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了一半,大山的上空开始飘起了小雪花,第二天天亮,起床的人发现远处的山岭上白茫茫一片,近处的竹木枝叶上,枯绿色中夹杂着点点白色,无名庄外的小路两边,杂草上也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白色,孟晓云架在无名河上的竹桥,上面覆着的雪比路边的要厚些。
孟晓云的土布衣裤外披上了兽皮衣裙,嘴里哈着热气打河边经过,看到河流上横着的白色腰带,无声的笑笑,心里想着天气好了之后,一定要用后山的竹子在旁边再架上一座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孟晓云很少起这么早,一般都是小木头或谷天兰唤醒自己,要不就是辣椒姐喂鸡的呼喊声吵醒自己。昨晚一个晚上没睡好,子时修炼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开始飘雪,雪很小,飞得也很慢,孟晓云伸手接过几片,一到手上就化了,知道这场雪堆不了多厚,不知道小白她们如今在哪里?极北之地的沙漠会下雪吗?大南山肯定也下雪了,而且肯定是比这边大很多的雪。
这么想着,靠在床头小木头的身边眯眼假寐了一会,小木头自从当上童子军主将之后,就总来晓云叔叔的床上睡,大憨头不回家,谷天兰就天天和辣椒姐睡一个屋。
公鸡第一声啼叫,一直没有熟睡的孟晓云就起床了,一路这么慢慢走着,来到了三岔口城墙旁的泥竹小房子,一个小队的庄民在这里值守,大冷天的没有生火,站在屋外值岗的庄民身上已经沾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孟晓云抬手示意他进屋暖和一下,自己挺直了身板,站在那里值岗。
“孟将军,谷军师和小木头没有一起来?”
九位兵士看着孟晓云站在那里,干脆都出了屋子,或站在门口,或斜靠着泥竹墙壁,陪着他聊天,他们习惯了孟晓云和谷天兰、小木头嬉闹着到处走的情形,看着孟晓云一个人大清早跑这里,有点不习惯。
“我今天起的早,出来转转!”
“孟将军,赶紧的娶个婆娘暖床,就不会这么早睡不着了。”有人嬉闹道。
短暂的安静之后,小队的队长开口问道:“孟将军,庄老他们已经夺下了瑶门城和周边的兵器坊,听说那边参加我们队伍的人很多?”
“是的,因为我们是站在百姓这一边的,庄老和瑶山大师攻下瑶门城后,夺下了城内瑶西侯等人来不及转移的家产,下令免去瑶门所有平民三年的赋税,发放农作物种子,所有耕地分给平民,不止那边,近峰县和白石镇也有更多的人跑来参加我们的队伍了,孟白设在白石镇的新兵营现在近五千人了。”
“是啊,前几天我休假去了一趟白石镇,整个镇子都成了一座军营了,不知道瑶门那边现在总共有多少人马了?”
“据庄老他们传讯回来,超三万了,待来年开春,如果顺利的话,近峰县那边,庄老估计也会派兵驻守了!”
孟晓云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近峰县方向,一夜没睡好,自从子时修炼之后,心里就一直没有踏实过。
“驾……”
远远的看着一人一马急奔而来,孟晓云这才收回一直盯着那边的眼神,下令道:“速速通知你们营长,还有孟白和谷天兰来三岔口,同时牵两匹战马过来,带上热酒和吃的。”
不待九人回复,孟晓云直接从陡坡之上一路往坡底跳跃而下,刚刚双脚落稳在坡底时,看着已经来到不远处官道上的一人一马突然往地上栽去,那人也是反应迅速,双手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地时几个翻滚,远离了战马,此时,孟晓云已经跑到跟前,只见战马口吐白沫,眼看着不行了。
“孟将军,紧急军情!”
