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无邪的承诺
五月云覃2020-07-05 11:253,908

  院子里巨大的一棵海橖树下立着另一个人,也顾不上什么夜寒风重,那人脚上跟生根似的,黑赫赫矗立在泥土里,刚才远眺以为是两棵树。李福安见撞到的那人,还是纹丝未动,只得自己慌乱之中绕了弯子过去。

  “说,是谁出的主意?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算盘都打到皇宫里来了!”这句话里面传来,李福安巡声望进去,东北角圣主惯会读书的那个位置传来。那里圣主读书的灯今天白天也一直亮着……立刻突突突领了三四个小太监,食盒,水果点心之类的直接奔向那个门外躬身候着……

  李福安坠坠不安地站着,今日晚上当值自己倒要小心很多,早起被禁军统领叫了去。关于圣主问了些许个问题。从他们问话的态度上隐约觉得这宫里出了大事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自己哪里却是沒有老婆。

  海橖树下那人依旧黑赫赫立着。

  咦,TM的,什么时候这人还在这儿。

  “小子。你确是太过急于求成了些……咳……”无邪被他骂了,极为不爽,心道:“我使了银子,还一直许你周全,怎么你倒要来骂金主!”

  圆形穹门闪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应该是养心院的执事太监,三四个宫女步摇浪当当扶着一个衣着华贵无比之人过来。心想,事情太大了,数年来月树太后从未连续两夜出现在这圣主书院,李福安赶紧迎上去。

  “……”底下一片寂静,本就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忽来此一声,有人就魂飞魄散了。

  如出一辙,情况如昨日一般毫无二样。

  “可知何罪……?嗯!你叫小邪子?”两盏宫灯被点了起来,李富安坐在斜榻上喝水,顿了下冷冷道。

  “是,奴才在!”无邪时常在父皇宫中行走,很多事情规矩都是见过的。“今日当值,你务必去养心院那边好生伺候着……”李福安还是不放心,虽说中间人提出的交易条件中,自己加了一条,绝不能暴露来者的男性特征。

  “你过来一下……”李福安一招手,把那个躬腰驼背的混小子招呼过来。

  无邪往前蹭了蹭,又往下躬了一下腰,才勉强算是附合了对方要求。一只粗糙的老手一把摸到了自己下巴颏上,“嘻嘻,皮好嫩哦……还好沒有胡子!”

  无邪恶心得快吐了,脱口而出低语道:“谁说的,只不过用羊胎素涂了眼儿……”

  “嗯,什么?”

  “没事了……”见对方还要往下边探究竟,无邪尖声写了太监说话声道。银票又顺着中指缝儿塞了过去。

  “多谢公公!多谢总管!”小邪子连连谢恩。说话间没想到那人眼睛看向虚空,脑袋一歪,手伸出去,就也随他眼睛看向虚空,那里站着刚刚进来的一行人。

  那个窈窕娘娘嫌弃地花盆鞋往后挪了一步,无邪小太监执事就向前一步挡了她,递上了自己的胳膊。孔武有力的小执事太监也得弯腰低头拉扯半天,才把太后扶正。

  “也算忠心。好好当值就是……”月树太后唏嘘感慨,道:“你不用后边跟着了”手一挥点名让他去了队伍前面,给自己当拐杖使。今晚太后有些苦闷,凯越圣主不在,太子花良厦也不在,神女那孩子又越了狱,真的是一群不靠谱的君君臣臣,害得我这个隐居多年的太后还要出来主持大局,自然比平素累些。

  走了好久,太后的花盆鞋和她另一只手上的凤头百灵权杖,咯咯嗒嗒响了好一阵,终于停下来了,一道微光透出来,里面四四方方一个大壂,威严豪庭,极尽奢华,与圣主书院那边的朴素截然相反。

  微光是养心院的一条小涧发出来的,蓝霍霍的,迷离而不刺眼。

  “小邪子,你面生的狠,可是……”太后娘娘带来一扇面巾,不同于花粥那种,可能是年龄大了些的缘故,让她看起来比想象中慈祥很多。

  小太监宫中煎熬,多半是幼稚时节家贫辍学之类的,入得宫来出人头地的心总要好胜些,要多拿银子回去帮衬家里。一时见上了太后,激动些总是难免的。

  “先皇,人死了,也就罢了,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整人。十年来,哀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毫无私心杂念,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先皇和魔珏国……”太后想起了一些往事……自己不就是为先皇殉葬的一个未亡人而已,为娘家胞弟弄的那点银子,自己有个面首来抵御寂寞又如何!

  谁心里没有个龌龊的秘密……太后收了泪,挺了挺脊背,两个晚上基本没睡,腰里更加疼得厉害。“你面色生得好看——好看些,有些时候总是能当饭吃呢……”

  太后细长的兰花指翘起,从华丽袖笼里伸出来,让另一个小执事太监挑了灯,仔细看手上文牒上面的字,从竹签被从密蜡封着的竹筒里往外取的时候,自己眼尖就看出来了。

  那是被精心作旧了被混进文书院众多文牒中的“王文邪”的“身份证”。目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被查。这些功夫自然是下在了事前,无虞的。自己派出去的细作遍访思年华皇宫,已经有近月余了,唯独确实所有的消息到了圣主入了暗阁就戛然而止了。

  “嗯哼……还算可用?”

  无邪心道:“好险。这算安检通过了?”

