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些方面看,夏星潋是个十成十的贱骨头,前一天晚上,连哭带求地让江祈岸放过他,第二天穿好衣服就全忘了。
江祈岸的项目进了关键期,要时刻盯着,不能总看着夏星潋。
临出门前,夏星潋保证了又保证,一入夜便故态复萌,连着一个星期,每天喝的不省人事,雌雄不辨,甚至喝大了明目张胆地给江祈岸打电话让他去接。
借由接人的机会,江祈岸才真正见识到夜场的眼花缭乱,玩high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当中扒衣服接吻都算小的,男男,男女,女女之间混着来才让人瞠目。
这天江祈岸接到夏星潋电话时,正在江氏公司加班催进度,面前堆放着码的整整齐齐的黑色文件夹,电脑里还有几个工程师新传的预设图,几个部门负责人就在门外隔间里等着他看完这些过去开会。
“过来接我。”夏星潋的声音明显就是喝大了。
“今天有点事,我让助理去。”江祈岸咬咬牙道,“把地点发我。”
“行啊,如果你乐意让助理看见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隔着屏幕,江祈岸都能想象到夏星潋说这话时半眯着眼,姿态放肆的样子,他咬了咬牙,“位置。”
他拧上手上签字笔的盖子,伏在桌上叹了一声。
披上外套,正要走,被宋黎拦住,“江少,货运那边新出的几份文件看了吗?那边在催了。”
江祈岸道:“今天晚上一定交,你让他们再等等。”
说完,面色不豫的拿着车钥匙走了。
江祈岸喜欢他,这点夏星潋认识的很明确,尽管不知道原因,夏星潋却并没有享受其中的意思。
人类的喜欢是件消耗品,只拿不给,要不了多久便会被败光。
夏星潋等着这一天。
江祈岸车速很快,夏星潋赶在他来之前,喝完一杯马丁尼,然后开始解衣服。
“哟!小夏也来?”一个正在兴头的少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是啊,来。”夏星潋的眼神浑浊一片,占满了看不清的神色。
还没等他的手,摸上那人的脸,他整个人便被扛了起来。
圈子里近来盛传一句话,尚家四少被江家大少下了降头,但凡想干点出格的事,江少总能第一个赶过来制止。
夏星潋趴在江祈岸肩头,还遗憾地说了句:“真扫兴,又玩不成了。”
*
江祈岸没有带他回别墅,办公室里一圈人等着他回去开会做决定,他把夏星潋安置在了办公室的休息隔间。
江祈岸把助理泡好的蜂蜜水喂给他喝了几口,然后把他塞进被子,“你好好睡,等会再带你回去。”
“别走。”夏星潋勾住他的手臂,“留下来。”
“今天真不行,很多事。”
夏星潋听到江祈岸最后那句“很多事”里充满了忍耐和无可奈何。
就快了,他想,等你觉得我如同菜市场千人压万人踩的烂白菜时,你就可以没有负担地扔掉我了。
等到江祈岸做完所有事,夏星潋早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身上穿着清爽干净的睡衣,睡在蔚山别墅的大床上。
夏星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翻了个身,江祈岸端坐在床边,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他。
“我们聊聊吧。”江祈岸说。
“聊什么?”夏星潋的声音里带着迷糊。
“别装,你已经清醒了。”江祈岸的语气不容置喙。
夏星潋收住了演技,坐起身,喝了口水。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别墅里,有需要和阿姨提。”
“凭什么?”夏星潋挑眉,清了清长期喝酒有些撕痛的喉咙,“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嘛要听你的。”
“你抽了我的烟,喝了我的酒,上了我的床,你说你是我的什么人。”江祈岸的话里隐隐带着怒意。
夏星潋歪头看过去,那人仍旧丰神俊朗,只是两只眼睛下,有着一片过度熬夜的乌青。
“419对象。”夏星潋清淡地说,“简称炮友。”
江祈岸抓住他的肩,“闭嘴!我对你,是真心相待,你…”
“你真心相待,我肉体来偿。”夏星潋的情绪毫无波动,就像见惯了各式各样男人的MB,廉价又动人,“你知道多少人想睡我吗?江少,给了你便宜,就不要想太多了。”
他掀开被子,当着江祈岸的面脱下睡衣,一件件地穿衣服。