来人孟晓云曾经见过,印象还挺深刻,此人名唤瑶光,瑶海率军来的第一天晚上,瑶光是唯一一个在谷天兰手下可以坚持一百回合才败的,个子不高,硬家功夫比不上瑶海,但身手极其矫健。
接过竹简,看得出来是瑶山的笔迹:刚刚得讯,楚王已经和象州侯达成联盟,象州侯已经集结五万边境大军直奔近峰县,楚国抽调了两万边境驻军也已经跨过边境,用不了三日即可到达近峰县,若象州侯的大军攻打白石镇,望孟将军能坚守一日,我们会迅速行军至近峰县,在楚军到达之前,前后夹击先吞下象州侯的三万兵马!
“孟将军,战马来了!”有两人各骑一匹战马而来。
“嗯,先等等,走,去城墙上等他们。”
四人两马就在城墙之上找了处平坦地,扫去雪,刚升起大火,孟白等人带着酒水和吃的都到了,孟晓云让传讯的那位瑶光拿着酒水和饼,坐一边吃着休息一会,又让一人骑着战马赶往近峰县方向,如果看到孟凡,就将战马让给他。
“白大哥,你们先看看。”孟晓云将竹简递给孟白。
孟白和谷天兰,还有几位营长轮流传看完竹简上的内容,没人出声。
“白大哥,新兵营的人训练德怎么样了?”孟晓云问道。
“这些人平时也都是些练家子,入手挺快,最先来的两个营已经编制健全,可以直接上战场,没有问题,后来的四个营还没有编制成队、挑选出将领。”
“他们如果来攻打白石镇,反而是好事,这里不便于展开队形,无法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有利于我们的防守,无论如何,告诉底下的将士,我们要做好坚守一个月的准备。”
“晓云,竹简上不是说的坚守一天吗?”孟白问道。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象州侯和楚王毕竟在位这么多年,这次来的又都是驻守边境的部队,没那么容易对付,等孟凡到了就知道了。这样,已经训练好的两个营,分出一个卒驻守白石镇,其余人员归小兰统领,另外四个新营,必须在今天上午选出将领,归好编制,归白大哥你统领,将军营搬到这城墙之下,驻守这城墙。”
“是。”孟白应声带着两个营长离去。
“小兰,你先去接手已经训练好的两个营,和小木头等人一起训练他们使用你们的秘密武器。”
“好。”
剩下的一位是无名庄的驻军营长,无名庄如今驻扎了一个营,也就是孟晓云挑选出的两百多精锐,加上后来补充进来的新兵一起组成。那营长和几位值守泥竹房子的士兵见孟晓云没有进一步的命令,挺身立着,安静的等着。
“驾……”
孟凡的声音由远而近,这次马没事,人有事,一看到孟晓云等人,趴在马背上的孟凡直接摔下马背,孟晓云等人跑过去时,还好,孟凡挣扎着站了起来,孟晓云直接一弓身子,背着孟凡到了城墙上,递给他一个暖酒壶。
喝了几口热酒,待缓过来劲,孟凡苦笑道:“从边境独山城抄小路到近峰县,无法骑马,快跑断腿了。”
“嘿嘿,你孟凡长着一双铁腿,没这么容易断的。”孟晓云说着递给孟凡一张烙饼。
“晓云,这次是真正的大军压境啊!”
“不急,慢慢说!”
