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征邪冷淡地扫了卫则一眼,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卫梵见状哼道:“二哥你还是省省吧,人家二少将军人品贵重,可受欢迎了,还需要你来安排么?”
吕定则在卫则辇后的马车上坐着,此时撩起了车帘:“那可未必,前几日我才得知霍征邪和霍阳兮在烟雨阁出没呢,围着一个玉面小倌,好不亲热。我道是为何这两兄弟年过及笄,却至今未曾与什么姑娘亲近。原来,是好男风啊。”
卫梵嘴角一抽,一双眼睛瞬间射出两道刀光,直直地盯着霍征邪。
“果真如此?原来二少将军这般风流啊,倒是本殿下小看了你。”
“诶,话别如此说。世家子弟有些风流韵事再正常不过了。倒是霍三公子,实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平日不声不响,小心谨慎,私下里却流连青楼,听闻还不止一次呢。是么三公子?”
吕定则折扇轻拍,虽言语轻松,但却字字刺心。引得同行的诸多士兵们纷纷侧目看着霍阳兮。霍阳兮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不敢面对周遭人的目光。
霍征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吕定则此时说出来,分明就是要动摇霍家在军中的形象。
霍登岚转头看了看两个弟弟,说道:“不必去听,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是……”
霍征邪皱了皱眉,发现霍登岚对此事似乎毫不惊讶。
“大哥莫非早已知晓此事?”
“你们去烟雨阁的第二日,我与父亲便已得知了。此事在朝中已被父亲压下来了,旁人再说什么,你们都不必去听。”
“大哥,不怪罪我么……”霍阳兮喃喃道。
“事情既然已发生了,又能如何?此事可大可小,但终究并非触犯律法之事。但是记住,日后不可再犯,以免落人口舌把柄,明白了么?”
霍阳兮垂下头去:“明白了。”
卫梵盯着霍征邪,咬牙切齿。他本还以为是吕定则信口胡说,霍征邪怎么会有事没事跑去青楼?但现在连霍登岚都亲口说了此事,那也就是说霍征邪真是去了烟雨阁。
那他堂堂三皇子算是什么?与青楼那些小倌一般无二吗?霍征邪对他,莫非就真是没有丝毫情谊,而只有身体上的承欢么?卫梵心头发闷,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放下了车帘,心中惶惶难安。
皇子出巡,这一路高举旌旗可是威风八面,颇有派头。不过出巡前盛帝已经说过了,这一趟出巡主要是为了体察民生,考察各地官僚的军屯粮屯情况。不过众人心里都清楚,此次出巡,最重要的就是考验两个儿子如何对待下属,如何应对民生。
霍登岚一早就接到了密报,明里暗里地提点他,应当如何安排。所以,这出了沭阳的第一夜,霍登岚便将歇脚处定在了一处军用驿站中。这原本是用作传递军报的一处驿站,大虽大,但总归有些简陋。
守卫的士兵听说太子巡驾来此,都诚惶诚恐。一个个把驿站里的房间收拾打理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以供卫则和众人居住。
但一撩起车帘,卫则瞧见这粗糙简陋的楼阁,黑砖屋顶潮湿生藓,脸上便止不住地浮起嫌恶之色来。他踩着人肉墩子下了马车,“啪”地一脚便踩进了地面的黄泥浆里。泥水浸湿了他的靴子,弄脏了他华贵的绣金长袍,叫他当即脸都绿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脏又破。这种地方晚上睡觉怎么睡?霍登岚,你是怎么办事的?”
霍登岚抱拳道:“太子殿下,仪仗入城太过招摇,也恐引贼人行刺。皇上的意思是一切从简,故而此处是最佳之选。”
卫则呸道:“放屁!本太子看你们分明就是故意带我来此。本殿下身为太子,岂能住在这样的狗窝里?”
一名副将道:“可是最近的城镇尚有近百里,今日赶不到了。”
“你……!”
驿站守将尴尬道:“太子恕罪,卑职已命人将驿站里里外外打扫过了。虽简陋些,但绝对不脏。殿下……”
卫则怒道:“闭嘴!再怎么打扫,猪圈就是猪圈。你们这些人,天生的贱皮子,自然是住在什么地方都能受得了。你们是当本殿下跟你们这些贱胚子一样么?”
卫梵下了车,环顾四周笑了笑:“我觉得这儿挺不错的。二哥,我看了地图,从这儿到前方城镇还要途径一道山路。夜路难行,哪怕是不遇上贼人,遇上野兽也是不好。我看今日暂且委屈一下吧?”
卫则讽刺道:“怎么,人人都说霍家军是精锐之师,难道怕遇见几个山贼?”
一旁编撰记载此次出巡事件的几名文官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暗中对卫则的话表示鄙夷。
这些文臣大多都是盛帝安排来此的,负责将这出巡中的诸多事情做好记档。吕定则眸光一转,心想盛帝既然安排了这些文臣,而霍登岚的态度又是这样的强硬,说不定歇在此处就是盛帝的旨意。
卫则此时争论这个,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思及此处,吕定则便上前拉住了卫则:“表弟别生气,你身为太子,何需与他们这些无礼粗人计较?今日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先好生歇息,别耽搁时间了。”
卫则虽然跋扈惯了,但是对吕定则的话总能听得进去,他哼了一声对霍登岚说:“今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言罢,他便扔给眼前众人一个冰冷的眼神,随即大步走进了驿站中。卫梵嗤了一声,冲着卫则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多谢三殿下解围。”霍登岚对卫梵抱了抱拳。
“诶,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卫则这人就是讨人厌,你们能忍他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了。”卫梵嘿嘿一笑,转眼看了看霍征邪,脸上的笑意确是瞬间消散了下去。
他冲霍征邪抛去一记冷眼:“只是可惜了,这荒郊野岭的,没有温柔乡供二少将军消遣了,真是可惜的很。”
霍征邪似笑非笑看着他:“果真没有么?”
卫梵后脊梁一紧,没料到霍征邪竟然会就这个话头来反问他。他哼了一声,一把推开霍征邪大步走进了驿站去。
霍阳兮看着两人:“二哥,你跟三殿下怎么了?吵架了么?”
“他自己闹别扭罢了。”