江祈岸的手臂肌肉绷成一条线,“夏星潋,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并不知哪里过分,江少想找人谈恋爱,一开始便选错了对象,我,夏星潋,绝不会,对谁付出真心。”夏星潋几字一顿,看着江祈岸愈发痛苦的双眼,勾着唇角低笑道:“都是成年人,玩一玩,放松下心情,别总真心真心的,多累啊,我看江少就是出来玩少了,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去场子里闹几次,你就会发现,什么真爱都是假的,肉体的快乐才是真的…”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利落干脆。
夏星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不甚在意,“打人就是你不对了,早跟你说过,我不玩这个,走了。”
“夏星潋!”江祈岸的声音带着酝酿了整夜的怒意,“你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这些都是你编出来气我的,对不对?你之前明明还说过,要让我派人到四号港去,你要盯着的。”
夏星潋呼出口气,背着他,“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让我想想,那天被魏宏文气炸了,随口一说罢了,不过你放心,既然当着你的面说了,我不会耍赖的,你该安排就安排。”
江祈岸无法用言语来描绘此时的失落,夏星潋笑了笑,到卫生间飞快地洗漱一通,下了楼,叼了片吐司出了门。
这次,他没再上赶着开车去送他。
夏星潋在路边打了辆车,“去四号港行政区。”
*
夏星潋翘腿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助理上前奉上咖啡。
“我朋友呢,都来上班了吗?”
魏宏文盯着他的半边侧脸,“已经来工作了。”
夏星潋顺着他的眼神摸摸脸:“别看了,昨天玩大了,江少就爱玩这些刺激的,我得陪着。”
魏宏文满脸不忍直视,“江少他…对我们的合作满意吗?”
“满意,这些项目用他自己的人,当然满意。”夏星潋晃了下腿。
“最近向我咨询四号港招商的人特别多,四少你…”
夏星潋说:“对,我想了想,咱们四号港也不比暮云港差在哪,总是在尚氏吊车尾不合适,要是有合作,可以多考虑考虑,拓宽一下业务嘛。”
魏宏文对此同样有自己的考量,夏星嘴一张,相当于给了他一个趁机多开项目捞油水的机会,他捋了捋所剩无几的头发:“四少说的是,我都没有回绝他们的盛情,只要有好的项目,咱们可以引进。”
夏星潋边打游戏,点点头。
“上次的事,魏叔你别介意,那天看到员工们对我爱搭不理的一时有些上火。”
魏宏文欠了欠身:“是我失职了。”
“这往后还得您带着我往前走,四号港能走的多远,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还全得仰仗您。”
说话间,夏星潋的游戏人物被击杀。
魏宏文连连点头,夏星潋给了点好脸他就想顺杆爬:“您说的哪里话,当初尚董把您交到我这里,我也是觉得咱们四号港地方太小,装不下您这装大佛。”
夏星潋捻了根笔在手上转:“地方小就要想办法扩大,既然有便利就要可着用,偷偷摸摸的搞可不是尚家人的风格,你说对吧。”
“这…”
夏星潋这一番暗示,魏宏文是真没懂他的意思。
难道圈里盛传他要涉足此事是真的?
夏星潋抬手,招呼门口助理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过年的时候董事长找我谈话,说我回国这么久,一点成绩没干出来,心里实在不安,就想问魏总,那天晚上,四号港走的是什么特殊业务,赚不赚钱,要是能赚,带我一个,以后父亲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那件事次日早上便被汇报到了魏宏文这里,魏宏文以为只要夏星潋不提,这事就能揭过去。
可夏星潋现在这意思,好像并不抵触。
“那些都是四号港的关键业务,四少可要三思而后行。”
夏星潋说:“那几个朋友的业务就这么办吧,一切从快,至于利润,三七开,其他我不管,需要签字的,直接拿给我。”
魏宏文从夏星潋吊儿郎当的态度里,看到了对钱的欲望。
只要有共同的欲望,他们就能合作。
“好,四少好魄力,这几单我们干了。”
“魏总英明,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这事做成之前,我可不想让董事长知道,如果半路有人截了,那就不好了。”夏星潋笑容暗藏着漩涡。
“四少放心,我懂得其中厉害,这事只有你我知道。”魏宏文躬身。
“那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