  黑暗中见面前,自己立于太后娘娘的面前又多了一个人。看面相情形老态毕露无疑的,应该是宰相呼延远达。

  自己做过的功课中,这琼穆城朝庭众臣中,呼延远达岁数最大,几近古稀,三朝元老了。

  太后脑筋从来沒有如此这般紧张过,太阳穴的位置神经崩得太紧,以至于整个天灵盖脊背附近的大筋崩崩直跳,连带着自己仿佛觉得一直有脚步声从上面传来,咚咚咚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双手按住双侧脑后,不断拍打……

  “灵血一说,所以指望灵血一说,实属无䅲之谈……”黑暗里面望向养心院大殿的穹顶,那里的穹顶之下烈烈被震下来若干尘土。

  太后一惊,问:“什么?难道灵血无用?”当然她纠结的仍然是花粥那日用竹盒盛回来的碧血。

  “仙雨儿临去之前,说她女儿也许血会与众人不同。否则,那个东西来了,就别活了!”

  “……”

  “如今哀家已是无技可施。今日午夜时刻,正阳城门来报:那里的李子玉副帅为了防止邪灵入得城门,也把自己关到了城门外——”

  “……那个东西……来的这么快?”

  “怎么回事??”

  “不是。那个东西有诸多个叫法,咱魔珏国地把它们叫biang!为臣派出的细作发现了,琼穆城西南的清水镇山上摸了几日,果然今晚终有所获。阴暗潮湿的穹隆洞里仍留有几个biang的残次品,血肉模糊,无头无尾,据细作汇报,那biang会飞,有人可以御biang而飞,其功力不得想像……今晚归来,说书房里八个亲兵查了半夜,说汉字古往今来就没有这个字。各种史书记载,野史考证等等,均不得而知。在一本《海国图记》里面隐约提到,说‘此biang一出,众生灭顶之灾’。当然书中的biang是用直音反切标注的,‘碧昂’,两个字合成的……”呼延宰相说得兴起,忘了恐惧。

  “这哪里是歪理邪说。这是异教邪宗,众生难免会受其盅惑……”

  穹隆顶上,灰尘小粒,飞沙走石般扑下来,一个遥远的声音乱扑扑响起来。仔细听得,好似有人在喊:

  走水了——

  养心院走水了——太后幼时生病,用薄被裹了被父亲竖于炕沿儿,他自己扯了矮凳坐于对面,父亲松糕点心麻饼手里拿着哄哀家吃。

  家里的房子由两进变成三进八进甚至三十二进,往来由白丁变成秀才举人甚至知府,父亲的烦恼也由衣食问题变成了胞第的各种欲壑难填……生前的父亲终是一本正经得难展笑颜,所幸哀家今晚一下子想明白了,哀家应该为魔珏国而活,不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哀家断不会为了这一己之私,而辜负了这大好魔珏国。

  闲叙家常中……养心院那边方向,房屋之上烈烈火龙窜上了天际,浓浓的有某种历年旧漆的辣眼睛的气味;有灭火救援的太平缸里陈年老水刺鼻陈腐的味道;人声鼎沸呕呀嘈杂的夜晚不知名的天籁刺耳的很……

  大家噤苦寒婵。一个小太监,低声细语后边喊:“太后,等等……太后,等等!”

  一干人就住了步,让出一条道来,小太监危肩危背直接走至太后跟前,说:“禀太后,那个月鹰昨晚上出得梅寒居来,径直走向院中的一棵海橖树,对着李福安说了一通话,说让传于太后和皇上,然后飞身越上宫墙,跃进后山数丈,空中炸裂数道光芒,光芒四射之中举剑自刎了……”

  自刎了?这个飞鹰也太过刚性了些吧!太后心下一凛……

  众人没人吭声,站得远远的,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小太监俯耳于太后,切切私语半天……

  飞鹰说,十年前他的亲人儿子父母都在那场伽十国生死之战中受害身亡,他留下一条性命就是为了复仇雪恨的。无奈十年来他遍寻天下为往圣继绝学,苦苦研究仙女子几辈人苦心钻研探究的鬼谷子遗书,无奈至今仍然徒劳无功,而今犯下弥天大错,被奸人利用,大祸即将临头,只有以死谢愧。死后可以把他埋在那后山上,他要在那里守望圣上,守望我魔珏国。

  太后问小执事太监,“真死了?”

  小太监握了拂尘道:“确是,禀太后,杂家特别多了个心眼,以防有诈,特意叫李福安总管,叫了人卸了下来,下颌关节已经断了……”

  “嘶……”

  “嘶什么?”

  “杂家不敢说,唯恐污了太后圣听!”

  “你个怂货,现在倒讲究起来了……呸……”

  “嘶,舌头出来二尺长……怪吓人的!”

  “是吗?可有打听他为何自刎呢?以死谢罪,理由似是太过勉强了些……”

  “说是禁军统领派人搜了养心殿和梅香居,那个飞鹞应该是变节了……”

  “变节了,怎么了?”太后听到此处省略了一万个内心惊恐,嗯哼,看来护国公早己打起了魔珏国太后和皇帝的主意。

  这事?那可就意味着护国公已然准备动手了。

  动什么手。

  无邪见夜晚风寒霜重,太后立在风里,眼看着养心院后面的一座小耳房起火,连带旁边几间屋子也沾染了火苗,扑火的队伍还没有组织就绪……无邪屁股后面却也不敢回头,一旦回头,有人猜出来,自己也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环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

  小命不保矣!

  当然,自己千真万确是为了完成向神女的承诺的。在这思年华为她寻找她父帝的踪迹。

继续阅读:第061章 救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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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偷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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