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神女日记
五月云覃2020-07-05 11:173,215

  在故国,伍月的人生开始并没有与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该上学,上学;该干什么干什么。

  但伍月从十三岁那年起,她就变得和正常的少女不同了。

  在外表上,别的女生在不断地抽条变化,比如同班同学有一个女孩子叫屋影,人家慢慢从小女孩儿变成了玲珑有致的女人——

  有一天,屋影神秘兮兮地偷偷问伍月:“你来那个了没?”

  伍月脸色苍白,如同一个贫血的人长得枯瘦如柴。她羞涩地笑一下,回道:“什么,哪个那个?”

  伍月在班里没有朋友,经常形单影只,好不容易有个女生跟自己说话,当然很珍惜这个机会。

  屋影同学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和耐心,偷偷从书桌里的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方型的小纸包。让伍月看上面的字,前面两个字都是被挡住的,只是隐约在她的指缝里看到,卫,生,巾……三个字。

  有位看热闹,也凑过脑袋来要看,被屋影一手打了过去:“羞,也不知道羞。男女授受不亲!”

  是个男生,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伍月顿时浑身抽搐,深吸一口气,忙自己掩饰道:“我,我,我腿抽筋了……”

  冬天天冷,手脚抽筋只是青春期发育女孩子常有的事,大家也都不奇怪。正好上课铃声响了,伍月也就很好地蒙混过关了。

  其实伍月极其抗拒与男性的亲近,比如刚刚才那位男生只不过弯腰凑近自己要压近身子看屋影同学的抽屉里,这就引发了自己体内山崩海啸般的抵触情绪。自己哪怕是被陌生男人触碰了一下手背,都会诱发剧烈的抽搐,呕吐、眩晕。

  皮肤下面就会崩发出一系列过激反应:寒毛耸立,血液膨胀,呼吸困难…

  母亲韩美人和父亲伍嘉华在兜兜转转的无数次医院给女儿做了各种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伍月在生理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换言之,她这种怪异的“男人过敏”,是一种心理病。

  因为刻在心底和本能中的恐惧,在身体每一处的血肉中都强行烙上了紧闭的记忆,硬生生将她变成了“石女”。

  即使努力治疗后,伍月已经可以和别人正常相处,却仍旧迈不出最后一尺这一道坎。

  男老师,那些大概存在于讲桌后面的生物。伍月的学生生涯极其守规矩,因为她怕与任何男性产生近于半尺的接触。

  比如上体育课。

  只要是男体育老师代课。比如仰卧起坐,比如跳沙坑,比如平衡木,反正有可能产生男老师要扶持,引动学生完成的动作任务,伍月都会跑到老师一米开外的地方,羞怯怯地揪着自己衣角,说:“老师,我那个了!”

  老师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什么?哪个那个了……”

  脸憋通红,紧紧捏紧了拳头,指节青白。小声说:

  “…我求你了,老师!”

  放下尊严,不要骄傲,这样地恳求每一个男老师。

  老师看着她,摇了摇头,终于选择退让,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纸条,签上字,然后远远地让伍月去拿。

  “老师,您扔过来就好了。”伍月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肚子,怯生生地要求。

  全班同学起起哄:“伍月,你一个月就要来几回那个呀?”

  “人家都不行了……”伍月脸色酱紫,一副身心疲惫,面临最后崩溃的架势。

  母亲可怜的女儿自尊心和身体健康,卖了一百多平的房子,多次搬家转学,但是伍月每到一个新学校这样熬不过一个学期,班里就会风言风语谣言四起。

  比如这个屋影就是听到谣言的人之一。

  父亲,这个不得不必须时常出现在伍月一尺以内的另一个男人,由于女儿的怪病,他和伍月十分生分。

  但是既便如此,父亲仍旧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一场无声的杀戮正在侵蚀着伍月一家三口。

  又是看病途中,自己家里仅剩的,那辆不大不小的越野车实在不堪重负,轮胎爆裂,侧滑撞向了左侧车道护栏,把伍月一个人从车窗甩了出去。

  父亲是架驶员,母亲在副驾驶位置。

  父亲被压在最底下位置,疯了的伍月扑过去,好不容易爬到车门位置,把母亲拉了出来,返身再去拉父亲时,车底已经烈火熊熊了,父亲发出叫喊,他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稀里糊涂地丧命——”

  伍月去拉父亲。

  “书——”父亲刚刚把声音送到喉咙就被后排座椅挤压,完全无法挪动半分。

  “爸,爸爸……”情急之下的伍月斜跨在车门上,想把父亲硬拉出来。父亲摆摆手,伍月双手便握住了那句手。

  厚实,温暖。

  伍月问:“爸,你知道您赶紧用力,我帮你,你快用力呀!”泣不成声时,父亲说:“记住,爸爸在任何时候都爱你!”

