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默然,原来他说的那个故事,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倘若那故事是他的真实经历,那得是多惨烈而惨痛的经历呵!难怪十年之后的他,还是没有勇气一口气讲完整个故事。
“对不起!”紫苏心里为他感到难过,“我以为……”
“哈,没关系!你怎么不偷偷拿一颗?”章西亭把脸别过去,没有看她,只是笑问,“反正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
“啊?偷偷拿一颗?我没有那个意思!”紫苏辩解道,“我是拿了一颗在手里,可我以为你会同意的!那,那我现在就放回去!”
紫苏羞愧得双颊通红,虽然她没有偷拿一颗的想法,可是没经过人家同意就先藏了一颗在手心,又被章西亭点破,她立刻感觉好似做贼被抓现行一样窘迫。
急忙抖着手,拉了几次,才终于拉开包链,将手里的豆子放进那袋子里,才发现手已经被冻麻木,有点儿不听使唤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从小吃街绕过小南山后山绿化带,择林荫小道抄近路朝南山宾馆的方向。
“紫苏?”忽然感觉到紫苏的速度放慢,章西亭奇怪,“怎么?生气了吗?”
“不是!”紫苏停在一个山坡的岔路口,眉头紧锁,困惑不解的表情,指着一个方向,“这里,我,我好像来过!我的意思是,也是这样的半夜,这个岔路口,总感觉曾经来过!那条道……”
“怎么可能?”章西亭一脸不信,冲口而出,“这里是小南山!白天和夜里不是一个世界!”
“我真得觉得我来过!”紫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章西亭的用词,没心思细品“不是一个世界”所代表的含义。
章西亭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继而庆幸紫苏并没有发现,转头岔开话题:“你最近遇到的怪事是不是跟你的绞丝环有关?”
紫苏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走吧!”
章西亭见她并没有打算继续话题的意思,便紧跟身侧笑道:“紫苏,你这性格,真得是……”
紫苏等着他下半句话头,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句呢!”他轻笑,“你呀!别人不说,你也不问,心里再好奇,一肚子疑问你也能忍得住。唉!不多说,不多问,你这性格啊,不知道算优点还是算缺点,真真得是女人中少有!”
“哦……我不喜欢话太多的女人!”紫苏木木地应道,“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不想说,我问了,你不说,我也白问,浪费口舌,我不想说的,我也讨厌别人反复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样!关于你的绞丝环,我想知道所有相关的事情,关于我讲的故事,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关于绞丝环的事,我问你答,怎么样?”
紫苏脚步不停,斜眼瞥了他一眼,像看一种从未见过的生物:“章老师!你今天很奇怪,很不对劲!”
章西亭蓦然停下步伐,楞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我不对劲?我哪里不对劲了?我觉得我挺正常的啊!”
“陈紫苏,你有没有心里放不下的人?”章西亭追上紫苏,“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紫苏又像看怪物似的看了章西亭一眼:“章老师,你是不是恋爱了?”
“陈紫苏!”他气得大喊一声,恨不得翘着兰花指摁在她脑门上,呵斥她“能耐了啊你!会怼人了!”
可很快他和紫苏都发现,四周都在回荡着“陈紫苏……陈紫苏……陈紫苏”的喊声,好似他们处在一个狭长得空洞里,他大喊一声的回音来回撞击洞壁,声波经过多次反射扩散,传得非常非常遥远之后仍能清晰听见。
靠!这半夜三更的,被回音壁叫了名字,听起来忒渗人,就像是被老天爷点名似的!天涯海角,阴曹地府,无论哪个角落都给你传达到!
紫苏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鼓包叠摞在一起,连成一片,整个人立马肿了一圈,倒像是被千年老蚊子吻遍全身每一寸肌肤。
章西亭也是吓到脚软,呆若木鸡,没想到自己一时没忍住闯了祸?这回声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清晰,好似永无止境,这可怎么办?
他刚转头对上紫苏的脸,直接吓一哆嗦,急忙伸手捂紧自己的嘴,牙齿缝里还是漏出来两个惊叹词:“哎呀!妈呀!”
仔细瞅了瞅紫苏的模样,确认没有其他异常,轻轻叹口气:“没事,应该只是忽然胖了一圈!没关系的!”
忽而慌忙捏着自己的脸:“哎呀!我好像也胖了一圈!糟了!我胖了这么多,穿这衣服一定不好看了!”
紫苏也急忙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揉一揉,明显感觉到指腹的皮肤绷紧了,木胀胀得像针扎一样,疼痛却并不明显。
这是全身水肿伴四肢末梢神经麻木的症状,随后而来的症状可能更严重,麻木的部位可能会继续向上蔓延。
她忽然想起来似曾相识的经历,想起某个夜晚喝酒喝到全身过敏性休克,而此刻的症状与那次过敏前期症状非常相似!
怎么办?立即呼救并躺下自救吗?
这半夜三更的后山树林子里,大声说句话,回音能传出去五公里,别说人了,只怕连个鬼影都没有,躺下自救无异于等死!
上次过敏有明确的过敏源,过敏诱因,而这次是怎么回事?和章西亭两个人同时过敏?
难道是……晚上吃的小龙虾过敏了?
糟了!一定是!
否则无法解释两个人同时发病!
紫苏立即想清楚了,急忙掏出手机,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理应还是在小南山树林中,离120急救中心不会远,处置正确而且及时的话,应该不会有大碍!
可如果无法及时救治,那将死路一条!
麻木肿胀到触觉迟钝的手指,摁来摁去,终于摁亮屏幕之后拨出号码,提示没有信号!
“居然没有信号!”紫苏小声嘟囔着,她真害怕稍后水肿严重的话,连嗓子也会肿起来,堵住喉咙,发不出声,出现呼吸困难,窒息而死的情况。
章西亭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情况危急,仍在纠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胖了,“陈紫苏”的回音究竟要响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快用手机拨打120求救,我们两个有生命危险了!”紫苏语速极快,“赶紧看看有没有信号!没有的话,我们必须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