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从上海赶过来的张思齐,来见陈紫苏。
在她工作的征询室外默默观察了一会,紫苏正在征询那个用姐姐身份证冒名顶替献血的人,立马便领悟到,献血个人的身份必须实名制,但是以哪个单位名下的人来献血,完全不过问,所以他便临时起意冒充了一中老师。
树干高处的张思齐,原本是打算等候另一只狐狸的出现,没想到紫苏发现了他的东西,有心想下去要回来,可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解释自己跑到后院密林深处来,总不能说是来找厕所吧。
不晓得老张是无意还是有意,给自己准备的衣服竟然都是白衬衫。
算了,东西不要了,以后坚决不穿白衬衫,诸事不利啊!还是自己的衣服背包用着舒服方便。
紫苏走远之后,张思齐拎着小白狐从两米高的院墙跃过,落在院外的菜地,菜地里有几只白鸽,悠闲地踱着步子找草籽吃。
紫苏拎着张思齐的东西回到食堂继续吃饭。
饭后回到科室,紫苏用办公室电话拨了张思齐的手机号码,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还是无人接听,于是发了短信告知对方,献血证和纪念品落在自己这儿,希望他能尽快过来领取。
下午两点她被叫到领导办公室,垂手直立,开始聆听训斥。
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知道是短信,心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很担心是胡晓晓那边有坏消息传来。
进领导办公室之前,她特意把手机调成静音,以免手机铃声影响领导训话的流畅性,给自己增加霉头,忐忑不安地站了半小时,终于听到领导说一句回去工作吧,紫苏如逢大赦一般,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赶紧掏出手机瞄短信,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丰巢快递柜的提示短信:您的快递24h未领取。
紫苏回想自己最近买了什么,也就前天晚上从景德镇网购一箱明清老瓷片而已,难道昨天快递就送到了?不可能这么快吧,紫苏一边想一边查购物清单,物流跟踪显示昨天发货的,今天才到杭州,预计明天能到,所以肯定不是瓷片了,那能是什么呢?
紫苏思索一会儿,实在没头绪,也就放弃了,她知道自己记性不好,三天之前的事情基本就想不起来了,所以一向不为难自己。
心下想晚上回去取出来就知道啦,何必费劲巴拉地想半天呢,她经常可以找到宽慰自己的小方法。
紫苏手机电量不足,起身翻包找充电器,在书包里摸索了半天,裹着各种小零碎的连接线被扯出来,一品黄山的香烟盒出现在紫苏视野里。
紫苏拿着烟盒,心里正纳罕着自己包里怎么会有这个,烟盒整体呈绒布红色,主题图案是黄山的迎客松,晃动的时候能看到彩色反光,还有一行铅笔写的数字,正是自己的手机号码,不仔细检查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豁然想起是昨天晚上在酒店洗手台旁边垃圾桶里捡的。那时候恰好胡晓晓过去找她,她顺手塞进自己的包里。
现在看着不是很惹眼的笔迹,也许是当时她洗手站的位置,可能角度合适,让她发现了那行数字,很奇怪,谁会把她的手机号码记在一个废弃烟盒上呢。
带着疑问和犹豫她打开烟盒,发现里面满盒的香烟只少了一支,把香烟全部倒出来,烟盒的内壁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我已遇困,东西请代为保管,切记。
紫苏看到这行字如坠迷雾,什么状况,这是?什么鬼?
难道这是给自己的留言?没头没尾,也没有署名,不会是恶作剧吧?这也不是愚人节啊!