  “书!爸爸的书桌上有一本书,你务必好好学习。”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时,父亲的脸已经被烈火吞噬,只剩下一张嘴巴窝成一个圆形,冲着伍月发出“学习”两个字。

  “什么,什么书?”伍月不明白,生死关头,父亲还在说书的事情。

  车厢被燃烧殆尽,伍月被救了回来,那名交警对还蹲在路边哭泣的伍月母女俩说:“姑娘,你可以不出声,因为你的任务就是告知我们死者的身份。”

  “……对,对的,是呀,对的,没有人逼我出声——”伍月混沌中掀了交警帽子随后一掷,母亲寒光从眼前闪过,她们四只老拳呼啸着正中刚刚起身的小警察的头颅,他无声的倒下了,手中的对讲机掉落尘埃。

  听到对讲机里嚷嚷着:“程木心,程木心,报告你那边的伤亡情况。喂喂,喂……”

  “死者已经死了——”捡起来对讲机,伍月真的恶从胆边生,“咳……咳”干呕了数声,冲着对讲机里面喊。

  对讲机里面嗡嗡嗡作响:“谁?谁,谁死了!”

  “程木心死了——”

  程木心就是被伍月打倒的那名警察,名字是伍月从他被雨淋湿的胸前名牌上再次被看到的。当然一个交警再不济也不可能被一个女子,虽说这女子是跆拳道黑带,给打死的。伍月这位讲,只是想让这个程木心体会下被人叫做“死者”的滋味。

  噩运让母亲变得疯颠。

  这不白日里她总要花枝乱颤地出门兜兜风,在这城乡结合部前前后后,左右逢源地转悠几圈,总会有那么几个追随者来捧场。

  “俺的姜央神啊,韩美人,你那美国的老公又给你买了名牌包包?”

  “这美国的大杏仁就是好呀!难为你老公日日给你特供着——”

  当然说这话的不是歪脖子的隔壁老王,就是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的李阿姨,当然这里也不乏显得特别高大上的退休校长郑老头,大家一味的说着各类阿谀奉承的好听话。因为母亲在幻想中自己的老公还活着,还会时不时地给自己买好吃的,和各种贵的东西,虽然她老公在活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体贴那么有钱。

  岂不知窗户里面的伍月听着酸水直冒。

  哎呦,俺的姜央大神啊。

  姜央大神,这个概念,来自母亲的口头禅。

  二十九岁,是个因考不上编制永远只是临时老师的伍月,继续业绩不佳。以为自己噩运缠身已经走背字儿走到头了的伍月,后来发现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2019年秋季的一天夜晚,自己所住的城乡结合部,月色雪白,虫鸣,阴森森风,还有莫名的地方发出嘀嘀哒哒的流水声……

  悉悉索索,她真是烦透了。搜肠刮肚,苦苦寻找合适的古风文言文来写古代人说话,妓院赌场跑了个遍。

  行李箱不平的一个凹坑里竖了一面镜子,她唯一一件女性物品,竖直了它,照进去。

  四周漆黑,影影绰绰,外面高楼闪下来的几束霓虹灯的红光。

  镜子里那个女人,眼角已经泛起了模糊的皱纹,眼光红赤,头发在被窝里写作永远是一堆鸡窝。

  “他老娘的!神女日记,什么东西……要吐了!哇——”

  自从一场车祸后,她得了一种不能为人知的病,这个病一到晚上,自己的血液就如同沸腾了一般难受。

  “燃烧的不是血液,是灵魂。”这是那本父亲书桌上摆着的书的扉页上写的字。

  父亲临死前说的书,就是一本破烂不堪,纸页发黄,没有封面的几页残章。父亲在残章上做了大量的笔记,父亲还夹着他笔迹书写的几张笔记,那几页纸被父亲装订成册,首页上写下“神女笔记”四个字。

  然而,笔记里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神女笔记》残章原件的保存柜受到了损毁,保存柜的原料是尸油泡过的香樟木做就的,而能够利用这种材料的工匠更是少之又少,目前据哥哥交给自己时所述是从一名行将就木的老神职人员那里得到的残章。无奈如今的工坊主人已经85岁高龄了,实在无法远行,没有办法,所以姜央事物博物院只好委托哥哥协助处理这件事,同时也顺便把《神女笔记》残章原件押解了过来。

  父亲仿佛有预感。

  研究了数月,几乎能把残章上的句子背下来时,伍月把写在残章上的内容总结出来,总共说了三句话,句句是要点。

  一、姜央神教《神女笔记》残章从来传女不传男。

  二、整个《神女笔记》残章全用姜央母文写就,破译难。乞今为此,只有犄角旮旯拚出来四句咒语。“如什么像什么”。具体不详。

  三、石女前世就是神女,她会遇到她生命中的“血亲”王子。

  ……

  ……

继续阅读:第030章 我叫程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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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偷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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