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宏文的脸上浮现出贪婪,夏星潋吹了吹咖啡上的泡沫,隐藏在杯子下面的薄唇勾起笑意。
尚行渊给了魏宏文仿造他签名的权利,魏宏文如果真的一心只做好份内事,没有其他肖想,反倒不正常。
现在他把最后一层芥蒂捅破,连仿造签名都不用,魏宏文敢做到哪一步,就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了。
助理敲了办公室的门,“魏总,江少总带人过来开会了。”
真会挑时候,夏星潋两脚一放,把文件夹往脸上一遮:“你快去,就说我不在。”
魏宏文又开始打小算盘:“上次江少和四少见面不还挺热络的,这次怎么害羞了,正好借着机会,一起去开会,然后再一块吃个饭,这顿饭欠了这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夏星潋把文件夹往外一甩:“滚!我这脸怎能见人?”
魏宏文:“…”
门外传来女助理的阻拦声:“江少,这边是总经理办公室,那边才是会议室,江少…”
江祈岸走进来迈过躺在地上的文件,目光殷切地说:“小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闹完脾气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给你做饭。”
魏宏文:“…”
夏星潋:“…”
江祈岸向魏宏文欠了欠身,抱歉地说:“早上惹他不高兴了,容我哄哄,魏总,麻烦您先出去准备,我马上就到。”
魏宏文也是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到哪都调情的基佬,出去还不忘帮他们带上门。
“早上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江祈岸过来蹲到他面前,仰头看到夏星潋脸上明显的红印,愧疚都要溢了出来,“是我气昏了头,不该打你的。”
江祈岸从西服袋子里拿出一个煮熟的鸡蛋捂到夏星潋脸上,慢慢地帮他揉,夏星潋按住他的手,眼里似有委屈在酝酿,江祈岸打好了安慰他的腹稿。
只见夏星潋从按住的手里拿过鸡蛋在桌上磕了两下,又滚了一圈,剥开咬了一口:“我没怪你,你该干嘛干嘛去。”
“你不用忍着,我看见你眼里的委屈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江祈岸目光恳切地道歉,就差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
夏星潋不为所动地扔掉蛋白,把蛋黄吃了,“你误会了,我那是看到食物的激动,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有点饿,还有,你家这鸡蛋不是有机的吧,吃起来都不香。”
江祈岸:“开完会我带你回家吃饭。”
夏星潋笑笑不语,心想,魏宏文等会肯定会想尽办法地拦你,还想回家吃饭,想太多。
趁着他们都去开会,夏星潋拎着东西走人,被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宋黎逮个正着。
夏星潋之前在江祈岸身边见过他,“宋助理,江少开会,你怎么不跟着进去?”
“江少吩咐我,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宋黎没有让开的意思。
宋黎只比江祈岸矮一点点,而且一看就是常常健身,宽肩挺胸,站在夏星潋面前,对他有不小的压迫感。
“江少开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去买点吃的填填肚子。”夏星潋随口扯了个谎。
“四少想吃什么,我派人去买好了,不劳您亲自跑一趟,您就在这等着江少散会就好。”宋黎对他的态度完全就是公事公办。
夏星潋一手搭上他的肩,两只大眼睛瞬间就水汪汪的,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你看看这里,江少打的,我今天惹他不高兴了,你行行好,让我回家避避风头。”
宋黎仿佛被炸弹触摸了一般,向后移了两步,与他隔开一个不会引人遐想的安全距离:“四少是江少的人,要杀要剐都是江少决定,我做不了主。”
说完,留给了夏星潋一个冷漠的后背。
夏星潋回到办公桌,两腿搁到桌上,双手一抱:“切!不走就不走,等会魏宏文拉他吃饭,我直接溜,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江祈岸走了进来。
他一跨进这间屋子,夏星潋就开始打小报告:“江少,你助理说,你要谋杀我,还不让我跑。”
江祈岸走过来,打横抱起他,“他说对了。”
“喂!你干嘛。”夏星潋挣扎着要下来。
江祈岸对后面跟着过来的魏宏文说:“魏总,今天这饭吃不成,四少点名要吃我做的,我得抓着机会讨好他,下次再和您约啊。”
然后不顾四号港员工的神色,穿过众人视线,把他抱到车里。
车门一关,江祈岸便把他压倒在后座。
车缓缓启动,宋黎在前面开车,夏星潋和江祈岸衣衫不整地坐在后排。
准确地说,真正衣衫不整的,只有夏星潋一个。
“每次接吻跟恶狼扑食似的,气都喘不过来。”夏星潋蹬着腿抱怨道。
“是你说我要谋杀你的。”江祈岸把他捞在怀里,“说正事,那几个人魏宏文都已经安排了岗位,都是负责我们公司的项目对接,是不是你提前打了招呼。”
夏星潋假装不知情:“没有,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怎么会提前打招呼,想太多。”
江祈岸按住他的脸,刮了下他的鼻子,“小骗子,鬼才信你。”
*
无论闹了何种别扭,两人总能坐在一块和谐地吃顿午饭。
夏星潋有些择食,江祈岸观察了几次,发现他喜欢吃颜色鲜艳的菜,比如松子鱼,上汤苋菜。
为此,江祈岸特地买了瓶好生抽提色,等把这个项目做完,他就可以真正摆脱手里没钱的困境,到时候,也可以买些更好的东西煮给夏星潋吃。
饭吃到一半,夏星潋开始对着手机打字。
起初江祈岸说:“安心吃饭,等会再回。”
夏星潋听不见似的继续打。
江祈岸一不留神把他手机抢过去,看到了联系人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薛承澜。
他想到了那晚在金御,薛承澜对他说过的话。
无论夏星潋跟谁在一起,心总是牢牢拴在他那的。
这话当时江祈岸只是当做一句示威的狠话,没想到,今天他却真的感受到了。
夏星潋眼神一暗,把手机抢过来,揣进兜里下了桌。
“不吃了?”江祈岸问。
夏星潋不回他,靠到沙发上继续打字。
江祈岸把筷子一放,起身收拾,“爱吃不吃。”
夏星潋不是在耍脾气,他不确定江祈岸那一眼看到了多少。
他和薛承澜聊天,聊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因而习惯写一段删一段,好像如果聊天记录里没有这段话,便不存在这段阴谋诡计似的。
刚才江祈岸的动作实在太快,夏星潋只来得及删掉最新的一条,上面的那条还没来得及。
—上次让你搞定江祈岸,进展到哪了?走腰了吗?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移动的声音,江祈岸还在忙碌,夏星潋心里没底,跟薛承澜的阴谋诡计聊不下去。
*
这段时间,夏星潋除了在夜场里厮混,其他醒着的时间都被魏宏文叫到了四号港办公。
美其名曰办公,实际上就是当个没有感情的签字机器。
他会偷偷地把合同用手机都拍下来,再发给薛承澜介绍给他的法务方闻看。
方闻在法学方面的造诣和薛承澜的变态程度彼此彼此,常常一看到合同就能告诉他犯罪程度。
越是了解的深,夏星潋越是心惊,如果现代刑法上限是车裂于世的话,那么前几年扔到他头上的锅足够五马分尸再鞭尸于菜市口了。
方闻也告诉他,那些非他亲笔签名的合同都不算他本人的犯罪案件,但夏星潋明白,尚行渊不会给他否认的机会。
这一次,夏星潋做好了跳下深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