可笑。
“我听说杜度和熙儿是定了亲的。熙儿是哈达贝勒爷与咱们三妹妹的嫡长女,这城里身份最贵重的格格,谁不想要娶回做嫡福晋,还是嫂子有福气啊。”济兰说完还露出真诚的笑容。
“弟妹这话不好乱说,熙儿还小,事关格格的名声。”心情才好的嫩吉,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嫂子这么说,是不满意我们家熙儿了。”莽古济突然接话,带着几分怒意看着嫩吉。
济兰心中暗笑,莽古济倒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只是近些年好像都不带脑子出门了,不过也是,人家的阿玛、哥哥们都是厉害人物,天下都拿回来了,哪里还需要莽古济走心思,动脑子。
“瞧三妹说的,谁不知道熙儿的好啊,你那个侄子杜度早就丢了魂,我们爷也是一个劲的夸熙儿,你可见过你大哥夸过谁家的阿哥格格啊。”嫩吉赔笑道。
和一个母亲夸她的孩子都是最受用的,莽古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东果不知道和莽古济又说了什么,莽古济将眼神挪开,嫩吉松了口气。
哈达那拉蓝熙儿,她是哈达贝勒吴尔古代和莽古济的大格格,哈达部名存实亡了,吴尔古代的贝勒爷称呼虽然还在,他也只是建州蓝旗营里的固山额真(队伍首领),可这并不影响蓝熙儿的地位,毕竟她额娘莽古济是贝勒爷努尔哈赤的嫡女,东果和莽古济是贝勒爷仅有的两位嫡女,听从自己阿玛的安排嫁了需要嫁的人,为建州大业作出了贡献。所以两位格格在努尔哈赤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与其说嫩吉不喜欢蓝熙儿,其实是忌惮,抛开莽古济不说,还有一件事让嫩吉耿耿于怀。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当时的蓝熙儿只有五岁,那天也如今天一般,一场家宴。
褚英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子,他的座位向来靠前,众人嬉笑饮酒的时候,谁都没有留神五岁的蓝熙格格轻声轻步的走到了褚英身边,一双眼睛盯着褚英腰间的匕首目不转睛。那是一把短剑,褚英其实不喜欢用短剑,可这把削铁如泥不说,剑鞘上镶着三颗蓝色宝石,虽然只有大拇指指甲大小,可是三颗宝石整齐的排成一列,闪闪发亮,很是精致,褚英见了便爱不释手,随身佩戴起来,杜度和国欢几次想要,褚英都没给。
“你喜欢这把短剑?”褚英察觉到蓝熙儿,好奇的问道。
蓝熙儿还没来得及说话,莽古济跑过去迅速抱起女儿,甚至有些害怕的说道:“大哥,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都怪我的婢女,没有看住她,打扰大哥了。我这就带她下去。”莽古济真的很害怕,大哥脾气暴躁,自己是知道的,甚至觉得褚英一抬脚就能要了女儿的小命。
蓝熙儿却没有她额娘的害怕,不慌不忙的说道:“嗯,这把短剑真漂亮。”莽古济也没想到女儿竟然还敢说话,抱着走女儿只想赶紧离开,转身就走。
“慢着。”褚英突然喊了一句。
褚英的声音不大,还是惊动了宴席,莽古济见阿玛、众位兄弟都望向这里,也不好再走,只得转身看着褚英,抱着蓝熙儿的双手紧了紧。
“莽古济,你这大格格的眼睛很清明透亮啊。”褚英看蓝熙儿没有半分惧色,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有意思的很。
“你喜欢这把短剑,大舅舅把它送给你。”褚英说话间就摘下短剑递到蓝熙儿面前。
“大哥,这使不得,这把短剑太贵重了,她一个小丫头哪要的了这个。”这把短剑价值连城,莽古济是清楚的,赶忙推辞。
“谢谢大舅舅。”蓝熙儿突然一双小手抱拳答谢起来。
“哈哈,莽古济,你的大格格很有意思啊。”褚英大笑起来,将短剑放在蓝熙儿手里,同时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走到努尔哈赤面前:“阿玛,你看这小丫头,这双眼睛多漂亮。”
努尔哈赤看着蓝熙儿依然不惧怕,还对着自己甜甜一笑,也喜欢起来:“嗯嗯,这双眼睛确实好看,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更是难得,莽古济你可要好好养着啊。”
就这样,褚英把自己随身佩戴的短剑送给了蓝熙儿。从此以后,莽古济和她的蓝熙儿成了褚英大阿哥府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