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的应激创伤综合征不但没有痊愈,还变成了被害妄想症,并且带有攻击性?”
汪南星瞪了顾长天一眼,顿了顿终于承认道:“我也说不准,就是直觉,直觉她的行为开始变得有些脱轨,有些不可预估了,这是不是要疯的前期先兆?”
“在她家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上,出现过一种歇斯底里的,要疯魔的表情,不过好像一闪而过,后来她又控制住了情绪。”顾长天神色悚然,“阿星,要不然联系荣军医院的曾院长看看吧?”
汪南星沉默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当年治好紫苏的其实并不是曾院长,紫苏在荣军医院住了不到十天就人被悄悄接走了。
直到一年之后,汪南星偶然发现陈紫苏回到了夏禹市工作,精神创伤似乎已经痊愈,回归了正常生活轨道。
大约遗忘了那场伤痛往事,也遗忘了汪南星,可能因为他属于那个记忆的一部分,属于不愿被她想起的那部分。
“我直接跟她见面聊聊吧,既然几年前,她能挺得过来,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轻易被击倒。”汪南星讪讪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两人进了包间,没见着紫苏,路惊问与钟和各自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紫苏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眼睛红红的,见到他们笑着说:“你们三个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我怎么感觉像是批斗大会呢?”
接着满不在乎地坐下,大声道:“这算是下午茶吗?你们谁请客?我中饭没来及吃呢!我得先吃饱,你们三个吃不吃?”
几人没接话,面面相觑,脸上不自主带着些许恐惧的表情。
紫苏见他们都不说话,大剌剌道:“行!你们不吃,我自己点!反正我不付钱!”
一口气点了七八样甜点、饮料,一碗面条和一壶普洱茶,自言自语着:“妈呀!这茶可真贵,一壶一百多!”
随即嘻嘻笑道:“没事!反正不是我付钱!你们今天谁主审问我?”
钟和轻轻碰了碰紫苏:“紫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紫苏咧嘴一笑:“你嘴还真甜,叫了声姐姐,那这钱不能让你付了,你们两个?顾主任?路医生?你看,你们两个谁主动点儿?谁付钱,谁就可以主审我!”
顾长天圆场道:“紫苏,别多心,咱们就是碰个头,互相沟通,都说说昨晚的情况,咱们一起分析分析情况,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随即对着汪南星和路惊问使了个眼色,脸对着钟和:“你拿个纸笔做一下记录。”
很快服务员将甜点和饮料送来,说没有面条了,这个点,厨师已经下班了,结果这惹得紫苏非常不满,坚持要吃面条,谁劝都不行,服务员为难不已,脸色极其难看,就差开口责问陈紫苏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汪南星起身低声道:“这样吧!我去厨房下一碗面条,你们收两碗的钱可以吗?”
服务员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领着汪南星出去了。
汪南星离开之后,顾长天对着路惊问使了个眼色,两人低声随意闲聊起来。
“你注意到陈紫苏的表情和用词了吗?”路惊问心有余悸,“她好像看不见汪大夫!她还说三个人!汪南星不会是鬼吧?”
“不可能!”顾长天挠着头,“别胡说八道!也许是她口误呢……”
钟和朝紫苏跟前挪了挪椅子,小心翼翼道:“紫苏姐,你中午没吃饭啊?”
紫苏抬头轻声细语,与刚才骄蛮不讲理的模样完全不同:“是啊,我中午没来及吃。”
“哦——这样啊!你不是点了很多甜点吗?先吃些垫垫!”钟和拿起一块绿豆糕递给她。
“我不爱吃甜点!你吃吧!点给你们吃的!”紫苏喝着奶茶,掏出粉红手账,“顾主任,路医师,咱们开始讨论昨天的事吧!”
“哦,没事!我跟路惊问有点事要聊,你俩先聊会儿!”顾长天抚了抚额角装作不经意,拈了一块红豆糕道,“对了,紫苏,你甜点是按照几人份点的呀?”
“我不知道啊!看见各种样式,忽然就想每样都点着试试。”紫苏笑道,“你们三个吃吧,我等面条!”
“刚刚我们有四个人,你为什么只问我们三个吃什么啊?”顾长天慢慢开口道,他的神情格外谨慎。
“我自己吃什么,我自己知道啊,当然只问你们三个了!”紫苏有些莫名其妙,对着钟和道,“行,咱们聊咱们的吧!”
路惊问见顾长天绕了半天也没问到重点,便直接盯着紫苏:“陈紫苏,刚刚汪南星在这里,你看不见他吗?”
“什么?”紫苏惊愕道,“你说谁?”
顾长天一扯路惊问,让他别再说了,示意他自己来问,“紫苏啊!刚刚房间里有几个人啊?”
“五个啊!”紫苏有些烦躁的神色,“钟和,他们俩怎么回事?”
顾长天心下大安,跟路惊问交换了眼神,可路惊问不这么认为,他直截了当问她:“你说说哪五个人?我,顾主任,钟和,你,还有一个是谁?”
顾长天推了他一把,他紧着问:“是汪南星吗?还是服务员?”
“服务员!”紫苏声音忽然拔高,不耐烦道,“烦不烦啊!你们!我根本不认识汪南星!我去医院找过他两次都没找到!我怎么会见过他呢?”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包间的门被推开,汪南星端着一碗面条,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面条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
顾长天担心地望着汪南星的一举一动,发觉他脸色非常平静,每一个动作都细心温柔,他脸色柔和:“你好,陈紫苏,这是刚下好的面条,注意有些烫!”
可是紫苏却像完全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一般,继续愤慨道:“有个司机汪半夏,不知道什么缘故给我留了一袋东西,说回头找我要,时间到了也不来找我!让交给汪南星,结果两次都找不到,本来我还想问问你们谁认识他,帮我把东西交给他!我自己的事都够烦了!”
正说着手臂一挥,正迎面挥向汪南星刚刚离手的面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