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惊问尖着嗓子轻声道:“什么问题?有人有问题?什么意思?指哪方面有问题?是有鬼假扮成人混进来了吗?”
顾长天拽了他一把:“别胡说!你魔怔了啊!你科室那事说到底还是你的自我感觉,捕风捉影的事情,今晚我陪你再观察看看,夜里十二点我看看什么情况!”
他声音坚定道:“其实我科室最近也发生了怪事!但我不信鬼神之说,我总觉得还是人为的!”
路惊问惊异道:“你们科室发生了什么怪事?我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没留意医院里都有什么新奇事情发生。”
“前几天有个病人,送来的时候说是在餐馆吃饭之后,刚出餐馆门就发病了。当时病人心跳呼吸骤停,恰好骨科的汪南星在现场,进行了急救处理,急救车送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路惊问心里诧异奇道:“病人出了餐馆门就出现心跳呼吸骤停,首先考虑急性食物中毒吧,汪南星不会想不到的,病人不是应该送到消化科住院吗?如果考虑病人本身的隐匿性心血管疾病之类的,那就应该送到心内科住院,可到了医院怎么会送到你们科呢?”
顾长天笑道:“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们都没在现场,不了解实际情况,所以这个也不好推测,后来化验结果出来,确实排除了食物中毒和心源性心脏骤停,只能说汪大夫厉害!”
“这个,除了说明汪南星医术了得,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吧?那他把病人送到你们科,难道是因为病人得了什么传染病?”
“不是!在病人的车里找到了一枚五角硬币,化验结果表明残留有毒素,可能是一种不知名的神经性毒素,具有轻微的挥发性,与病人血液里的毒素一致,但是奇怪的是据推测硬币上毒素的量比病人血液里的毒素量小很多,而且病人血液检测,第一次检测血液毒素浓度是最低的,之后的化验结果表明,毒素量在他血液里逐渐增加。”
“难道他住院期间,有人持续投毒?”
“那人身份特殊,自从入院之后,接触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指定的,病房门口也安排了站岗,除了医护人员,只有几个人是经过他家人允许并陪同进病房的,监控上查看并没有接触过可疑人员。”
“最奇怪的事还在后头,病人父亲、两个床位医生和三个护士已经病倒了,伴有头痛咳嗽、发烧、呼吸困难等疑似感冒症状,但是肺部CT显示有毛玻璃状阴影,核酸检测显示是一种未知病毒感染。”
“神经性毒素怎么会引发肺部病毒感染呢?好奇怪!”
“幸好我们科的小田护士比较警觉,提早发现了接诊医护人员身体不适的情况,汇报给我,我们采取了紧急隔离措施,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住。”
“病人的皮肤入院没多久就呈现黄色,化验报告显示胆红素很高,我们认为是因为黄疸比较重,皮肤呈现黄染,后来小冯、小韩皮肤颜色也开始出现异常,呈现全身青紫色,紧接着潘医生的皮肤也呈现青紫色,就好像是尸体上那种尸斑,逐渐扩散到全身,而病人父亲的皮肤则呈现蓝色,像蓝墨水缸里浸染过。”
“你这也太吓人了吧?他一个病人竟然能传染那么多人得病?这不就是传染病嘛!可是他们怎么症状还不相同呢?皮肤颜色竟然有青紫、蓝色和黄色,我听你说着,都觉得后脊骨冷飕飕的!我怎么觉得这,说起迷信的话来,像是某种灵异事件呢?”路惊问苦笑道,“跟你这一比,我遇到的事确实不算什么了!不过,你应该也接触过,会不会被传染上啊?”
“说实话,我们并不知道!连那神经性毒素的名称和病毒名称都不知道,我们的实验室还没出结果,目前的化验结果都是出自一个法医专家,是病人父亲通过私人关系找到的,具体是哪里的专家,我们也不太清楚,她指导我们如何防护的。而且并不是所有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传染上!”
顾长天指了指房间道:“屋里就有个人,是接触过病人,却没有任何症状的,只是不晓得,她是对那病毒有免疫力,还是无症状感染者!”
说完顾长天叹了口气:“那位法医专家告诉我,一定要足够重视隔离防护,另外要尽快找到病毒传染源头,这种病毒传播途径还不确定,但很可能既能通过呼吸道传播,也能通过肢体接触传播,甚至饮食、水源等消化道都可传播,也不排除血液、母婴和性传播途径,一旦出现大爆发,感染流行起来,波及覆盖面将不敢设想啊!”
路惊问吓得缩了缩脖子,大夏天的后脖颈冷汗直冒,一层一层汗水往下流,都是学医的,他非常清楚明白,顾长天所指的不堪设想意味着什么!而这一屋子老同学聚会,如果有个人是无症状感染者的话,很可能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感染!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那个人是谁?”
顾长天郑重道:“陈紫苏!”
“啊!”路惊问无比意外,他以为可能是本院的某个医生,或者那个实习生钟和、轮转医生赵春雷,都很有可能,但出乎意料,竟然是已经远离临床的陈紫苏,感染科出身的顾主任都不太清楚传播途径的未知病毒,想必陈紫苏一定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接触病人的时候,更不可能提前做好防护措施。
那么,那么——她很可能——无可避免地、毫无防护地接触了病人!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虽然作为医生的理智,促使他希望尽快远离陈紫苏,远离这房间里所有的人,可是他又很好奇,既然关于这件事,顾主任了解足够多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同学聚餐?
路惊问探问道:“你既然都知道陈紫苏接触了病人,为什么不告知她,督促她参加CT检查、核酸检测?见到陈紫苏也来参加聚餐,你竟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