“当时独眼离开后,你让我带人去百越城和边境各城走动,发现独眼确实直接回了楚国,之后大概一个月的样子,象州侯就秘密出了百越城。几天之后,象州侯返回百越城,随后百越城宫里不断有人骑马出城,我意识到肯定有大事发生,也跟着宫中出城的一人悄悄出了城,一路跟到了象州和楚国的边境河池城,第二天,河池城的驻军就开始有调动的迹像,咳咳咳。”
“慢点,不急,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急也没有用。”孟晓云伸手给孟凡拍了拍后背。
“几天之后,象州各地不停的有小股军队沿边境线经过河池城,在城外稍事休息,然后一路北上,两日前,我偷偷跟随一股百来人的军队,到了象州边境最东北端的独山城,在城外让我们留在独山城的一位庄民给截住了。原来近一个月之前,独山城来了两位大人物,他们走了之后,整个独山城开始封城,只许进,不许出。从几天之前开始,每天都有军队进入城内,还有不少楚国军队,虽然他们都换上了象州军队的战甲,但从习俗等方面都能看出是楚国军队。留守在独山城打探消息的几位庄民意识到有情况,想尽办法偷偷出了城,有几人分成几路去百越城、河池城等地找我,估计在路上错开了,他一人一直在城外观察情况。”
“然后你就抄小路赶回来了?孟凡,你厉害啊,两百多里的山路,你两日就到了。”
孟晓云和孟凡聊着情报,同时干脆也让那几位值岗的士兵也坐到火边一起喝点暖酒,吃点东西,这就是孟晓云的性子,遇到大事和危机反而不慌神了。
“唉,如果不是这鬼天气,我估计昨天晚上就到了。”孟凡慢慢的恢复了体力,煞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
“哈哈,这天气好啊,不利于他们的长途奔袭,有利于我们的守株待兔,你们有没有大致估量过集聚到独山城的兵力有多少?”
“从我一路上估量到的人数,综合留在独山城的庄民提供的情况,象州军队最起码动用了三万,楚国军队大概两万左右。”
“从你说的情况来看,除了人数、时间等情况,其它事情就全对上了。独眼回去禀报楚王之后,楚王肯定不愿意将百越车图出世的情况告知其它四国和两州,不得不和象州侯秘密联系,提议联手夺取百越车图,象州侯估计一开始并不想和楚王联手,后来庄老和瑶山率兵夺下了瑶门城,并且大肆招兵买马,迅速壮大队伍,象州侯才不得不答应和楚王联手。”
“晓云,既然这样,象州侯和楚王为什么要选在离百越城和楚国都城最远的独山城会面?而且所有的军队都分成小股队伍往独山城集聚?”孟凡问道。
“很简单,独山城远离百越城,同时也远离龙门州和漳州两地,独山城和北边的秦国之间是群山峻岭,从来没有人能穿过群山来往于秦国的边境城市卢怒和和独山城,往东是楚国,往西南就是近峰县,一直不受人关注,两人选择此地会见,是不想引起其余四王和两位州侯的注意。各地兵力分散前往独山城汇合,再一起进军近峰县,一是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二是因为由独山城可以直接发兵近峰县,不用再穿越其它城市。”
孟晓云说完,一阵思索,自个儿沉呤道:“目前庄老他们得到的情报有一点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他们的消息是楚国军队刚过边境,估计象州侯的军队会先到,人数上也不对,实际情况是,楚国军队和象州军队已经汇聚独山城,估计庄老派出的人将楚国军队装扮成象州军队的将士误认为象州的边境军了。”
“象州和楚国最起码动用了五万兵力,如果他们直取白石镇和无名庄,我们这边的兵力能守住吗?”孟凡有些担心的问道。
“如果他们真的集聚所有兵力过来攻打白石镇就好了,虽然我们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此处无法进行大规模作战,他来再多的兵力,也是徒劳,反而给我们机会和庄老一起围歼,我担心的就是他们想到了这一点,但庄老等人因为担心此处乱了阵脚。”
孟晓云取出一节竹简,用砍刀书写好之后,递给瑶光,说道:“瑶光,你迅速返回瑶门城,亲自将此简送给庄将军和瑶山将军手中,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要分兵支援白石镇,他们要做的就是坚守瑶门城不出,用不了多久,危机自然可以解除,我们这边需要帮忙的就是,希望他们在两日之内运送过来足够多的兵器,尤其是箭矢。”
“是!”瑶光骑马远去。
“孟凡,你马上回近峰县,在敌军到达近峰县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摸清敌军的兵力、主将等情况,然后派人将情报分别汇报给我和庄老。”
“是。”孟凡也骑马远去。
“各位,通知孟白、谷天兰等人手头事情一了,速来此处。”
“是。”
值岗的九人有几人相继离去,孟晓云起身负手站立于城头,远眺着瑶山城方向,希望庄老等人不要被自己言中,自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