她记得小时候被人捉弄过,恶作剧确实没有人会署名,不过两次都是在愚人节那天,现在是七月底啦,想到这儿她抬手把烟盒扔到废纸箱里。
晚上当紫苏输入取件码,把快递从快递柜里取出来的时候,她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个快递的包装竟是一个牛皮纸袋,外面没有快递面单,而是写着:陈紫苏
收。
紫苏的心怦怦乱跳,担心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有人恶意恐吓,一边脑补了一些血腥物品和活物,一边小心翼翼摸索着盲捏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像是什么危险物品,慢慢撕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红色,那是百元人民币的红色,厚厚一沓。
紫苏的心跳得更快了,迅速把纸袋捂紧,转身往家跑。
在早已习惯了移动支付的今天,谁拿出这么厚的红色钞票能勾出一群人眼里的绿光来。因为日常生活中已经很少能见到大额现金,见钱眼开倒是成了大家的常态表情包。
如今这么多现金,又在小区门口的快递柜这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若是被人盯上了可不得了,自己单身一个人居住可怎么办,所以紫苏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离开。
她的余光扫到袋子里除了钱还有其他东西,她心急如焚,必须立刻马上到家拆开看看,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路上她总疑神疑鬼,疑心被人发现了,又觉得怀里抱着个炸弹,总想撒手扔了,要多远扔多远,可是却又只能紧紧抱住,害怕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或者一点点颠簸就引起爆炸。
压抑着对未知的恐惧感,她心里更多的是好奇,以及心跳加快带来的兴奋。
这些混杂着的情绪使她觉得自己拆开袋子倒出物品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
可事实上她把东西有条不紊地取出来,一样一样摆在眼前,每一个动作都稳着呢,比她自我感觉的状态冷静地多,毕竟客观上不排除袋子里有易燃易爆物品。
她心底里明白这个包裹不是经过快递员审核投递的正宗快递包裹,是有人直接存在快递柜的。
一沓钱,厚厚一沓百元人民币,崭新的,连号的,没有任何使用痕迹,封条还在,上面有个小小的红色印戳,是银行工作人员的名字。
一个手串,黑白各七颗管状珠子,间隔成串,透明弹力绳四股死结,白色管珠看着像是骨质的,表面已经微微泛黄。
珠子表面呈牙黄色泛着柔和的光芒,必定是随身盘戴,汗水沁入呈现的盘变状态。黑色珠子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微微泛着金属光泽,虽是中空管状却入手偏沉。
一个数据硬盘,白色的,沉甸甸挺大个。
紫苏手里是一张便签纸:我是汪半夏,早上的司机,我可能要遇到麻烦了,请你帮个忙,一万元略表心意,恳请收下。数据硬盘和手串麻烦你先帮我保管七天,之后我会来取。如果我没来,请你送到一附院骨科交给汪南星,务必他本人亲收,非常感谢。
她把留言反复看了几遍,发觉每个字都认识,怎么就是不太能够理解意思呢,可能脑子锈住了,她想。
她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对着镜子,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肉还挺多,确定是现实,不是做梦啊。
回到沙发她开始把留言内容逐句分析,把关键词列出来,终于明白那个意思就是给她一万块钱,保管一个硬盘一个手串七天,多简单啊!可是为啥她还是觉得懵逼和搞不清楚状况呢?
她把疑惑写在纸上,首先对她来说,一万元太多了,为什么给那么多?可能因为这两件物品对汪半夏来说很重要,或者可能因为保管物品这件事有风险,又或者两种情况并存。
其次,汪半夏遇到的麻烦是针对他本人还是针对这两件物品?他写的是,可能,要,也就是说,他写这个留言的时候并不确定会是怎么样的麻烦事,所以可能他意识到麻烦与物品有关。
等等,紫苏的脑子忽然有影子闪过,她好像抓住了影子的尾巴,那个香烟盒,对,那个香烟盒上的字迹与留言条上的字迹很相似,只是那个字迹更潦草,可见写的时候很仓促。
如果烟盒上的字也是汪半夏写给自己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他写那个字的时候,已经陷入麻烦中了,或者说是确定遇到危机,行动受到限制。
再次,那个数据硬盘里有什么?紫苏可以推测出事情的大致情况,硬盘里一定是有重要的秘密,紫苏越想越觉得不真实,把这些东西糅合着听来的新闻切进二次元的世界,自己忍不住乐了一把。捏了捏脸,肉还是挺多的,紫苏想果然还是现实,没有办法把自己直接画成锥子脸啊,想远跑题了,还是得回来正视这个危险啊。
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个硬盘里的东西很重要,并且百分百加密,自己肯定打不开,试都不用试。
那个黑白手串,紫苏记得他戴在左手上的,贴身戴的物件,现在跟硬盘放在一起,要求七日之后交给汪南星。
紫苏想,那个手串应该算是一个信物,换作是我,陌生人拿个硬盘给我,我肯定也不敢要,但是如果拿个我家人的贴身物品一起,我自然是认得的。
那么由此可以得出结论,那个汪南星对这件事不知情,汪半夏在预知有危险之前没有跟汪南星联系,更没有说明七日后转交的事情,甚至可能连这个硬盘的存在都不知道,否则不会需要一个信物的。
最后,为什么交给我这个陌生人?既然他有指定要转交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为什么又要求七日之后?为什么指定要转交给他,却又事先什么都不告诉他?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紫苏看着这些东西,越想越头大,最急需面对的一个问题,这两件东西和钱要怎么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