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林哭道:“都是这个女人害得!”
小张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一定是日本奸细!”小魏尖叫着失控道,“就是她!这条路我们来回搜索多少回了?怎么这次偏偏就遇着她了?刚遇上就中了埋伏!”
其他士兵听到小魏的话,脸上神情都起了愤怒之色,原来人人心头都有此怀疑,小魏只是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班长直起身子,跪在地上仔细地听小魏说,听完一言不发,扫视了一圈,高大魁梧的身躯站起来,像铁塔一般顶天立地,声线清冷:“先回洞里处理伤员!”
说完沉默地拎着紫苏的领子,连拉带拖地走在最前面,木排托运重伤昏迷的孙敦厚,轻伤者互相扶持着。
紫苏还没能从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中回过神,更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自己就犯了众怒,成了奸细。
应接不暇的巨大震惊如泰山压顶让紫苏喘不过气,她从巨涯罅隙间冒出一个小念头:“我这是穿越了吗?”
“你没有穿越!”张思齐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当然你要是智商不够,觉得穿越更有助于你理解这个世界,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你只需要记住,这是循环的小世界,你必须活着见到太阳,否则你就会永远醒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在做梦?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吗?”
“不!都是真实发生的!他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这些痛苦都是真实的,就如你自己在生活中经历的所有事情一样真实!你没有能力,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那我在这里经历的是梦还是真实呢?为什么那两巴掌那么疼?”
“你现在所经历的,所感受到的痛苦也是真实的!只有你平安离开这个世界,这些事情才是梦!”
“我不懂!你呢?能不能现在就带我离开?”
“不能!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你呢?你在哪里??!!”
所有人盯着紫苏,见她神情古怪,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任由着班长拖拽,而不是如常人一般反抗,解释证明自己,大家心里便越发笃定了猜测。
一行人在林中七拐八绕,泥坑中上上下下数次,终于到了一处高坡的山洞里,洞门口有一些枯草灌木遮掩,很是隐蔽。
洞内两个年轻小兵持枪警戒,里面有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照明,地上码着整理好的草垫,靠边铺成一长排,大约就是临时的床铺了。
床铺上躺着两个老教授模样的男人,容貌萎靡,口唇干裂,体虚气弱,困乏无力的模样。
进洞之后,班长径直走向床铺,解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水壶和几个石榴递给他们。
“林教授!杨教授!喝点水吧!”班长轻声说道:“我们在溪边发现一片石榴林子,像是野生的,结了好多石榴,可惜都还没有长熟,你们凑合着填填肚子吧!”
林教授接过水壶和石榴,望了望这群年轻的伤兵,双眼湿润,语音哽咽道:“王班长,辛苦你们了!是我们拖累了你们!”
杨教授泪眼模糊中无语凝噎,他也已看出战士们外出寻找水和食物的途中,回来已是损伤数人。
王班长正告道:“林教授,杨教授,护送你们是我们的使命,不必因此挂心!但是现在事情出现了问题,我之前没有意识到,这几日心里总有奇怪的感觉,想跟你们谈谈。”
杨教授和林教授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意识到王班长如此郑重其事,必定事关重大。
王班长对着跪在洞门口的紫苏指了指:“把她带过来!”
两个士兵架着紫苏胳膊把她拖到两位教授面前,紫苏此时蓬头垢面,神情木然,憔悴不堪,低头不语。
林教授和杨教授看了紫苏一眼,转眼望着王班长,一脸询问的神色。
王班长严肃道:“这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人,她说从夏禹市一附院过来,找自己丢失的东西,不知怎么就掉到这里来了,两位教授请仔细看一看她!”
两位教授认真地看了看紫苏,注意到了她的服装款式是从未见过的,便互相对视了一眼。
还是由林教授发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紫苏缓缓抬起眼睛,眼前的两位虽形容枯瘦,却难掩学者的气质,是两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我叫陈紫苏!”
除了坦诚,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些人,面对这些曾经通过文字认识他们,为他们感动,为他们流过泪的人。
“你是哪里人?”
“夏禹市元和镇。”
“你是哪年出生的?”
“1992年11月2日。”
林教授、杨教授看了看王班长,又互相深深对望了一眼,沉默思索着。
王班长对着士兵道:“把她带出去吧!所有人都到洞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山洞里只剩下林教授、杨教授和王班长,三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王班长拿了一颗石榴,用腕刀灵巧地把石榴顶花切成一个五边形,再按着五边形往下切出五条直线到底部,揭开顶部果皮,一颗颗白生生的石榴籽暴露出来。
王班长将石榴籽小心翼翼剥出来搁在大瓷缸盖上,石榴果皮和内瓤全部搁在大瓷缸内。
林教授觉得受不了气氛尴尬,总觉得还是要说点什么:“杨教授,你怎么看?”
杨教授面带沮丧的表情,摇了摇头:“王班长,你怎么看?”
班长将剥好的石榴籽堆成小谷堆一般,搁在两位教授的面前道:“吃吧!估计有些酸!”
他掸了掸手,有些黏,十指交握道:“林教授,杨教授,我想你们心里都是有想法的,可能你们是学者,习惯于说话前深思熟虑,有确凿证据才会给出严谨结论,所以你们不愿意先说,我也能理解。”
继而他分开手指,拿出随身的纸和笔道:“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他一边写一边说道:“第一,你们觉得她的话可信吗?理由是什么?第二,她出现之前,我们这边遇到的古怪事情有哪些?第三,她出现之后,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好还是坏?第四,我们要如何走出眼下的困境?”
洞门外,一群年轻的士兵手忙脚乱地给昏迷的孙敦厚清洗伤口,为了节省水,他们把水含在嘴里喷在他的伤口创面。
紫苏一看他们的做法就皱眉,她是接受过清创缝合术的正规培训,有着良好的无菌观念,人口腔有着诸多细菌病毒,怎么能用嘴里喷出来的水清洗创面呢?
孙敦厚腰部以下被炸没了,出血量大而迅速,人早已休克昏迷不醒。
他的创面面积大、断口不整齐、有高温灼伤且糊着许多腐臭污泥,现场紧急处理时用的是衣服紧紧捂住创面,虽然当时能够有效止血,但是同时也导致二次损伤,并把淤泥压进了血肉里,难以清除干净。
紫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样清创处理似乎不太合适,我是医生,我能帮什么忙吗?”
一个士兵头也没抬道:“不需要!我们这样处理过很多次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泥巴冲掉,天亮之后他自己就会复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