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梵撇撇嘴：“啧啧，我虽料到会很简陋，却也没想到会这般简陋。也罢，正好打扫打扫活动筋骨。正好，这儿还有个桶，我去打点水好了。”
卫炀讶异道：“你还会打水？”
“不就打个水嘛，还能比练剑难不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院门那边的井瞧瞧。”
卫梵说着便拎着空木桶出了院子。众学子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许多世家子弟都是自幼相识，此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庆幸于自己终于摆脱了家中父母的约束。
没了皇子的身份加持，卫梵穿过长廊时就连从三品官家的儿子都没向他行礼，一时还真让他有些不大习惯。不过免去了宫中每日跪来拜去的礼数，还真是轻松自在了不少。
走到院门前那口井时，卫梵一眼就瞧见刚才在学士院外被自己拦住的那个少女，竟然也来打水了。
卫梵理所当然地凑了上去：“又见面了啊，你我当真是有缘。我瞧着你眼熟，你是不是那个什么都尉的……”
“司律都尉……”少女羞怯地低下头。“我是司律都尉的妹妹，萧艾。见过三皇子。”
“诶，都说了在这学士院里一视同仁，就别行礼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的还做打水这种粗活，我来帮你吧。”
卫梵挽起衣袖，握着轮轴使了好一阵劲儿，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才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来。
“呼，这轮轴还真是难转。好歹是打上来了。”卫梵倚在井边，往井里望了望。“这井挺深的，若是跌下去怕就死定了。下次你可别一个人来打水，可要记得叫我。”
萧艾的脸蛋又红了几分：“这，怎能总劳烦您呢……”
“这有何妨？谁叫你长得这般好看？这双手又是这般的细白。若是这葱白似的手被这轮毂磨伤了，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卫梵扬唇一笑，挑逗似地牵了牵萧艾的小手。
若论这招蜂引蝶的本事，众皇子中卫梵称第二，那无人能当第一。
单是他生来顾盼流光的那双桃花眼，就能叫人心神荡漾。更莫提从玥贵妃那儿继承来的窄挺鼻梁和浓黑的羽眉。单是冲着萧艾轻轻一笑，便如瞧着那漫山桃花竞相绽放似的，让人醉了心。
萧艾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朵根儿。她后退两步，连忙将手从卫梵手里抽了出来。
“三皇子，这，若是别人瞧见了……”
“瞧见又何妨？你的手本来就好看嘛。我不过说句实话而已，你倒脸都红了。”
卫梵凑近了几分，本欲再与萧艾玩笑两句。蓦然间却见一道阴影从后罩了过来。没等他转身去看来者何人，一只极有力的手就先搭上了他的肩膀，遂即不由分说地扭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招卫梵只觉似曾相识。他当即反应过来，反手挣开来人，回身挥去一拳。但那人速度极快，一闪身便躲开了。
萧艾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别打了！”
那人本欲再出招，但听萧艾这样喊，也便收了手。他朝着萧艾靠近两步，挡在了她和卫梵中间。这姿态，简直就像是在保护受人欺凌的女子一般。
卫梵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将他当成了调戏萧艾的无耻流氓！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跟萧姑娘好好的说着话，你动什么手啊。要不是萧姑娘出声制止，我今日非叫你好看不可！”
来人显然不信卫梵的话，一双黝黑的眸子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卫梵便也毫不示弱地打量回去。
眼前这人长得瘦瘦高高，不是很壮。但是黑色的暗纹劲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又有力。略深的眼窝搭着高挺的鼻梁，让他那双黝黑的眸子透出一股莫名的凌厉感。
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似的。在哪儿呢……？卫梵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卫梵对好看的人向来有种莫名的好感，原本心里还揣了些气，现在却是一扫而光了。
他冲这人笑了笑：“兄台别这么严肃嘛，你这样才真是会吓着人家萧姑娘。我只是帮她打水而已。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她。”
来人转头看了看萧艾，虽未开口，但这意思显然是在询问。
萧艾急忙道：“是真的，霍公子。三皇子只是帮我打水，然后与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霍公子？
卫梵的脑子里一阵电光火石。被淡忘许久的回忆陡然苏醒，他又想起了自己被按在地上，脸面尽失的那一幕。这一瞬，熄灭了许久的羞恼怒火又噌噌窜了上来。
“你就是霍征邪？”卫梵恶狠狠问道。
“是我。”眼前的人不带什么语气地答道。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殿下可算是逮着你了！”
卫梵咬牙切齿，把拳头掰得嘎嘣作响。不待霍征邪反应，他便猛地挥拳上前，一副誓要将霍征邪暴打一顿的模样。霍征邪觉得莫名其妙，闪身躲过卫梵的出招。
可是卫梵不依不饶，任是萧艾怎样劝解，他都没有停下攻击的招数。霍征邪本无意与卫梵打架，但见这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似是不打一架就不肯罢休，他渐渐也觉烦躁起来。
待卫梵出招逼近，霍征邪终于出手了。
到底是将门世家出来的公子，身手与卫梵自是天壤之别。这一招就截住了卫梵的直拳，紧接着扭到卫梵身后，一脚踹在他腿弯处。卫梵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霍征邪按在了地上。
就连这动作，也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霍征邪，你找死，赶紧放开本殿下，否则我要你小命！”卫梵拼了命地挣扎，心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周遭路过的学子们投来好奇的眼神。但一瞧是霍征邪和卫梵，都不敢凑近了瞧热闹，只能远远地围观着。这无疑更加剧了卫梵心里的怒火。
“我与三殿下似乎从未见过，殿下何以如此待我？”
“从，从未见过？”
卫梵气得差点吐血。他当真是没想到，霍征邪竟然把年幼时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